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鹿闻着那香味,心底的酸楚一阵阵的往上冒,没过鼻子和眼睛,一直冲到头顶。
眼眶发热,视线就跟着模糊。
她觉得生活好难,做人更难。
走出电梯,她吸了吸鼻子,开门进屋,被盛骁踢坏的柜子格外显眼,她瞧着难受,便着手把柜子里的东西整理出来,想着换一个。幸好这是个独立柜,可以更换,不然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弄。
这么大的力道,估计是真的很生气。
收拾完,她便瘫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屏幕发呆。
手机震动了几下,她也懒得拿起来看,拿遥控开了电视,所有台都转了一遍,也找不到一个舒心的电视来看。她就开始捣鼓网络电视,找了个顺眼的演员,挑了一部港剧来看。
港剧节奏快,矛盾冲突大,能让人快速入戏。不过袁鹿看了一会,还是没有这个耐心,但也不想再找了,就这么放着,她起身去洗澡。
洗完回来,手机在响。
她寻着声音翻了半天才翻到手机,是程江笠。
她想了想,还是接起来。
“干嘛呢?给你发微信你也不回。”
袁鹿擦着头发,坐下来,把电视声音调小了一点,剧中人物正在吵架,有点吵闹,“我在洗澡,你有事儿?”
“要不要出来喝一杯?我看你最近压力蛮大,出来放松放松。”
“不了,不想出门。”她是真不想出门,哪儿都不想去,就想躺在家里。
只是觉得很丧,好似生活没什么指望,连喝酒的兴致都没有了。
做人真的挺难。
她知道这心思不对,可这郁结无法排遣,她静静的忘记挂电话,嘴巴喃喃的说了一句,“做人好难。”
这话自是落进了程江笠的耳朵里,他心一跳,快要吓死了,连忙放下酒杯起身,跑到外面,都顾不上酒驾被抓的危险,直接开车朝着宁兰公寓去。
“袁鹿,你做什么呢?”
他很难得连名带姓的叫她,袁鹿听着不爽,说:“你干嘛连名带姓的叫我?你想吵架么?”
程江笠嘿嘿的笑了一声,说:“吵架我不敢,我吵不过你。你做什么呢?”
“挂了。”
“别呀,再聊一会。你还没告诉我,你在做什么呢。”
“看电视。”
“什么电视,说来听听。对了,你喜欢美剧么?还是喜欢韩剧,我猜你们女人都比较喜欢看韩剧,有长腿欧巴,长得帅还深情款款,我知道你们女人就喜欢这一套,是不是?”
袁鹿嘁了一声,“我喜欢看动画片。”
“动漫啊,我也喜欢。你追的是什么,海贼王还是?”
“我追的是葫芦娃,怎么样?你也喜欢么。”
程江笠噗嗤笑出声,无奈道:“姐,我正经跟你探讨,你跟我开什么玩笑。”
袁鹿:“挂了。”
程江笠:“姐,反正明天周末,可以休息,我们去看电影吧?”
“你真烦,我哪儿也不想去。”
“就当是我当炮灰的补偿不行么?我可是冒着生命的危险在假冒你男朋友,难道没有一点好处?”程江笠软磨硬泡的,袁鹿最后还是应下了。
她吹干头发,随便拿了套衣服换上,然后出门。
到楼下,程江笠已经等着了。
他把车开到这里,出了一身冷汗,得亏没有碰到交警。
袁鹿走近了,也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又看了看他的车,皱了皱眉,说:“你酒驾啊。”
“这不是心急么,我也不是故意的。”
袁鹿没好气,拿了车钥匙,她来开车。
程江笠赶忙到副驾驶坐好。
袁鹿一边开车,一边说:“你别在我身上费心思了,我们不合适。当弟弟还行,当男朋友不行。”
“你也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不行。别这么快就否定。”
袁鹿笑了下,“随便谈个恋爱确实没什么,可我现在这年纪,我不想随便了。要是前两年,我倒有可能跟你随便谈谈。我知道你人不错,但是不合适就是不合适。”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跟你合适?”
