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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星助理大致分为三类, 一是普通型, 像秘书一样负责日常工作;二是企宣型, 负责宣传、策划、公关等事宜,还可同时兼任经纪人;三是保姆型, 负责照顾明星的衣食起居。企宣型助理工作内容最繁杂, 但同时也是发展前景最好的,能学到很多东西。肖嘉树自然很中意企宣助理的职位,但看过工作要求后又有点忐忑。
若想干好企宣助理,首先得具备对新闻事件的敏感性,有良好的专题策划能力及组织经验;其次得掌握丰富的平面媒体资源和互联网资源,要具备清晰的头脑和强悍的逻辑能力;然后要有良好的人际沟通能力,能熟练运用各种办公软件和互联网操作;中文文字功底必须扎实,语言组织能力强,新闻稿和文案的写作能力强;最后还得具备优秀的新闻策划与商务公关谈判能力。
综上所述,企宣助理并不是一个轻省的活,相反,它需要极强的综合素质才能脱颖而出。肖嘉树一条一条比照, 然后绝望地发现:要经验,自己没有;要媒体资源, 自己也没有;要中文文字功底,早早出国的自己更没有;唯一能够胜任的大概就是谈判能力和组织能力。然而就连这两条也是不确定的, 因为他毕竟没做过这方面的工作, 不知道能不能开发出相应的潜力。
原来就连“助理”这样一份听上去很简单的工作, 想要做好也如此艰难, 那自己又凭什么一毕业就进入肖氏担当要职呢?自己能不能胜任?有没有那个能力?肖嘉树盯着电脑屏幕,淤积了好几个月的心事一下就散尽了。之前那些“载誉归国,继而大展神威,最后让爸爸、哥哥、爷爷对自己刮目相看”的幻想,在此时此刻全都付之一笑。
做人不能好高骛远,还是脚踏实地好一些。他一边摇头暗叹一边注册了一个微博账.号,取名小树苗并关注了季冕,然后关上电脑,在忐忑和期待中入睡。翌日,他早上七点半就起床,吃过早餐换了一套崭新的西装,然后对着镜子梳头。
“妈,当明星助理应该要注意自己的形象,不能比明星本人还帅吧?我这个发色是不是太酷炫了?要不要染回来?”他一边抹发蜡一边嘚瑟,“妈,我会不会抢了季冕的风头?我跟他一起走出去,那些记者会不会全都跑来拍我,把季冕给忘了?”说完觉得很有趣,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像一只偷到香油的小老鼠。
儿子在外人面前向来不苟言笑、沉默寡言,看上去又酷又傲,只有在自己跟前才会展露稚气而又臭美的一面。薛淼盯着儿子笑眯眯的脸蛋,心里的郁气也散了。看来给儿子找一份工作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就算把头发染回来也掩盖不了我儿子的帅气。”薛淼吹捧儿子一句,见他笑得更得意,自己也有些忍俊不禁。停顿片刻,她状似不经意地道,“儿子,给别人当助理会不会太委屈你了?要不要妈妈出钱给你开公司?”至于让肖父出钱,她想都没想过。
前些年肖老二有一个私生子在外面开了一家房地产公司,很是赚了一笔,结果被肖家人以“本金是肖氏所出”为理由,将公司的股份瓜分了,连公司大权也都收了回去。那私生子除了一个“认祖归宗”的名头,什么都没捞着。
在这种情况下,薛淼怎么可能提出让肖父给钱?儿子有多心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但凡肖老爷子说一句肯定的话,肖父和肖定邦给他一个温和的眼神,他就能对那些人掏心掏肺。自主创业?也不知到最后儿子累死累活一场是为了谁?也因此,薛淼从来没想过给儿子开公司,只是怕儿子怪自己不尽心,这才试探性地问一问。
肖嘉树考虑片刻后摆手拒绝,“不了,我要是在外面开了公司,爷爷更不放心。”话落用脑袋蹭了蹭薛淼颈窝,腻歪道,“谢谢妈妈。我就老老实实在公司里上班好了。明星助理其实很有趣,我昨晚查了很多资料,很有挑战性。”他对未来真的没有多大野心,顶天也就当个金领阶层,况且有爷爷和哥哥在公司掌事,他最大的发展前景也仅此而已。
薛淼摸摸儿子硬邦邦的头发,不知该为他的纯善和体贴感到高兴还是叹息。他这么乖,这么听话,肖家人怎么就是看不见呢?不过这样也好,儿子在娱乐圈里赚的每一分钱,想来肖老爷子那种老封建肯定是不屑拿的。儿子只有进入娱乐圈才能拥有完完全全的自由和事业,而一个成功的男人绝不能缺乏这两样东西。
