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子安尴尬地接过来喝了一口,冲淡了嘴里姜味的辛辣,也想赶紧把这尴尬的情况掩饰过去。
不过多亏了这个小插曲,让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轻松了许多。
吃过饭之后,厉子安先带着沈天舒回了王府,再换了马车将她送回医馆。
这一番折腾下来,当沈天舒重新回到沈府的时候,都已经接近傍晚时分。
“姑娘,今天有人送了拜帖来。”明卉看到沈天舒回来,忙迎上来道。
“谁啊?”沈天舒有些奇怪,她如今还在孝期,到武昌府之后也没正式跟这边的同龄人接触过,谁会突然来送拜帖?
“是郭家送来的。”明卉将拜帖交给沈天舒道,“说是郭老夫人带着郭家人搬到武昌府来住了,所以郭姑娘送来拜帖,说看您哪天方便好登门拜访。
“哦,是欣桐啊!”沈天舒接过拜帖看了一下道,“派人去说一声,说我后天有空,让她上午就过来,留下吃过午饭,下午再回去。”
沈天舒交代完之后,脱掉外衣靠在软榻上歇着,又吩咐道:“去告诉后厨,今晚不用准备我的晚饭了,叫人烧水准备沐浴,我累了,想早点休息。”
杨嬷嬷闻言一边打发小丫鬟去传话,一边忍不住道:“姑娘这是累的吧?但是不吃晚饭也不好,当心饿坏了胃。
“上次瑞亲王府送来给您滋补身子的干货还有不少,不如老奴去泡上点儿,用砂锅在小厨房的灶上熬点粥,然后小火煨着,您晚上什么时候饿了,随时叫人盛一碗来吃。”
“嬷嬷放心,我在外头吃完回来的,所以不饿,就是有点累,想早点歇着了。”
“外头的东西不干净,姑娘可别乱吃,当心吃坏了肚子……”杨嬷嬷习惯性地唠叨着,说了几句又突然止住,悄悄打量了一下沈天舒的表情,见她没有露出什么不悦,又赶紧自己往回找补道,“其实偶尔吃一两次也没什么,天天在家吃也腻得慌……”
“嬷嬷放心,我就是在庵堂吃的斋饭,没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沈天舒柔声解释道,“准备回家的时候觉得饿了,就吃了点才回来。”
杨嬷嬷一听沈天舒跟自己解释,登时露出笑容,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难怪呢!姑娘这是抄经礼佛太认真,所以才会又累又饿的,菩萨知道姑娘这么虔诚,一定会好好保佑姑娘的。”
沈天舒听了这话登时有点心虚,自己一直假借礼佛之名出门,不被菩萨怪罪就是好的,哪里还敢奢望别的。
好在这个时候,觅儿进来道:“姑娘,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好,我这就来。”她应了一句又转身道,“这边有明玉和明卉伺候着就行,嬷嬷回去也早点歇着吧!”
沈天舒说罢赶紧趁着去沐浴躲开了。
殊不知看着她离开,杨嬷嬷也偷偷松了口气。
也不知怎么的,自从回老家一趟再回来,就总觉得姑娘的变化越来越大。
想当年刘雅轩咽气之前,拉着她的手,把沈天舒托付给她。
从那之后,她也一直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照顾着沈天舒,护着她。
但是突然之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孩子突然间长大了,甚至变得她都有些陌生了。
虽然沈天舒对她依旧尊重,态度上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她却觉得对方越来越有威严,让她无法像以前那般放松自在地说话,总是不由自主地就开始看起眼色来。
不过再想回来的话,沈天舒如今年纪越来越大,出了孝期差不多就要开始考虑婚事了,总不能一直像以前那样软弱,任人欺负。
自己到底只是个嬷嬷,不可能护着她一辈子,她还是得能自己立起来才行。
这样想来,杨嬷嬷登时觉得释怀了许多,不姑娘变成什么样,都还是当年那个被她抱在怀里的粉团子。
现在她不用操心那么多事儿,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好好保重身子,过几年正好可以帮着姑娘带孩子。
一想到这里,杨嬷嬷立刻又高兴起来,自己眉开眼笑地回房去了。
沈天舒沐浴回来之后,眯着眼睛靠在床头,任由明玉给她擦拭着头发,道:“算日子你大哥差不多该从罗家往回走了,唉,原本想让他去罗家那边认识一下,以后可以让他专门负责跟罗家接触。
“但是从今天这样看来,还是不该让他出去办事,不然用个车都不方便,出门做点什么还要防着自家的车夫。
“不过一直做车夫,好像又有点埋没你大哥了。”
明玉闻言却道:“姑娘多虑了,我家大哥除了赶车和嘴严,也没有别的什么本事了。
“能给姑娘做车夫,连我爹娘都不指望他能有什么造化了,姑娘还说什么埋没。
“我娘总说,能给姑娘做车夫,都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让他认真做事呢!”
明玉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她是当真不觉得自家大哥能有什么本事,也没读过书,也不懂什么道理,十几岁就跟着她爹出去赶车,除了这个也不会别的。
“姑娘能看得上他,用得着他都已经十分难得。
“我哥自己都说过,能跟在姑娘身边,就是他最大的前途了,姑娘可用不着再为他费心谋划。”
“你大哥自己若是也这样想也不错。”沈天舒点点头,“那等他这次回来再说。
她说完开始在心里盘算,如今医馆的生意越来越好,高山和邓华每天要忙的事也很多,不方便再让他们出门办事。
如果将邱军也留在身边的话,那就要看看,从邓浩和高青松之间选一个出来压一压担子了。
邓家的老二如今好像也十五六岁了,差不多也可以开始给他安排些简单的差事,慢慢培养起来了。
沈天舒脑子里想着这些,竟很快就这样靠在床头睡着了。
明玉心疼地放轻手脚,继续换着干燥的布巾,一段段包着她的头发吸收水汽,直到头发全都干透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把人扶着躺下,给她盖好薄被,放下床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