袁鹿想了想,没回答。
程江笠:“你就是想的太多了,其实没必要想那么多。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跟另一个人是完全的合适,是要在一起以后,慢慢的相处磨合,才会逐渐的变得合适。我知道你现在找男朋友是准备结婚,但结婚之前也需要谈恋爱不是么?若这个人你觉得合适,可谈恋爱没有感觉,你会跟这个人在一起么?显然也不会吧。”
“姐姐,我叫你一声姐姐,可我觉得思想上,我可比你成熟。做人最重要的是开心……”
袁鹿嗤笑,这句话刚才那部港剧里就有。
程江笠说:“不管你跟不跟我在一起,让不让我当你男朋友,我觉得你都应该过自己觉得开心的生活。日子还长,如果每一天都很煎熬,那做人确实很难。做人当然难,毕竟下一辈子你都不知道你能当什么,得积多少福报,这一辈子才能成人。若是人只有一辈子,你会不会后悔你现在把自己束缚的那么紧?”
程江笠很少跟她说这种道理。
她侧目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没看过神话剧么?神仙犯错,就被贬下凡做人,可以见得,做人是多么的痛苦。”
程江笠:“那神仙也都是人修仙上去的。被贬就是降级,再降级就是下地狱了,再降级那就灰飞烟灭,连鬼都当不了。据说现代还有道士修仙呢,姐,你要去么?”
“要不,咱两一块上华山去找找有没有资深的道士,肯收我们为徒,咱们修仙去。”
话题彻底跑偏,袁鹿被他逗笑,两人开始深入修仙的话题。
到了电影院,程江笠去买票,袁鹿买了两桶爆米花。
大晚上,电影院人还不少。
成双成对的多。
袁鹿站在边上等着,看着大屏幕上几个电影预告,又看了看今天的节目表。
有点想看战争片,正好有一部,放的是二战。
偏偏程江笠买了那部爱情片,一看就很无聊。
袁鹿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不买那个?谁要看爱情剧,无不无聊。”
“那我去问问能不能换。”他又巴巴跑回去,跟售票员说了一下,还真能换。
他又高兴的巴巴跑回来。
“走走走,已经开场十分钟了。”
两人急匆匆进去,找位置坐下。
战争片,就全程紧张,能全神贯注的看进去。里面感人片段很多,袁鹿流了不少眼泪,程江笠中途还出去买了两包餐巾纸进来。
电影结束,袁鹿又默默哭了一会。
程江笠趁机说了两句鸡汤,说:“你瞧瞧那个时候的人才是真的苦,做人难。跟咱们现在一比,简直不要太幸福了。你说是不是?”
袁鹿红彤彤,湿漉漉的眼,瞪了他一眼,程江笠嘿嘿的笑,闭嘴没继续说。
她稍稍稳定了一下心神,起身出去。
程江笠问:“还要看么?我刚才把那部爱情片的票换了个时间,要不换换心情,看这个?”
袁鹿摇头,“累,我请你吃点东西,回家休息吧。”
“买都买了,看完再走,反正明天也不上班。”程江笠二话不说,勾着她的手臂,就拽着她又进了影厅。
时间差刚刚好。
这一场人很少,两人坐中间的位置,旁边都没有人,前面也没有,只有四五对情侣坐在后面。
这是轻喜剧,男帅女靓,看着还挺欢乐。
确实能够排遣前面战争片给予的沉重感,不过袁鹿没怎么看进去,脑袋乱糟糟的,看了几次手机。
程江笠顶了顶她的手,说:“不好看?”
“还行,没有刚才那片子那么紧张。”
“姐姐,其实我早就认识你了。”
“什么?”
袁鹿喝了一口水。
他笑眯眯的,“你以前是不是差点出道?本来是要给一个当红歌星拍MV的?”
袁鹿咳了一声,正脸看他。
程江笠坐的很低,歪头看着她,笑说:“我看到过你的新闻。”
她表情更加严肃,眼睛瞪得大大的。
“你别那么紧张,我只是一直记得你,对你没别的意见。”
袁鹿笑了下,转开了视线,也没说什么。当年那事儿本就闹得大,会有人记得也正常。不过这是她第一次,正面遇到一个还记得这件事的路人。
“姐,不是所有男人都是那种渣男,对女人始乱终弃的。我虽然比你年纪小点,但我吧,对感情这事儿挺认真的。我也早恋过,我也是认认真真的,分手的时候,哭的比女生还惨。你别因为一个坏男人,影响了自己快乐的人生。那才不值得。”
袁鹿脸上挂着笑,眼珠子动了动,荧屏的光洒她脸上,可以看到她眼中有亮晶晶的东西。
程江笠侧着身,想去拉她的手。
袁鹿说:“你这些话,现在来说,已经迟了,这些年跟我说这些话的人很多,陪在我身边人也很多。那事儿,早就过去了。我知道你很好……”她抿了下唇,笑道;“难道盛骁不好么?”
