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身上的伤口已经清洗干净涂了药膏,此刻的脸肿成了猪头,青一块紫一块的,一双好看的眼睛还没消肿,眼睛变成了三角形状。
两个小丫鬟虽然下了死手,但都没有武功,所以芍药除了皮外伤之外,只有头部的伤势严重。
花三又药膏,此刻涂了将近一个多时辰,又吃了花兰的救命药丸,芍药已经渐渐苏醒了过来。
花兰一出现,她就从床上挣扎着起来:“扑通”跪在了地下,头“咚”地磕在地下,“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芍药此生誓死追随公子,一定报答公子救命之恩。”
花兰将她搀扶起来:“姑娘不必客气,花兰只是举手之劳,说什么报答不报答。只要姑娘平安,花某也算欣慰了。”
花兰将她扶在床上躺下,又道:“姑娘放心在此养伤,此处花某已然安排好了一切。等姑娘完全康复痊愈,姑娘可自行选择生活。留在府里,花某欢迎,若姑娘另有他处投奔,花某也不阻拦。我们还要赶路,就不多陪姑娘了。”
花兰说完,伸手搭了她的脉搏。脉搏虽然略有虚滑 ,却无危险,放下心来:“姑娘身上的伤已无大碍,调养些时日就会好了,这些姑娘大可放心。”
她站起身,对众人道:“我们走吧。”
大家转身出门,花兰的衣襟却被芍药的手死死抓住。
“公子!”
芍药快速溜下床,“扑通”跪在花兰脚下,泪眼模糊了双眼:“公子,请你一定要手下芍药,为奴为婢都可以。哪怕要了芍药性命,芍药也一定要报答公子救命之恩。”
“姑娘误会了,花某救下姑娘,可不是为了姑娘要什么报答。路见不平,人人都可管上,何况花兰只是略施援手罢了。这些本事微不足道,姑娘不必挂怀,成了包袱。这样倒是曲解了花某的好意了。”
花兰一边劝说,一边搀扶起芍药:“花某身边也不需要什么奴婢丫头,姑娘这颗心,花某收下。其余,姑娘还是放下吧。”
“救命恩情,芍药怎能不知恩图报?公子是好心肠,芍药做牛做马也要跟随公子。”
芍药此刻打定了主意,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何况,此刻,她也别无选择。她不知晓冯大户和牛氏已经离开了横丘镇,要她继续留下,她哪里有胆?
她死死抓住花兰,如同抓上最后救命稻草,“公子若是丢下芍药,芍药就是一个死。求求公子,一定要带上芍药。”
春蚕在一旁不忍心:“芍药姑娘,咱家主子已经买下了整个冯家,你那两个凶主人已经离开这里了。你就放心住下,我家主子是好人。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家主子说的都是实情,姑娘已经是自由人了,你的卖身契,主子已经烧毁了。从此以后,不会有人能威胁到姑娘了。”
春蚕说完,芍药震惊的大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她很挣扎着抽搐着脸,看不出她是什么情绪,泪水却悄然无声的止住了。
花兰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相通了,伸手去拉她正死死拽住自己衣袖的手指。
芍药却死死抓住不松,眼睛掘强的看在了地下,牙齿在下唇咬出一大片血迹来,意志坚定不移。
本姑娘决心已下,泰山压顶不改变。你花公子再说什么也没用。
“芍药姑娘,你这又是何必?咱家主子要去的地方可凶险着呢,你可不能拖着主子的后腿?”
花兰拉不动芍药,春蚕过来帮着拉,可芍药的手如同铁钳一般死死钳住了花兰的衣袖。除非花兰这件袍子不要,否则,很难动摇芍药的这双手。
她的泪水干涸子啊脸颊,肿着金鱼眼泡般的泪眼,呆滞滞的看下地下,不哭也不闹更不开口。
“嘿,我说芍药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呀?”
春蚕掰不动芍药的手指,火气渐渐升起来:“你这算是什么呀?主子的话都说尽了,你怎么还纠缠不清?不是告诉了你,咱这主子还有急着赶路,你这样死缠烂打的抓住是要干什么?”
春蚕一边说一边劝,一边在手上使着力气。芍药的体质本就娇弱,刚刚又受了这样残忍致命的殴打,力气自然更小了。没多久,她的手指骨节就被春蚕一点一点的掰开了。
但是,春蚕很快发现,自己使多大全力也没有用,芍药的手指刚刚掰开了两根,其余的手指就更死死的抓住了花兰。
“主子!”