她薛淼的儿子就算不被家族重视,也不能做一个失败者。
“慢点开车,好好工作,妈妈等你回来吃晚饭。”薛淼看着儿子的车走远,这才长叹一声。
肖定邦和肖启杰一大早就去了公司,所以并不知道肖小少爷已经正式成为了一名上班族,还以为他在家里打游戏呢。
肖嘉树怀着万丈雄心打了卡,在好心同事地指引下踏入办公室。身为冠世一哥,季冕早就建立了个人工作室,挂靠在冠世旗下,占据了整整一层楼的面积。修长郁本想亲自带他去见一见同事,却被拒绝了,只好吩咐方坤私底下多照顾一点。而方坤显然误会了老总的意思,便告诉下属来的这个是“金贵小少爷”,上班纯属玩票,别真的拿人家当实习生使唤。
也因此,肖嘉树一早上什么活儿都没干,只能尴尬无比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人吩咐他打印文件,他正想站起来,一名女同事连忙把文件抢走,还冲他讨好地笑;有人吩咐他写一篇通稿,他刚要答应,那头又有人说通稿早就写好了……这种事一多,肖嘉树渐渐也回过味来:人家这是拿自己当花瓶呢,只摆着好看的!他那个气啊,面上立刻表现了出来,本就酷帅的一张脸更显冷硬,这下谁也不敢沾他的边了。
方坤躲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拉开百叶窗的一扇格子偷偷往外看,呢喃道,“这位肖小少爷脾气还真是大啊,一早上什么事都不让他干,他还摆着一张臭脸,好像所有人都欠他钱似的。你说他不好好待在家里,跑来上班干什么?纯粹给我们添麻烦嘛!”
“大概是家里长辈逼的吧。”季冕正专心致志地看剧本,对新来的助理并不感兴趣。
“我看他待不了多久,你瞧瞧,这才是第一天呢就快原地爆炸了!”方坤仔细看了看肖小少爷的臭脸,不免惋惜起来,“不知道修总怎么想的,就凭肖嘉树那张脸,当助理真是可惜了,应该去当明星,一定能红。他要是家世普通一点,我一定会把他签下来。”
为什么说肖小少爷家世不普通?废话,哪个小助理会穿着高定西装来上班?一套几万块呢!
“放心,你有机会。修总最近在找好本子。”季冕淡淡道。能劳动修长郁亲自找本子,这可不容易,除了肖嘉树,他想不到谁还有那么大的面子。
“不给你当助理就好。他架子比你还大,穿得比你还好,脸也长得跟你一样帅,给你当助理才是一场灾难。”方坤正为手底下最大牌的明星要息影而苦恼,听说有机会签肖小少爷,不免来了兴趣,“这样,等会儿我们请他吃一顿饭,看看他的意向。你就算退居幕后,这间工作室照样要开下去,正好把他打造成你的接班人。”
季冕终于抬头给了方坤一个正眼,徐徐道,“当我的接班人?这可不容易。”没有真本事,娱乐圈里谁敢说这种话?他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绝不仅仅是一张脸而已。
方坤连忙摆手,“你别较真,我就是随便一说,谁也不能取代你的位置。”
季冕这才低下头,重新看起剧本。
“哟,谁惹我们肖少爷了?瞧这脸黑的。”方坤故意带话题,他以为肖嘉树还在想李佳儿的事。
季冕却懒得与对方说太多废话,开门见山道,“李佳儿哪里得罪你了,你要封杀她?”
“你们怎么知道?”肖嘉树面露意外。他目前还不明白,在娱乐圈里根本没有所谓的“机密”可言,只看周围的人想不想宣扬而已。
这小子不行啊,敢做不敢当!方坤心生鄙夷,面上却带着和蔼的微笑,游说道,“你们是第一次见面吧?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来来来,你跟我们说说,有误会大家尽早解开,别闹得这么绝。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娱乐圈很小,日后见面的机会还很多,不要把人往死里逼。”
如果发小还在的话,他肯定也不想提起李佳儿,那自己就更没有向外人解释的必要。那些难堪的、肮脏的回忆,从此便让它彻底埋葬吧,反正李佳儿已经离开,自己终于为发小做了最后一件事。想到这里,肖嘉树摆手道,“没什么误会,我整的就是她。整她之前我查过的,绝对不会弄错人。”
方坤,“……”这话耿直得让人没法接啊!