“这些年,他帮我很多,也很照顾我,我有点事儿,他总能才恰当的时候出现。你觉得,你能跟他比么?”
她转过头,看着他。
程江笠:“那不能这么比,年龄地位能力不同,我跟他也不用比,我们不一样。”
袁鹿笑了笑,“是啊,一个有金钱有地位有能力的男人我不选,我选择你,为什么呢?”
“我也有能力,金钱和地位只是时间的问题。”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余诺么?”
程江笠抿了下唇,“你喜欢。”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我觉得我跟他差不多,差距不大。结婚是讲究门当户对,这样才能长远,只是我还没有彻底准备好,我们之间是我的问题。如果我是个正常的女人,我跟余诺就可以水到渠成。结婚以后,应该会是一对不错的夫妻。我爸妈也会很欣慰,很安心。日子就这么平平稳稳的过去,然后结婚生子,然后养孩子,孩子长大了结婚生子,我这一辈子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做人不就这一回事儿?”
“你也不是很喜欢余诺,你只是觉得他合适。”程江笠一眼看穿。
“不是很喜欢,总会慢慢喜欢。”
“姐,你这样是不对的。”
袁鹿笑起来,“怎么不对?”
“还是那句话,如果你只有这一辈子的命,你会这么过么?我以前瞧你写的那篇微博,我觉得你该是一个心思细腻又柔软的人,而且很勇敢,心里有一团火,一定很有意思。所以我记住了你,遇到你真人的时候,我还挺惊喜。但我发现,你每天瞧着开开心心,但其实内心并不快乐。你把自己规定在自己以为的范围里,给自己上了枷锁,表面是活的,内心却是死的。你这是活给别人看。”
袁鹿侧过身,“你学过心理学呢?这么暗搓搓的剖析我。”
“知己知彼,百战不胜嘛。”
“你剖析再多也没用,不行就是不行。”
“没事儿,我不着急,我很有耐心。”
袁鹿懒得跟他说,自顾自看电影。
程江笠说:“你得给自己活,真正关心你的人,是希望你能够真正的开心。而不是你让他们开心,那些人都不是真正的关心你。”
袁鹿:“好,我给自己活。你别追我,当我弟弟,这样我会很开心。真正关心我的人,你能满足我么?”
程江笠愣住,憋了半天,没憋出一个字。袁鹿瞧着开心,咯咯笑起来。
电影结束,袁鹿心情好了一些,带着他去吃烧烤。
程江笠被她搞得灰头土脸,好不容易当一次心灵导师,结果被她绕进去了,自暴自弃中。
一个人喝了两扎啤酒,脸喝的红彤彤的。
吃完,袁鹿送他回家。
程江笠打了饱嗝,说:“我不会放弃的。”
他现在自己出来住,住的地方就在公司附近。
袁鹿瞧他进去,才打车回家。
不过,程江笠跟她说的这一番话,她多少听进去了一些。
周六,袁鹿去了一趟家具市场,逛了一圈也没找到跟那个柜子一样的柜子,类似的都很少。
她转了一圈,买了一盏艺术灯,一把按摩椅。
出了家具市场,已经是中午,她翻了翻手机通讯录,想到小谭,给她发了微信,问她是否吃午饭。她说她男朋友做,她就没去打扰。
稍后,小谭给她打电话,叫她一块去吃。
袁鹿不想当电灯泡,不过小谭盛情,她也就难却了。
开车过去,路上买了甜点。
小谭男朋友开得门,本人比视频上更帅,阳光男孩。
袁鹿朝着他笑了笑,“你好。”
“你好。”他退开,身上还穿着围裙。
小谭在后侧,“姐姐。”
菜已经全部烧好,男孩有点点害羞,不过也算开朗,讲话不怎么看袁鹿。
稍微逗逗,会脸红。
不过袁鹿能瞧出来,这两人是互相喜欢,瞧着对方的时候,眼里有星星。
饭后,小谭去洗完,袁鹿去帮忙,她男朋友去扔垃圾。
袁鹿问:“每个周末都过来么?”
