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秀陪着薛珊雅往回走,夜色笼罩下的山上还是颇有几分骇人的,于是便小声劝道:“姑娘,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回什么回,换条路过去。”薛珊雅坚持道,“我就不信,我运气就那么差,还会被拦回来?”
于是主仆二人又换了一条更加幽静偏僻的小路,放轻脚步朝寿安院走去。
此时寿安院中,陈老夫人已经来到沈天舒的房间,走到床边查看他的情况。
“沈姑娘?天舒?”
陈老夫人接连唤了几声,谁知床上的人始终都没有反应,这才发现人已经烧得不省人事了。
“大夫呢?怎么还没请来?”陈老夫人着急地说,“快叫人去催!”
迎秋急忙出去,叫来一位护院吩咐道:“你快去山下看看,大夫请来没有,多带几个人,赶紧抬大夫上来,这边急着呢!”
护院不敢怠慢,赶紧叫上几个人,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下山去。
薛珊雅顺着小路来到寿安院旁边,刚绕到正门处,就听见了迎秋和护院的对话。
“姑祖母,您怎么了?”薛珊雅突然哭嚎一声冲了出去。
婷秀被她吓了一跳,脚下一绊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迎秋也毫无防备,被吓得连退了好几步回到院中,急忙关上院门。
薛珊雅扑到门上,拍着门道:“迎秋姐姐,是我,我过来看看姑祖母。”
迎秋这才听出是薛珊雅的声音,隔着门道:“表姑娘,现在时间太晚,老夫人已经睡下了
,您明个儿一早再过来吧。”
薛珊雅一听立刻急了:“你骗不了我,你刚刚让护院去山下接大夫,我都听见了。
“姑祖母到底怎么了?如今表叔和表哥都在西北边境,姑祖母身边就只有我一个亲人,你不让我进去究竟是何居心?”
迎秋简直对薛珊雅无语了。
还是何居心?自己能有什么居心?
“还请表姑娘慎言。”迎秋道,“奴婢身为老夫人的贴身丫鬟,自然是与老夫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奴婢能有什么居心?奴婢只有时时刻刻为老夫人着想的心。
“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不方便探望老夫人,所以还请表姑娘先行回去休息吧。”
话虽这样说,可薛珊雅如何会善罢甘休。
她刚要再说什么,就见两名护院抬着滑杆,一名护院拎着药箱,带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上来,看上去是刚刚请来的大夫。
护院带着人来到寿安院门口,敲门道:“迎秋姑娘,王大夫到了。”
听说大夫到了,迎秋也顾不得薛珊雅还在外面,急忙打开门。
王大夫上了些年纪,虽然一路是坐着滑杆上来的,但是大半夜突然被叫起来,夜里风又很凉,看上去精神头不是太好。
但是听说是陈家请大夫,他也不敢怠慢,急忙提着药箱就跟着护院来了。
王大夫以前也来给陈老夫人看过病,所以见到迎秋,也顾不得客气寒暄,直截了当地问:“陈老夫人现在情况如何?
”
不料迎秋却道:“王大夫,不是我家老夫人生病,是另外有人突然发起高烧,您快进来帮着看看吧。”
王大夫对陈家的情况还是颇有些了解的,也知道如今家中除了陈老夫人,就只有薛珊雅勉强还算半个主子。
可薛珊雅此时就在门边站着,一脸跃跃欲试想要冲进去的样子,病人自然不可能是她。
那如今这住在寿安院中,还能让陈家的护院这么着急忙慌去请大夫的又会是谁呢?
迎秋顾不得多说,一把将王大夫拉进门中,又冲外面的护院吩咐道:“天太晚了,你们送表姑娘回去休息。”
说是送,其实也已经跟强制没什么区别。
薛珊雅好不容易溜过来,哪里肯走。
但是她们主仆二人,根本不是几名护院的对手,很快就被送回了住处。
甚至还留下两名护院在门口把守,不给薛珊雅任何可以溜出去的机会。
薛珊雅气得在屋里转了好几圈,突然停住脚步看向婷秀问:“你说,姑祖母会不会……”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但婷秀还是从她的语气和表情中猜出了她的意思,顿时一脸惊恐。
“不、不能吧?”婷秀说话都结巴起来,“今天早晨去请安的时候,老夫人的脸色还挺好的呢!”
“谁知道呢。”薛珊雅道,“不都说,上了年纪的人,随时都可能不行……”
婷秀吓得简直想冲上去一把捂住薛珊雅的嘴。
“姑娘慎言,当心隔墙有耳。
”
薛珊雅打了个哈欠道:“罢了罢了,是不是得明天早晨就知道了。
“反正也出不去,睡觉吧,困死我了。”
此时寿安院中,王大夫正在给沈天舒诊脉。
陈老夫人就坐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看着。—
看见王大夫收手,她立刻问:“王大夫,怎么样?严重吗?什么药您都照着最好的用,不必考虑钱。”
王大夫心想暗道,好家伙,这是哪家的姑娘?
他以前来给陈老夫人看病,陈老夫人对自己可都没有这般大方。
“陈老夫人请放心,这位姑娘只是突感风寒,加之身体底子不好,最近又过于操劳,没有休息好,所以才导致起病急、病情发展又极快。”
“那该如何是好?是不是还需要好生滋补一下身子?”
“我开个方子,先把这位姑娘的烧退了,其他的再慢慢来。”
“也好也好。”陈老夫人连连点头,只不过她此时心里想的却是,沈天舒医术那样高明,等她的烧退了,完全可以自己给自己开个滋补的方子。
王大夫虽然年长,在三里城附近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大夫。
但是跟沈天舒比,却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只不过这话自然就不好明说了。
王大夫开好药方交给迎秋。
迎秋一边安排王大夫直接去客院休息,一边吩咐采蓝去抓药熬药,回过头来还要劝陈老夫人早点回去休息。
“老夫人,奴婢在这守着,您就放心吧。
“万一再把您累出病来,岂不
辜负了潼娘子之前的种种操劳。”
陈老夫人听了这话,觉得也有道理。
她正准备起身回去的时候,忽然听到沈天舒用微弱的声音唤了声娘。
陈老夫人的动作一顿,重新坐了回去,握住沈天舒的手,柔声道:“娘在这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