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的笑容如同一把温柔的剪刀,“咔嚓”剪了春蚕一下。
春蚕怔了怔,也不是无计可施,翻了眼珠,气道:“你是铁打的,我家主子可不是!如今我家主子累了,姑娘还是去歇吧。若是姑娘在府里住不惯,大可回孝亲王府去。”
有了春蚕这些话,花兰更好顺坡下了,乘机道:“春蚕的话,姑娘不必介意。姑娘随花某奔波了一天,孝亲王一定担心姑娘。多吉世子不在府里,花某很是担心。
不如这样,锦瑟姑娘若是不累,能否帮着花某出去寻寻银杏和喜鹊,若是她们两个真的是和多吉世子在一起,花某也就宽心了。
时间已经不早,银杏和喜鹊毕竟都是姑娘家。有锦瑟姑娘在,想来多吉世子一定能够早些回府了。”
锦瑟不愿意回听雨轩,让她去找多吉世子,应该能把她支开了吧。
花兰说完,很诚恳的目光注视着锦瑟。
锦瑟这台阶可够宽,她是聪慧过人,点了头含笑道:“那好吧,花公子放心,银杏姑娘和喜鹊姑娘,锦瑟一定会平安的将她们两个完好的送回花府。”
锦瑟说罢,欠了欠身,转头出了中院。
“哎哟妈呀!”
锦瑟的身影一消失,春蚕就连忙将中院的大门插上了,她依着大门拍着胸口终于松出口气:“这家伙总算是走了。”
花兰看着好笑,也没说什么,抽身来到西厢看望尹震南。
尹震南昏睡了两日,汤药花兰没让断了。此时,脸上的气血充盈红润,已经和平常无异。
她搭了下尹震南的脉搏,跳动有力脉相平和。
若非是多了一味杜鹃花的叶子,尹震南此时早已健硕如初了。
她有检查了剑伤的部位,伤口已经结痂,早上喜鹊已经换了新药。
从西厢出来,天边的晚霞正在消退着浓艳,天边的暮色正悄悄围上来。
要配制曲兰香的解药,也不忙在这一刻。
花兰回到东厢,人已经疲乏的像面条了。
春蚕心疼,扶着她洗了澡,换了件轻薄的内衬衣裤,将她扶到床上。
花兰是真的疲惫,人在床上一挨,整个人都软的无法动弹,刚挨了枕头,眼皮就合上了。
中院的门插着,花兰也放心,料想多吉既然说服了银杏游玩,大概也不会再住花府了吧?
她是这样打算,所以洗浴的时候,里面的围胸就脱了。内衣充盈着宽松,躺在床上也舒服。整个中院如今就一个西厢的尹震南,除非是从不走门的寿安王,这个时间,谁还会来中院?
春蚕也这样想,散了主子的头发在枕边,小心着盖上了被子。
花兰疲惫,小春蚕也不轻松。她是向来伺候惯了主子的丫头,这些细节都忙完了,才感觉到了四肢的酸软乏力。
皇后娘娘睡熟,外面悄然无声,她也爬上了竹榻闭上了眼睛。
中院没了银杏和喜鹊,院内异常的安静,月上柳梢,更显小院的幽清静谧。
这一觉,出奇的没被打扰,花兰睁开眼睛时,窗棂上的暗影正在悄悄的变白。
房内燃着一只玲珑罩灯,此刻也沉在灰暗的宁静里。
花兰的对面有套樟木桌椅,眼神向上游离到桌椅上时,立时让她惊了一身冷汗。
椅子上坐着个陌生的男子,一身素白锦袍,脸上挂着半幅银色面具。
花兰看得清楚,是那天花府不请自来的比武男子。
男子大概端详了她有一阵了,面具下的一双洞悉秋毫的目光,正平缓的扫视着她。
愕然中带着淡淡的惊异。
发现有人,花兰本能的坐起身来。看到他的目光,她又下意识的向胸前一摸。
胸前的两团鼓鼓得如同刚出笼的肉包,花兰的手扶在一大片绵软上,错愕中,连忙将身边的被褥向上拉了拉。
可惜为时已晚,银面具已经开口了:“没想到花公子是个小姑娘?”
“你,你,你!”
花兰结结巴巴开口,开了口又觉不大对劲,她侧着脑袋怔了怔,双眸闪出冷冷的敌意来:“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哈!是来窃相偷玉,还是另有图谋吗?”
男子干咳了一声,“若非是本公子冒失闯入,姑娘这身份是打算隐瞒一辈子?”
“这,这?”
花兰的脸热起来,面前坐着个男子,自己躺在床上算是怎么档子事儿?
她张了眼睛,去找春蚕。
也是巧,cun蚕刚一见天光,就出去到厨房给主子准备早膳了,此时刚刚走了有一刻钟的时间。
其实男子也没来过久,他刚到中院的时候,刚巧cun蚕正出门。
花公子是个男儿,他是没有多想,便大大方方的迈着方步闯了进来。
他本打算在正堂里等候,但有样奇怪的东西吸引了他。
花兰的卧房,总会飘着一缕淡淡的薄荷香气。
这种香气驱虫祛味,其实也没什么不平常。
可是,银面男子就是多了好奇,他顺着香气的浓淡,渐渐迈进了花兰的卧房。
卧房里的家具和简单,两只大樟木衣橱,一套樟木桌椅,外加一只精巧的竹榻,再就是一张樟木雕花大床。
大床中睡着账熟悉的脸,她的头发瀑布一般散乱在枕边,衬着一张精致如玉的如花面容。如同漆墨的润染,蓬勃出一只静谧如雪的水莲。
花兰睡得安稳,手臂雪藕一般伸在被褥外面。也是刚刚好,被褥的一脚撩开,花兰雪颈雕琢般伸延,内衬的肌肤冰雪透白,一大团的雪白在男子的眼底一花。
让他不由快速移开了视线。
昨日的春蚕,真的时累了,竟然忘记了放下床边的纱幔。
中院的大门插着,她是大意了。
樟木桌上燃着一只紫铜香炉,薄荷的香气就是从里面袅袅飘出来的。
花兰睡得香甜,男子脚步轻鸿一般四下一扫,将腰上的佩剑轻轻放在了桌上,坐下来仔细凝视着床中熟悉的女子。
他是万千好奇,总要等着花兰醒来。
花兰醒了,睁了惺忪睡眼,那动作,慵懒得灵动可爱,男子不由被吸引了:“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子,小小年纪,竟有搅动时局翻云覆雨的本领?”
这好奇,让他看痴了一双眼睛,直到花兰发觉了他。
花兰没见到春蚕,头脑渐渐清晰了起来:“这男子没来多久。”
若是春蚕会在,一定会敲破锣一样的大声嚷嚷,亦或者?
她的心思一动,一边下床,一边带着质问的口气,轻斥男子:“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啊?”
男子错愕的怔了怔,没两秒倒笑了:“我是有事情来找花公子,不过?”
他又轻声笑了笑:“不过,花公子又非是花公子,有些事情还时不方便再谈了。”
识破了女儿家的身份,总要知道来人究竟是谁?
花兰下了床,伸手将头发挽了两挽盘在了头顶,又拉了件长袍穿着问:“既然有事,但说无妨。花公子就是我,我就是花公子,能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