“差不多,他有空就来。还考虑到这边来工作,不过我不想让他过来,压力太大,我可以过去。”
“你过去?你哥哥答应么?”
“由不得他答不答应。”
“这么厉害。”
“那必须的。”
袁鹿:“你都不考虑一下你哥哥的心情?他照顾了你那么多年……”
“可是我高兴啊,我想跟他在一起,他不在的日子,我每天都觉得很难熬,就很想见他,越是想我会钻牛角尖,我会恨我自己为什么是个残废,如果我的腿是好的,我现在就可以毫无顾忌的直接奔向他,可我被绊住了。”她叹气,“爱情真叫人疯狂。”
“不过还好,我有一个很疼爱我的哥哥,他答应我了,会送我过去,帮我租个房子,给我安顿好。我哥哥很好,对不对?所以我不怕,就算有一天我跟金帆分手,我也不怕,我有哥哥。”
袁鹿笑说:“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怕,我就没有你这胆量。”
“为什么?”
她笑而不语,没有回答。
小谭看着她,也没有说话,安静的洗碗。
事情做完,小谭跟她一块在客厅看电视,金帆就去房间里玩游戏,不打扰她们讲话。
袁鹿没有待太久,不占用他们好不容易的相聚时光。
走之前,她忍不住询问,“如果金帆的父母不同意你们,你怎么办呢?”
小谭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一样,有些人杞人忧天,总想着以后,然后很焦虑,但有些人就很潇洒,信奉船到桥头自然直。
所以有人没钱活的快乐,有人有钱还过的愁眉苦脸。
小谭想了想,说:“那就解决啊。”
“一定不肯呢?”
小谭眨了眨眼,“一定不肯,那就看金帆啊。他坚持那我肯定也坚持,他要是放弃,那我也没必要跟着他,不是么?”
袁鹿笑了笑,“好像是这样。”
“就是嘛,这种事儿归根结底还要看他,他若是足够坚定,真的非我不娶,那就能成。如果他不够喜欢,最终妥协,那我……我可能会伤心,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将来的事儿,谁也说不准,总不能因为害怕而退缩不前,那我这辈子都不用谈恋爱,没有人会愿意要我这样的儿媳妇。自己不去争取,那就得不到幸福。”
晚上,程江笠又跑过来,拿了好多菜,说是要给她做饭吃。
瞧他拿那么多东西,袁鹿就给他房间来了。
他进来就直奔厨房,袁鹿本来想打个帮手,他把人赶出去,叫她去看电视,等着吃就行。
很快就有香味飘出来,袁鹿本来不饿,被这香味弄馋了。
她又进了厨房,程江笠做菜似模似样的。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是卓彦馨。
她转开身,回到客厅接起来。
“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
“闲得慌呗,最近做什么呢?”
袁鹿:“吃饭睡觉上班,还能做什么。”
“你跟盛骁呢?吹了么?”
“什么吹了,我们也没在一起啊。”
“你这人真是太死脑筋了,怪不得我今天看到他跟个女的在一块,两人瞧着有说有笑,看起来有点暧昧。”
袁鹿顿了顿,她想那个人应该是裴丽。
卓彦馨见她半晌不说话,笑了下,说:“怎么了?难受了?”
“没有,别瞎说。”
“可惜了。”卓彦馨叹口气。
“不说了,我要吃饭了。”
不等卓彦馨再说什么,她就给挂了。正好程江笠叫她吃饭。
卓彦馨发了照片过来,【这女的没你好看。】
袁鹿没点开看,也没回复。
……
景菲按照对方给的地址到了地方,片刻一辆车子开过来,停在她跟前。
车窗降下,她弯身,里面只有一个司机。
对方瞧着就是个普通人,他朝着景菲笑了笑,问:“是景菲小姐么?”
