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这是哪家的纨绔霸道少爷嘴里才能说出来的话?这是应该从我们世子爷嘴里说出来的吗?”
“真的,我当时一瞬间真是这么想的,半点儿都没有夸大。”
沈天舒想了想道:“如果只想了一瞬间的话,那我还挺高兴的。”
“为什么?难道我想得时间长你就不高兴了?”
“我高兴你心里有我、惦记我,更高兴你冷静懂得自控。”沈天舒轻笑道,“不管怎么说,能让你为我有那么一瞬间的失控,我心里还是挺受用的。”
“城中的时疫还要多久才能控制?再这样下去,我可不敢保证自己只失控那么一瞬了。
“你知道我多羡慕那只鹰隼吗,至少它还能飞起来看看你!可你每次见面都躲在城墙后面,难道看一眼都会传染时疫么?”
“我天天在城中到处给人诊脉看病,谁知道身上会不会沾染什么不洁的东西,若是从城墙上飘落下去,落在你身上可如何是好?
“再忍忍吧,最近生病的人已经在逐渐减少了,差不多已经快要见到曙光了。”
“那等能开城门的时候,你最想要做什么?”厉子安问。
“嗯……”沈天舒故意想了半天才道,“应该会想好好睡上个三天三夜吧!”
城墙外边却传来厉子安的轻笑声。
只听他道:“到时候你可以在我怀里睡,就像来的路上一样。”
沈天舒被厉子安撩了个大红脸,重新回到陈先生家的时候,陈先生的儿子还问:“可是我家屋里太热了?用不用再给您开一扇窗户?
“主要是我爹平时畏寒喜热,家里都迁就他也就习惯了。”
“不用不用,我刚才走得着急了些,坐一会儿就好了。”沈天舒说罢,示意他道,“现在喂陈先生喝药吧,我今晚就在这儿守着了。”
陈先生本来就没什么精神,被儿子叫醒喝完药,很快又沉沉地睡着了。
陈先生的儿子给沈天舒搬来一把躺椅放在床边,自己则坐在父亲脚边守着。
到了后半夜,陈先生一直睡得安稳,沈天舒也不由得打了个呵欠。
陈先生的儿子道:“潼娘子累了就在躺椅上和衣睡会儿吧,有我盯着呢!”
沈天舒摇摇头道:“后半夜最是关键,你不懂医,不能提早发现问题。”
她说罢站起来搓搓脸,精神了一下又重新坐回去,托腮盯着陈老先生。
脑子里却不由想起自己之前对戚梓昊说的那番话。
其实那番话,多少带了些情绪,有点为原主打抱不平的意思。
说完当时的确是痛快了,此时不免又有点担心他会不会太受打击,再怎么说也还是个伤患。
不过有严老三看着他,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才对。
刚刚她本想把这件事告诉厉子安,但是转念一想,现在两个人见不到面,厉子安本来就已经天天不安了,如果再告诉他这件事。估计又要愁上加愁了。
思来想去,还是打算等城中时疫结束,两个人能面对面坐下好好说话的时候再说吧。
而一想到见面,她便想起刚才厉子安最后的那句话,脸颊又开始控制不住地发红发热。
来的路上一直骑马,十分辛苦,但是厉子安的怀抱却一直坚实可靠……
她正想得出神,忽然听到身旁床上传出一声喘鸣。
沈天舒立刻从躺椅上跳起来,凑到陈先生面前,一手按住数他的脉搏,一手去摸早就准备好的针包。
根据脉搏的情况,她选取了内关、三阴交和神门三穴,用银针飞快刺入。将刺入内关穴的针尖向上斜拉,提插加捻。
这一切发生得都太快了,陈先生的儿子都还没反应过来,陈先生的呼吸和脉搏就已经重新恢复了平稳。
沈天舒擦了把额头上的汗道:“怕的就是这个,过了这一关,之后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沈天舒还是在陈家一直守到天亮才离开。
回到县衙之后,沈天舒得知,戚梓昊昨晚居然背着严老三去偷着喝酒了,这会儿才刚醉醺醺地回来休息。
沈天舒觉得自己该说的话都说清楚了,加上严老三也没有找她来说这件事,干脆就当不知道,径直回房补觉去了。
陈先生又接连吃了两天药,气色大有好转,说话也有了力气,甚至已经可以自己下床走动了。
这让父子俩都高兴不已,也对沈天舒千恩万谢。
沈天舒来给陈先生复诊,临走的时候,发现陈家门口却挤了一群人。
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东西,看到沈天舒便往她手里塞。
“潼娘子,真是太谢谢你了,看到陈先生好起来了,我们真是说不出的高兴。”
“是啊,这些是自家鸡下的,你拿回去吃。”
“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都是各家凑的一些吃食,您可千万别嫌弃。”
周围的百姓太过热情,看起来这位陈先生在城中的威望应该颇高。
沈天舒推辞不掉,最后只得跟谢芸每人抱了一大堆东西回去。
二人回到府衙,正好又看见严老三正在数落一身酒气的戚梓昊。
“你是不是不要命了,连着喝了三天,每次都喝成这样,你还记得你自己的伤还没好么?”
看着醉醺醺的戚梓昊,沈天舒也看清楚了,原主也许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幼稚跳脱的大男孩。
但她都已经重活了一世,吸引她的只会是厉子安那样,既保留着少年心性,做事却又带着成熟和克制的人。
所以无论戚梓昊当初有没有来找她,两个人之间都是没有未来的。
沈天舒走上前,突然将怀里的东西一股脑塞给戚梓昊。
戚梓昊抱着东西,傻愣愣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是何用意。
“这是我去给陈先生看病,周围的百姓自发送给我的。”沈天舒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那,那很好啊,大家肯定都很感谢你才会送你东西……”戚梓昊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胡乱往下接话。
“你之前不是愧疚么,不是过意不去么?可你又做了什么呢?天天躲起来喝酒么?这是你现在该做的事么?
“什么时候等你一出门,就有百姓围上来送你东西的时候,再喝也不迟!”
沈天舒说完,东西也不要了,扬长而去。
丢下一脸呆滞的戚梓昊和完全没听懂她在说什么的严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