“你是下去捞珍珠的啊,”虞幸了然,他幽蓝色的眼睛淡淡一扫,眼珠外圈隐隐渗出冰色,视野骤变。
目光之下,那颗美丽的绝品珍珠,骤然多出一枚瞳孔,周围浮现出丝丝红血丝。
瞳孔转动,也正……悄然凝视着他。
虞幸:“噫。”
亦清:“咦?”
一人一鬼同时出声。
虞幸:“这什么鬼东西?”
亦清:“你眼睛多了什么功能?”
“……”
亦清决定先回答:“这海死气太重。恰好死寂岛周围形成了一片埋骨之地,这颗珍珠就是埋骨之地里孕育出来的,生它的蚌异化成了眼皮……它自然就是眼珠。我叫它‘有眼’,是不是很好听的名字?”
虞幸一想,直接称赞:“起名还得看你。那这东西有什么用?”
“对我等鬼物来说,是大补。”亦清终于重新笑眯眯的,可见这个话题对他来讲十分令他高兴,“等我将它吸收掉,或是做成珠坠不离身,养一段时间,今日的损失就能全补回来,还绰绰有余。”
也好,亦清总是这么可靠的不让别人担心,自己就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虞幸将异常视角收了起来,便看见亦清一脸兴致勃勃,几乎想要将他的眼珠挖出来,和手里那枚珍珠放一起比较一下的样子。
看起来是很好奇了。
“……这是我融合完诅咒之力后意外搞出来的,保护视力,从我做起。”虞幸耸耸肩,“反正有总比没有好,就是我不太适应这个颜色。”
他个人还是更喜欢黑眼睛。
亦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但是很漂亮,适合挖出来当传家宝。卡洛斯的绿眼珠也是……”
虞幸瞥他一眼:“你自己眼睛还是青色的呢,怎么不挖出来自己欣赏欣赏?”
亦清眨眨眼,装作没有听到。
他捂着胸口咳嗽两声,脸色更加苍白了,语气突然虚弱:“受了伤的人可经不起言语刺激,我劝你对我好一点。”
“那你就进匕首休养吧,好得更快一点,怎么样?”虞幸才不吃他这套。
“那还是算了,好不容易等来了你,再让我一人呆着,不是酷刑么。”亦清果断摇头,“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回去,我都要跟着。”
真不知道当年这家伙是怎么忍受住在棺材里,独自一具尸体躺了那么多年的。
虞幸只是吓唬一下,他接下来打算在死寂岛把自己的祭品都找到,如果顺带拿到了别人遗留的祭品就一并带走。
他和被系统传送走的推演者可不一样。
系统有限制,所以推演者们拿不走不属于自己的祭品,但现在他是自由的身份,别说是祭品,就算是想带走死寂岛的砖头都可以。
等东西捡的差不多了,就传送回旅馆的世界,再让卡洛迪建造一个通往现实的传送阵。
亦清要是不想进匕首里待着,哪怕是就这么跟着一起去旅馆也没关系,反正旅馆里都是些样貌古怪的人,老板黛丝见多识广,再多收留一个临时房客也不是问题。
虞幸将接下来的计划和亦清说了一遍,亦清自然十分高兴,没有什么是比得到了离开方法更开心的消息了。
之后的一天,虞幸在废墟里到处搜索。
他最先在学校废墟中拿回了果然没有被赵谋带走的扮演资格证,望着学校废墟沉思了一会儿。
死寂岛毁了,学校副本也没了,那么那个不断轮回着的班级又去了哪里?
那里面还有一个独自承受了很多很多年霸凌的男孩,和一个刚刚醒来充满干劲的女孩。
如果学校和旅馆一样的话,那个班级应该也回到了原本的世界中吧。
虞幸也不能确定,暗自瞎想了一会儿,就轻笑一声,转头离开了。
他在不远处的另一片废墟里感知到了一个略带熟悉的祭品,上面有着赵谋的气息,似乎是赵谋的狐狸手杖?