“是。”
“你叫了车吧。”
景菲蓝牙耳机内响起声音,叫她上车。
她依言上车。
司机跟她聊天,她一声不吭,司机没趣就没再说话。
景菲想着法子,通知人过来把这群人给抓了,以绝后患。
车子一路开,到了山脚,让她上山。
她一路往上,到半山腰时,让她进了树丛。
随即,她在一座老坟边上,看到了那两人。
两个人长得有些像,但一个看起来白净,一个看起来粗狂,皮肤黝黑。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手机迅速的给景崇发了个定位,并拨通了110。
男人拿出手机,给她看了那晚上的视频。
“报警吧,这视频可不只我们有。”
景菲咬了咬牙,还没通就挂了电话。
“你们想怎么样?”
男人笑了笑,“不想怎么样,就想跟你玩玩,把我们伺候的很好。想维持这种关系。”
景菲脸色煞白,“要多少钱。”
“钱我们有的是,所以不要你的钱,就要你的身子。”
“你们知道我是谁么?”
“那你又知道我们是谁么?”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男人上前,一把扣住她的肩膀,将她狠狠拉了过来,一把掐住她的脖子,说:“我跟我弟连巡捕都不怕,还会怕你们这种生意人?不听话,就宰了你。”
随即,狠狠把她拽到了坟头上。下一秒,她的嘴巴就被堵上,双手被绑住。
江韧坐在车上,手机叮咚响了一下,他掀开眼皮,拿起手机看了看,一段极肮脏的视频,他只随便扫了一眼,就另外保存保密。
紧跟着,景崇的电话进来。
他咳了一声,接起来。
“二哥。”
景崇:“刚菲菲给我发了个信息,我给她打电话就打不通了,她怎么跑丰山去了?”
“听她说今天要去爬山,怎么了?”
“你们最近没什么问题吧?上次你们订婚第二天,她过来找我,看起来怪怪的。你没欺负她吧?”
江韧说:“我也觉得她最近有些奇怪,像是在瞒着什么,我还想问问你。”
“她是你女朋友,你两天天在一块,你还问我?”
“我这不是怕她有事儿不跟我说,会跟你说。我去问问李婉婉吧,她们关系好些。”
“你最好是上心,要是敢对不起我妹妹,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我妹妹跟你,可算是下嫁,你自己心里清楚。别给我得了便宜卖乖。”
江韧:“知道。”
挂了电话,江韧沉了脸色,将手机放在一侧。
车子在老街停下,江韧下车,步行了十六分钟,进了一条巷子,里面藏着一间茶室,他推门进去,在老板的引领下上了二楼,进了包间。
女人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看到他的时候,神色更是冷硬了几分,眼里生了几分警惕。
江韧笑的吊儿郎当,解了西装的扣子,弯身坐下来。
老板出去,顺手掩上了门。
江韧自顾倒了杯茶,喝了一口,说:“这几年日子过的不错嘛,瞧着也不见老。用着我爸的钱,爽么?”
田依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她暗自吸口气,说:“当年的事儿,我也没有想到会这样,我更没有想到,江一海会把钱都给我。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不是我教唆的。”
“所以你就拿的心安理得?”
“我也要生活。”
“我跟我妈就不用生活?”
“我可以把那笔钱还给你。”
江韧哼笑,“真有意思,你觉得现在还是钱的问题么?”
田依娴自觉现在的地位他不能把自己如何,再者她对她丈夫没有隐瞒什么,她的事儿,她丈夫都清楚,所以也不怕他去乱说,她身上没什么把柄。她今天能出来见他,是她太善良。
她从包里拿出了支票,“这是你爸给我的两倍,我能给的就这么多。”
江韧瞥了一眼,没拿。
田依娴说;“你该知道,我也可以选择不见你,我不承认跟你认识,你也奈何不了我。所以我劝你见好就收,不要得寸进尺。说到底,我是不欠你什么的。”
“插足别人家庭,你倒是把自己的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
“这你怪不了我,要怪你只能怪江一海。我开始跟着他的时候,我不知道他有老婆,我知道以后要跟他分开,是他求着我不让我走。你以为我喜欢见不得光的日子?说句实在话,江一海当初保全我们,是他应该做的。这辈子,他都欠着我。”
江韧掏了烟出来,点上,抽了一口,眯着眼,缓缓吐出烟雾,“怎么着?我还得替我爸还债呗。还了那些高利贷,还得还你,是吧?我们一家子都欠着你呗,这辈子都得为了你的幸福让行呗?”
