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的天际正升着一大片朝霞,这片田园和绿林甚是广博,四周笼罩着薄薄的晨霭,放眼处,精美如画。
花兰走出大帐时才发现,昨晚的帐篷已经收了起来,寿安王不知去向,禁卫也没了影子。
大道上停着辆马车,踏雪无痕这个安静的垂着脑袋,马尾不时的在mei臀上扫上几下,大概是有些无聊。
她记得她和寿安王走进帐篷的时候,锦瑟和花三就坐在河岸上,而此时,彷如时光瞬间停滞了十几个小时,两条身影依然端坐子啊河岸上,那形态,那动作,丝毫没有改变。
“少公子醒了。”
花三第一时间发现了花兰了,连忙站起身走了过来:“大公子怎么走了,我和锦瑟姑娘昨晚上去追一只野猪,回来时见大家都歇了就没惊动。早上一睁眼,大公子他们都走了。我问了锦瑟姑娘,锦瑟姑娘也不知道。”
怪不得没见着花三和锦瑟,原来是去追野猪了。
这一大片庄稼和树林,有野猪并不奇怪。
这个理由不甚奇怪,因为花兰的确看到了一只火堆架子上烤着半只四五尺长的半扇野猪。
“这只野猪跑太快了,若非锦瑟姑娘,单凭这属下的力量,还真是抓不到。”
花三笑呵呵的一边解释,一边又问:“大公子他们拿了半扇,咱这半扇要怎么带走?”
四个人吃下半扇烤猪几乎不可能,花三的意思,是在征询花兰的意见,切成数块。
花兰点头:“你看着办好了。“
说完她就向河岸边走过去,锦瑟见了她只额首微微一笑,笑容依旧和煦,没有半丝波澜。
花兰没发觉这笑容里多了一丝敬畏和恭敬,走到岸边的一块大青石旁,蹲下身来洗了一把脸。
清晨的旷野格外广阔,淡淡薄雾漂浮着淡淡的水露。
花兰深吸了一大口格外新鲜的空气,见春蚕也洗了脸,便多锦瑟道:“昨晚幸苦锦瑟姑娘了,咱们还是尽快启程到镇上吧,这几日出门仓促,到了镇上一定要好好存上几套衣裳。”
这几日,锦瑟也没换洗衣裙,昨日抓野猪也不轻松,锦瑟的一身衣裳也都脏了。
锦瑟没说什么,含笑着点了点头。三人回到火堆旁,帮着换花三收拾了野猪包好,又匆匆吃了些早饭,便上了马车向前方的小镇赶去。
大丰镇隶属文昌县管辖,文昌县属泰安州境内。而泰安州之所以称泰安州,原因是有一个,是因为这个州,是寿安王唯一的封地。
大丰镇的这片树林和田地归属寿安王府,寿安王砍了自家的庄稼,占用了自家的田地却被人给围了,还伤了盛安皇后。
你说他能多大火气,当然是,要多大火气就有多大火气。
花三赶着马车到达大丰镇上的时候,就连镇上的空气都是紧张的。你说寿安王有多震怒。
寿安王的震怒还不仅止于此,关键是泄露了盛安皇后的身份。
这可非同小可,这意味着什么?
小皇帝在找盛安皇后,找不找得到和小皇上想不想找得到是另外一回事。
关键是,他寿安王明明找到了却没有及时通知小皇上。
这可是欺君大罪。
寿安王戾气阴阴的走进寿安王府,见了管家程业脸都是黑的,“昨晚的人都有谁?一个不能留了活口。若是跑了一个,你是明白的。”
“王爷,奴才真的不知道是王爷您,奴才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程业差点尿了裤子,明白他是清楚的,放走了一个,他的全家也别想活了。
他磕了几个响头,跌跌撞撞出去,寿安王向田忌使了个眼色,田忌立即跟了出去。
花兰到达大丰镇,一场血腥的屠杀刚刚接近尾声。镇上的街道刚刚悄悄清理干净死尸,各家各户的大门紧紧关闭着,就连大气也不敢喘,生怕有人会闯进门来,灭了他们全家。
门户关的死死的,店铺当然也不敢开张。
春蚕拍了几家成衣店的铺子也没喊出人来,只好回禀花兰:“主子,镇上不知怎么,铺子都没开张,大概是出了什么事情。”
能出什么事情,有寿安王在,能出什么大事情?
“走吧,咱们还是赶路要紧。”
花兰探出头了嗅了嗅镇上的空气,空气里夹杂着紧张和恐慌,更有丝丝浓郁的血腥气味。
这些自有寿安王收拾残局,她花兰不是圣贤,没理由管着天下这么多闲事。
花兰一吩咐,花三的马车就出了大丰镇。
寿安王的封地是众多皇子之中面积最大的,也是最丰饶的。可惜寿安王之前因为困在安国寺,如今又被小皇上困在了朝堂上。压根没机会来到封地 。
封地的管事是淑妃娘娘的一个远亲,这家伙见寿安王如今成了气势,胆子越来越大起啦。
也幸好是远亲,总算是保了一颗脑袋。不过,大丰镇上的血腥杀戮,让他多了不少激流涌动的暗敌。
没办法,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路都是自己造的,怪不得谁。
这些都是题外话,不关花兰的事。花兰也不知道这件事情竟然会扯上了这么多人的性命。
她关心的是花三和锦瑟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可一路走来,没发现半丝疑点,这让她的心底安定下来。
马车出了大丰镇,一路都是大片的平原。正午时分,来到一座小村庄。
“少公子,前面不一定就有镇子了,不如咱就在这歇歇脚?”
花三降了车速,转头向马车内问道。
“也行,不要惊扰到村子的人就行。”
村口的路旁有个露天的小面馆,几个赶路的分正在吃面。
面馆搭着尖一点篷子,店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妻,见有马车停在篷子边上,妇人连忙过来招呼:“客人是吃面吧,咱家的面可香着哩,还有酱香味好的牛肉。”
“大婶,有面有肉有没有茶,我们先来壶茶喝喝,干了半天的路,口渴的很。”
花兰跳下马车,问妇人。
“唉,咱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村,哪有什么茶好喝。小公子要是口渴啦,咱这倒是有井水喝。咱这井水可甜啦,比上苦哈哈的茶水不知好喝多少倍,要喝多少都成。”
妇人一说,花兰这才注意到村口的水井。
水井有一米直径,井沿边 是由几块大青石垒成。有几个过往的旅者正在打水,木桶被湿漉漉的井绳拉上来,水井清清亮亮,不见一丝杂尘。
车上有水囊,春蚕见有井水,忙拿了水囊过去大了些水来。
井水冷冽甘甜,花兰喝了几口,顿时精神一震,神情气爽:“多谢大婶,您给我们每人下碗面,再切一盘牛肉。”
“好咧。”
妇人手脚麻利的收拾好桌子,两口子配合默契,不大会儿的功夫,牛肉切好端了上来。再一会儿,一碗一碗热气腾腾的葱油面端在了众人面前。
“客人慢用,咱这面管够。吃多少一碗只收五文,你们放心敞开了吃,一定让客人满意。”
妇人满脸朴实,说完又到一旁收拾去了。
正这时,面馆外走进来一个满身邋遢的老头。
老头大概有六七十岁的年纪,头上乱糟糟的插着一大堆的干草,身上还粘着不少干草茎子。
他刚刚窝在草堆子里睡了一觉,这一觉很不满意,眼窝子还蒙着一层纱雾,看人也不清不楚的,还没向前走几步,就一屁股坐在了花兰的对面,一拍桌子:“我的面呢,为何我的面还没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