春蚕劝不动芍药,很无助的看向花兰。
这姑娘是倔上了。
花兰冷静的思考了一阵。
冯府在横丘镇也有几代人的历史,四周移动积攒着不少人脉,独自将她留在镇上,的确是让芍药有些为难。
芍药死抓着她不肯放手,强制性的拉开她,也不是办法。若真逼迫急了,难料会有意外后果发生。
花兰权衡再三,时间紧迫,不能在这样浪费时间了,毕竟还要过沧浪江,今晚一定要赶到山海才行。
或者,等到了山海,就能有办法妥善安排芍药了。
花兰思考清楚,便将芍药拉起身来,道:“好吧,你且跟着花某去山海。倘若姑娘路上改变了心意,花某一定尊重姑娘意愿。”
芍药见花兰答应,立刻松了手,但没再开口,只“扑通”跪在了地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默不作声的站起身,跟着众人出了门。
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石惊云留在横丘镇打理安排丐帮的交接事宜,寿安王召集了禁卫,继续出发和花兰赶往沧浪江渡口。
冯家的大船是由府上的山伯管理,冯大户走时原本是想带走他,可是想了想 怕是花兰反悔花兰大价钱买了无法运作的大船,便将山伯留了下来。
所幸,这个山伯一家老小都在横丘镇上,换了新主人,对他也没什么影响。
他是朴实的性子,等花兰的马车套好,就上前说明了 身份。
花兰点头,让他坐上马车引路,一行人前往沧浪江渡口。
花兰离开冯府是,(此时应该称花府了。)将在镇上客栈遇上的怪事向石惊云说了,石惊云也解释不开,这“301”的谜团会是什么,不过答应了花兰一定帮她查找真相。
因为在府里吃了午饭,大家的精神都很饱满。
当然,除了畏缩在角落里沉默不语的芍药。
芍药的反常,花兰的理解是惧怕加上恐慌,这些需要时间慢慢治愈。她便没有再开口劝慰。
马车来到沧浪江渡口时,远远就见一艘庞大的巨轮停靠在了岸边。
沧浪江的这段水域非常深,巨兽一样的大船一丝搁浅的痕迹也没有。
沧浪江平波如镜,一望无际的水面,看不到一丝波动。
“不是说有水怪吗?”
花兰跳下了马车,手搭在额头挡着刺目的阳光向江面上查看,平静的江面看不到一丝的异常。
“这条江这些时日不太平,看似风平浪静,船只要过了江心,就有巨大的怪兽出来,小船就一口吞了,大船几个浪头打过来就翻了。水性好的,也逃不了。这怪兽可不是一只,大概是有一群。”
山伯悻悻的伸着脖子,他今年四十有二,家里养着三个娃。老婆又不能干活,一家子全靠他来养活,所以谨慎的很:“不过,公子放心,咱这条大船没啥事。这怪兽大是大了点,也没咱的大船三分之一大。即便一大群也没啥关系,咱的大船一冲,它们就散了。”
有常识的人都会知道,一斤重的鱼,在水中的冲击力量可能是它本身的十倍甚而更大。
……
山伯的这些话中是有安慰的侥幸成分。
花兰也没说什么,点点头开始准备上船。
寿安王先让禁卫和马匹上了船,之后花三赶了马车上了大船。
“真的不会有问题?”
寿安王和花兰并肩站在渡口,江风柔柔吹在两人脸颊,拂动着两人耳边的长发,两人的心情都有些隐隐的不安。
花兰茫然着摇头:“如果有问题,冯公子大概不会要上一千两银子吧。”
“一千两银子,或者是他最后想要抓住的财富,或者是……”
寿安王的唇角勾着一抹幽深的意味不明,他叹了口气:“还是上船吧,放心,一切都有安排。”
船行如水,就是沧浪江的天下,水中到底会是什么?这是一半的风险压上了性命。
花兰暗暗吐了口气,跟在寿安王的身后上了大船。
山伯在岸边指挥着大船驶离了渡口,这才耸了耸肩回答了他的小草屋里等待大船回航。
大船的船舱很大,马匹和马车都停在船舱,大部分的禁卫守在前后的甲板。寿安王却和开船的老汉不停的聊天。
正午的阳光柔和温暖,花兰靠在船舷的舱门一侧,随着大船微微的晃动渐渐变得平静了下来。
大船渐渐逼近了江心,江面上依然没有半点的异常和波动。
说好的怪兽呢,说好的一大群怪兽呢?
花兰的眼神渐渐迷离了起来,这原因有很多,最大的原因就是渐渐袭上心头的失望。
“主子,沧浪江真的有怪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