“我不求你们对我如何,只求你们别缠着我。”
江韧心里窜起一股火,瞧着她保养精致的脸,一头乌黑的头发,风韵犹存,真是美的耀眼。他想到自己的母亲,手腕脚腕永远有淤痕,反复的破皮,人干瘦,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白发丛生。
他用力的抽了一口烟,笑道:“你把我妈逼疯这事儿,你忘了?”
“你妈本来就是个疯子,你爸找我就是怕你也是个疯子,为了自己的后代着想,他才想再生一个。你别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想以此来威胁我。我告诉你,我心里也有恨,我这样的条件,你觉得我找不到比你爸更好的人么?”田依娴喝了口茶,整了整衣服,说:“话就这么多,你最好不要惹我,真惹恼了我,你也没有好日子过。”
“钱你收着,我知道你现在是景家的未来女婿,前途很是光明。希望你不要像你妈妈那样,祝你好运。”
她说完起身就走。
江韧没什么反应,耳边响起关上门,高跟鞋的声音渐渐远了。
江韧掐灭了烟头,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茶,额头青筋突突的跳,慢慢的隐忍下去。
有个权贵老公,确实是牛皮哄哄的。
这种不要脸的话也能说出口,到底是谁缠上谁呢。
当初,江一海也给她改了身份,她大概是忘记了,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好人家出生了。
他慢吞吞的喝完茶,浮上心头的那股子气慢慢的吞了下去,总有她哭的时候。
他喝完整一壶茶才走,那张支票他也一并带走。
顺道,他去找了一下李婉婉。
这人每天无所事事,不是逛街就是美容院,今个在咖啡屋当淑女。
到的时候,她惺惺作态的在看书,外面的书皮是四大名著,里头夹着一本狗血小言,看的津津有味。
江韧在她对面坐下时,她还没察觉到,脸上挂着笑,看的十分开心,伸手拿咖啡,才注意到对面多了个人。
她挑了下眉,“江韧?”
江韧点头,“找你有事儿。”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景菲最近怎么了?”
李婉婉觉得新奇,把手里的书放下,“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自从订婚以后,我觉得她有点奇怪,她有跟你说什么么?”
李婉婉眨眨眼,这两天她没见过景菲,找她出去她也拒绝,“你不是她老公么?这事儿你怎么问我。”
“你不是她好朋友么,有些事儿会跟你说,不会跟我说吧。更何况我现在还不是她老公,我两也没睡在一块。”
“啊,你们还没住一块?她之前还说订完婚就要跟你一块住呢。订婚夜那晚,她可是精心准备了,你两不会还没那个吧?”
李婉婉说的直白。
江韧面无表情看着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李婉婉摸了摸下巴,仔细的思索了一下,“我没觉出她有什么问题啊,她也没跟我说什么啊。”
江韧点头,“行,我知道了。”
说完,他起身离开。
李婉婉愣了一会,没放在心上,继续看书。
傍晚,江韧给景菲打电话才打通。
“一起吃饭么?”
景菲那头有些沉默,一时没有回答。
江韧语气温和的叫了她的名字,“景菲?”
“不了,我今天有点累,想休息。”
“你没事吧?”
“我……”景菲口中满是酸涩,咬了咬牙,说:“我没事。”
挂了电话,江韧做完手头的事儿,下班碰上颜嫚,见她步履匆匆,问了一句,“做什么去?”