季冕放下刀叉,直视青年,语气温和,态度却很强硬,“还是说说看吧。你那么恨她,总得有原因。”
真霸道!肖嘉树心里撇嘴,面上便露出一些不耐烦。恰在此时,侍者送来了一客黑椒牛排,咸香的味道直冲鼻管,却偏偏不能吃,令他更为光火。这些人怎么一个二个就那么眼瞎呢?被王诗琪那种女人耍得团团转,还上赶着为她说话,真气人!更气人的是——这家的牛排超级好吃,自己却吃不着,只能干看着!
肖嘉树拿起刀叉,将牛排切成大小均匀的方块,徐徐道,“这样吧,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
来了来了,果然有故事。方坤竖起耳朵,准备搜集八卦。
季冕略一颔首,温和有礼道,“洗耳恭听。”
“从前有一个农夫,他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他排行老二,所以不是很受父母重视。父母死的时候给哥哥留下许多良田,给妹妹留下许多嫁妆,轮到他的时候家产已所剩无几,便只得了一块位于半山腰的旱地。他没觉得父母对自己不公平,只说这就是命,于是默默接受了。但他是个很聪明的人,利用闲暇时间学会了木工活,开始给周围的人打造家具,慢慢积攒了一些钱。他的哥哥、妹妹见他过得越来越好,心里很嫉妒,便找来一位漂亮的姑娘……”
肖嘉树的故事很长,听了开头,方坤和季冕暗自认为他和李佳儿的恩怨始于豪门争产,李佳儿说不定是他的哪个兄弟或姐妹找来勾引他的,没想到却被他识破了。嗯,这个理由说得过去,而且很有故事性,二人听着听着便入了迷。
结果肖嘉树话锋一转,“那位姑娘被农夫的种种举动所感化,真心实意地爱上了他,抛弃了以前的未婚夫……”
哦,看来不是豪门争产的把戏,有可能是上一辈的恩怨。听到这里,季冕和方坤眉头微微一皱,心道真相还在下面的故事里,不由听得更仔细。
肖嘉树用十几分钟的时间讲述了农夫如何经营家业,如何疼爱妻儿,如何友爱邻里,这才道,“这天,已经成为远近闻名的大乡绅的农夫路过一块农田,看见田埂旁躺着一条冻僵的毒蛇,心里很是同情,便把蛇捡回去焐在胸口。毒蛇苏醒过来不但不知道感恩,还狠狠咬了他一口,他便死掉了。你们看,这就是胡乱当好人的下场。”
“哐当!”这是方坤手里的刀叉掉在地上的声音。
正准备喝水的季冕差点喷出来,所幸及时忍住了。
前面的故事那么精彩,农夫打脸哥哥、妹妹,夺回属于自己的家产;农夫与美女间谍斗智斗勇、相爱相杀,夫妻二人从贫下中农奋斗成小贵族,高.潮一波接一波,不要太精彩,结果结局的时候你竟然告诉我们这个故事其实就是他妈的《农夫与蛇》的扩写版?
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的方坤感觉手有点痒,想打人。他捡起刀叉,恶狠狠地瞪向青年。
季冕用餐巾擦去嘴角的水渍,冷静道,“肖助理,让你当我的助理实在是太屈才了,你其实可以去当编剧。你讲故事的能力很厉害。”
“真的吗?”肖嘉树完全没意识到对方在讽刺自己,反而颔首道,“原来我还有这种潜力。人果然是需要历练的,否则完全不明白自己擅长什么,极限在哪里。”
季冕,“……”沉默片刻后,他继续道,“你是农夫,李佳儿是毒蛇?”