……
在几个世界都过去很久以后——
……
现实世界。
春寒料峭,二月春风寒气逼人,阳台上的花盆被一双手抱起,搬进了屋里,生怕娇弱的植物冻死在风中。
二十七八的男人面容俊美,鼻梁上架着一副斯斯文文的眼镜,弱化了线条的凌厉,额发有些随意的向后抓拢,将原本的精英气质冲淡,反而透出一丝居家的从容。
“咚咚咚。”
有人敲响了大门。
男人弯腰将花盆放在了客厅角落的地板上,手指轻轻在叶片上抚了一下,随即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清秀的青年,似乎很怕冷,脖子上还围了一条蓬蓬的羊绒围巾,见门打开,那青年弯起眉眼,清脆的喊了一声:“赵哥,下午好!”
“张羽。”赵谋语气并无多少意外,就像他早知道外面站的是谁了一样,叫名字时温温和和的,将那种狐狸一样狡猾的气质隐藏得严严实实。
他笑着看向张羽:“有什么事儿吗?”
“啊,没事没事,冉冉做了一些水饺,想着给你们送一点。”青年挠挠头,咧嘴一笑,抬手将打包好的水饺拎起来,半真诚半炫耀的说,“可好吃了。”
“替我谢谢曾冉冉。”赵谋礼貌点头,接过那袋水饺,像是顺口提了一句,“有你们曲姐的份吗?”
“曲姐不是在外地嘛!?她回来啦?”张羽惊讶反问,“完了,没做她的份,只做了你和小赵哥的,诶……小赵哥不在吗?”
“嗯,他和卡洛斯进推演了。”赵谋低头看了看水饺,勾唇,“不过你们曲姐过会儿就回来,正好她可以把阿酒的那份吃掉。”
又和张羽随便聊了几句,张羽就回自己住着的楼下一层了。
张羽和曾冉冉是虞幸和曲衔青从浮花市带回来的一对小情侣新人,刚来那段时间根本说不上话,现在却也成长起来了。
赵谋感叹了一会儿,关上门,径直走到客厅的柜子边。
这个柜子的台面上干干净净,只放了一个灵牌,牌位前还有一盏小香炉。
不管是谁,只要进了客厅的都能一眼看到这处牌位,非常显眼。
灵牌制作粗糙,上面刻着几个字——
【狗日的虞幸死哪儿去了纪念墓碑】
香炉里没有香,而是被当做了一个储糖罐,里面撒着一把星星糖。
平时就连赵一酒都喜欢随手摸上一颗吃着玩,时不时跑他们这个房间玩的卡洛斯也一样。
赵谋摸了一颗糖剥开吃掉,把水饺往灵牌前一放,对着灵牌笑道:“啧,正好纪念你一周年,今晚我跟曲吃饺子,没你的份。”
他已经习惯了有事没事就对着这个仿照死人牌位做出来的小牌子絮絮叨叨说点什么。
一开始是气愤于对方说好的两个月,却一直没有回来,隐约的惶恐与担忧悄然发芽,滋生在心脏里。
后来是赵一酒冷冷道:“不回来就当他死了,立个碑纪念一下吧。”
曲衔青也是个牛的,当天当真带回来一块制作粗糙的小灵牌, 开玩笑说:“就放在最显眼的这个地方,我们每天拜一拜,好让虞幸感受一下大家的怨气。”
于是经过卡洛斯的“魔术”改造后,小灵牌就变成了一件互动形装饰品。
“喂,准备什么时候回来,你这甩手掌柜当的,再这么下去我就把破镜解散。”赵谋曲指弹了弹灵牌,语气嘲讽。
他收回手的下一秒,灵牌倒了。
赵谋:“……?”
碰瓷?
不对……等等……
他记得卡洛斯说过,这个灵牌怎么推都不会倒,只有虞幸回来的那一刻,灵牌会“吧唧”一声倒下,试图毁灭自己这种罪证。
赵谋瞬间站直,祭出乩台开始占卜。
占卜的纹路让他双眼缓缓变亮,而当他看到最终结果时,却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
卦象显示,虞幸大概率确实回到了他们身边。
只是,他现在确切的位置,在“亲者近”,也就是说在占卜者赵谋最亲近的人附近。
和他最亲近的当然是赵一酒,他亲弟弟。
可问题是……赵一酒现在,在推演游戏里啊。
赵谋陷入沉思。
难不成,虞幸直接跑到阿酒现在所在的推演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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