颜嫚回头,朝着他笑了下,“有事儿。”
“推了吧,跟我一块去吃饭。”
颜嫚愣了愣,“景菲……”
“她没空。”
她想了下,说:“好吧。”
……
这一周,袁鹿都没碰到盛骁。
这周六,她买的灯和按摩椅送过来,她顺便做了个大扫除,结果在死角找到了那玉葫芦,倒是完好无损,就是项链断掉了。脖子上的伤痕也还没好。
她觉得有点心疼,又想起那天晚上吵架的情景,视线模糊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仰头把眼泪逼了回去。
手机里,盛骁的名字已经被堆到很后面了。
本身,他们两个就不在一个圈子,若是不刻意,也许一辈子都遇不上。
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出差,或者是已经回来了,但不会再来这里。
手机响,她起身过去看了眼,是徐总来的信息,约她明天去骑车。
她本想拒绝,但因为已经拒绝过三次,毕竟有合作的,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周日,她吃过早餐,换了身运动服出门,徐总到这边来接她,骑车的地方有些远。
徐总穿的休闲运动,显得越发年轻,“不好意思,迟到了。”
“没事,我下来没多久。”
她坐在后座,开了两个多小时才到地方,到的时候差不多中午,两人先吃了饭,才去取车的地方。
“我估计你平时都不做这些运动类项目,也不会有这类车,我提前打过电话,帮你预定了一辆。进去试试。”
随后,徐总带着她去骑车,一圈山路,沿路风景还挺不错的。
还有其他人,徐总心思活跃,跟他们年轻人比赛。
袁鹿开始还牢牢跟着徐总,但男女力气悬殊,袁鹿很快就被落在后面,等到岔路口的时候,徐总他们已经没影子了。
她也不知道该往那边,就随便选了一条路,一路骑,才逐渐发现偏了道,似乎选错了。
她有点累,停下来在旁边休息了一会,喝了两口水。
骑了那么久,身上有些热,风吹在脸上倒是有些凉快。
天上飘着乌云,瞧着是要下雨,不过一直没下下来。
她拿手机拍了张照片,发在朋友圈。
没写文字,就只有照片。
她时不时的拿手机看一眼,有人留言有人点赞,不过这里头并没有盛骁。
她猜测他可能把她拉黑了,那么生气,肯定拉黑了。
袁鹿把手机塞回袋子里,起身继续骑,没往回走,照旧往前面的路走,想看看能到哪儿,想着或许能绕回去。
结果是一条死路。
骑了没一会,就断了。
她停下来没动,前面是一片林子,她这运气也是没谁了,仔细选了,还选错。
她调头,骑回去的时候是上坡,累的不行。
徐总急匆匆过来的时候,看到她松了口气,说这边不安全。
幸好没发生什么意外。
两人一道回去,徐总连连抱歉,袁鹿没放在心上。
也不是每一个人都会那么在乎她。
回到基地,开始下雨,两人本想等雨小一点再走,结果天黑了雨还没小,两人就吃了晚餐,勉强上路,但雨势太大,高速暂停,两人只能等着。
到十点多变成中雨,车子上了高速。
回到家,已经凌晨。
上楼,电梯门一开,就瞧见程江笠坐在门口。
“你怎么在这里?”
“本来是来给你做完饭的。”他起身,打了个喷嚏。
袁鹿瞧着他头发有点湿。
“你怎么回事儿?”
“淋了点雨,没事儿。”
他说完,往后一靠,说:“有事儿,难受。”
袁鹿赶忙开门,扶着他进门,摸了一下头,是发烧了。
她摸了下他的衣服,也是潮的。
“你淋湿了?”
“谁让这雨那么大,一下子就淋湿了。我去买菜的时候,车子停得远,我想着也没多少路,就跑过去,结果湿透了。”
“你干嘛不给我打个电话?”
“手机进水关机了。”
“那你干嘛不回家?”
他看了她一眼,说:“想陪陪你,不然你又觉得做人没意思了。”
袁鹿顿了顿,“我哪有。”
“怎么没有,你自己不知道,你工作上做错了多少事儿。看来,盛骁对你影响挺大。”
袁鹿啧了声,“说什么屁话,我送你回家。”
“别折腾了,你就让我在这里睡一晚吧,我难受死了,走不了。还饿,我还没吃饭。”
“可我这边,没有你能穿的衣服。”
“不管。”他倒在沙发上不动。
袁鹿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改了口,“好吧,我就让你睡在这里。你先去洗个热水澡,我去给你拿衣服。”
她拿了新的毛巾,领着他进卫生间。
关上门,她心跳很快,回到客厅,来回渡步,挣扎了几秒就做了决定。
她快步出门,连鞋子都忘了换。没坐电梯,她直接走楼梯上了三十二层。
她家里确实没有男式的衣服,但楼上有。
楼上的密码,她是知道的。如果没换,她就能进去。
很快走到门口,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上,她不知道盛骁有没有回来,如果回来了,在家里,她这样进去,两人迎面碰上,该怎么办。
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儿想了一圈,而后眼睛一闭,提起一口气,摁下了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