肖嘉树放下刀叉,坚定摇头,“我还没那么蠢。”话落暗示性地扬了扬下巴,意思是:如果我不封杀她,你们就是那个被咬死的农夫。
季冕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所以他仔细查过李佳儿,也见过她的母亲和朋友,更是用好几个月的时间考察过对方的品行。比起这位背景成谜的纨绔少爷,他自然更偏向李佳儿。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位少爷似乎并不打算解释自己这样做的原因。也是,像他这种吃穿不愁、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儿,又怎么会了解奋斗在底层的小人物的心情。他只知道——自己看不惯谁就可以让谁消失。
再说下去就不是为李佳儿求情,而是替她拉仇恨了。季冕干脆利落地中断了谈话,“我吃好了,肖助理还请慢用。”话落放下刀叉,拿掉餐巾,颔首离开。
方坤敷衍地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终于不用当着老板的面把牛排吃下去,肖嘉树大松口气。他也不想说那么长的故事,但不说故事就得吃东西……那还是说故事吧。他招手唤来侍者,低声道,“再给我上一份奶油南瓜浓汤。”
“好的,您请稍等。”侍者认真写下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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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er新声代的前十名女歌手陆续找到东家,而总冠军李佳儿却迟迟不见喜讯,甚至连回馈粉丝的演唱会也没能出席,这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有人猜测她肯定在搞大事,说不定签的东家太牛逼了,得找一个黄道吉日宣布,顺便举办一个签约仪式,广邀媒体出席。凭李佳儿现在的人气,这样做完全不显得夸张。
看见各种各样有关于自己的新闻,李佳儿觉得很难受。她已经与天天娱乐的总裁周楠见过面,谈了合约,也去试镜了《冷酷太子俏王妃》里的女一号,并因为精湛的演技而得到了导演的欣赏。
临走前导演对她说,“你能来我真是松了一口气,咱们这个剧组几乎没请到什么有名气的演员,经费也很有限,整部戏都得靠你来撑。你看看,我们连像样的服装都买不起,全是总裁的朋友手工为我们缝制的,化妆品还得你们演员自己带过来,我们不给配。化妆师也不够用,你要是化妆技术不错,到时候还可以搭把手,帮男演员们画一下。”
李佳儿认真听着,然后一一应下,乖巧又懂事的模样很讨人喜欢。导演对她印象非常好,试镜过后敲定她为女一号,并打电话给周楠,对她大夸特夸。周楠也很满意,适当放宽了李佳儿的合约,然后给好友发了一条微信,告诉他事情办妥了。
季冕这才放下心来,翌日便前往武夷山拍一部大ip仙侠剧。他如今已慢慢退居幕后,很少出演主角,这次只是客串一下,几句台词、几场戏就能搞定。在剧组待了三天,完成自己的戏份,他当晚便乘坐保姆车赶回市内,然后再乘坐飞机回京都,却没料路上竟遇见了怪事。
“季哥,您看天上那个光点像不像飞碟?”生活助理指着车窗外说道。
“哪里?”季冕倾身去看,果然发现天空中有一个椭圆的光团在移动,起初速度很慢,却眨眼就到了近前。
“不好,它坠机了!”助理话音刚落,一个巨大的铁疙瘩就从天而降,正好撞上飞驰中的保姆车。保姆车冲出围栏,落到山坡下,翻滚几圈后卡在了两棵大树中间。生活助理和司机早已在剧烈的撞击中失去知觉,重伤濒死的季冕却透过眼球的血污,看见一道细瘦的,拥有硕大脑袋的人形生物正朝自己慢慢靠近。它走到破碎的车窗边,伸出指尖,点上季冕的额头,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终于令他彻底昏迷过去。
肖嘉树强忍疼痛喝完了奶油南瓜浓汤,回到办公室却得知自己被炒鱿鱼了,几名助理正在帮他收拾东西。看见同事偷偷摸摸看过来的目光,他觉得委屈极了,却也明白自己擅作主张封杀李佳儿的行为触碰了季冕的底线,他会做出这种反应无可厚非。冠冕毕竟是他的工作室,他想签约哪个艺人就签约哪个艺人,旁人没有置喙的余地。若不是他欠了修叔一个天大的人情,这件事未必能办下来。
肖嘉树并没有对季冕产生任何不满,接过助理递来的纸箱子便离开了公司。
“你这就走了?”助理似乎十分意外,试探道,“你不上去找总裁帮你调职?”
“不了,再见。”肖嘉树摇摇头,直接乘坐电梯去了负一楼的停车场。这件事本来就是他做得不对,又哪里好意思去修叔那里告状?炒鱿鱼便炒鱿鱼吧,改天再去找一份新工作。怀着乐观的心态,肖嘉树回到家,继续宅在屋里打游戏。不过这次他学乖了,没敢再吃垃圾食品,每天只喝白粥,口腔溃疡这才开始痊愈。
数天后的早上,肖定邦看着坐在餐桌对面的弟弟,忽然开口,“你最近好像很无聊?要不要来肖氏上班?”
“啊?”肖嘉树正专心致志地啃鸡腿,听见这话一时回不过神来,瞠目结舌的样子有些傻气。
“不了,小树刚回国,让他先玩玩。”薛淼微笑拒绝。儿子刚回国的时候她的确想让他留在肖氏好好干,但被老爷子和肖启杰狠狠敲了一闷棍之后,她忽然就想通了——与其让儿子继续留在肖家这个牢笼里,没有自由没有骨头地过一辈子,不如放手让他去飞。
肖定邦深深看她一眼,随即盯着弟弟,“你也是这样想的?什么都不干,整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