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其他的事儿份属魔族私情私怨,那便跟他没什么关系了,转而问道,“你的意思是,只要修好这把琴,就能唤醒妙烟儿的心智?”
假束煦斜了他一眼,颇为傲慢的道,“你们自是唤不醒!”
卧槽,这态度,你好牛逼啊!
瀍洛无视瀍渝制止的眼神,怒问道,“束蕴!我自问与你从无过节,我妻与你也素无冤仇,你为何要害她?”
假束煦想了想,后无奈道,“她是三王妃,抓她试琴与抓宫里的侍婢不同,我本无意动她,”皱了皱眉,“偏她固执,撞破我所行之事后死命维护那宫娥,又趁近身之时扯下了我的面巾,”说着叹了口气,“她既瞧见了我的真容,便不能放过她了!”
“你……”瀍洛双拳紧握,眼睛通红的瞪着假束煦道,“她大病初愈,根本不识得你。”
假束煦怔了怔,随后很是无所谓的笑了,道,“小魔王,话不是这么说的,她既已看到我真容,就算不识,也会将此事闹开来……”
瀍洛被假束煦的态度激的乱了心神,翻手凝起烈焰便要攻过去,被肖骁眼疾手快的按住了胳膊,“瀍洛,冷静点,要想伤到他,你得先烧穿这罩子!”
不是他对自己的神元罩有信心,而是刚才那么强劲的魔音都被这罩子扣了去,这么看来,这罩子应该不是烧一烧就能烧穿的东西。
瀍洛被怒火激的差点失了理智,待对上肖骁那冷静的眸子时才回过神来,憋着口气,终是收回了掌中烈焰。
他见稳住了瀍洛,这才转头看向假束煦讥诮道,“说的好像你抓走了妙烟儿,所做的事儿就能瞒过去了一样!”
假束煦幽幽的看向瀍渝,失落道,“自是没瞒过,否则我也不会在无间之地浑噩数百年了。”
瀍渝眸子一颤,随即厉声呵道,“束蕴,你残害魔众无数,囚禁无间地狱数百年,仍不思己过反倒凶残成性,如今竟连同族兄弟也不放过,既如此也不必再修心性了,便送去炼狱吧!”
假束煦神色一僵,棕色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受伤,垂头黯然道,“束蕴,但凭君上处置!”
无间地狱囚禁的全是些十恶不赦之徒,六界之中,但凡无辜杀戮数业缠身,犯下极重罪行的生灵,皆被囚于此处。
无间地狱共四层,第一层为孤独之狱,第二层为游赠之狱,第三层为极寒之地,第四层便是炼狱。
孤独之狱,狱如其名,广漠无边之地除了自己不见任何生灵,无风无雨无四季无冷暖,空空荡荡的一片,甚至连块镜子都没有,你想自己跟自己说话都是奢求,无穷无尽无止境的孤独。
游赠之狱,整层地狱犹如一座迷宫,由无数的小房间相连而成,而小房间又分金木水火土,风雨雷电雾,入此狱者需不停的在这些小房间中游行,无论是遇飓风,烈火,酸雨或流沙,皆不能停歇,若稍作停顿,便会被小房间吞噬,变作砖瓦垒砌新的房屋。
极寒之地,闻其名知其意,此处极为寒冷,入此狱者不出二个时辰便会被冻成人形冰雕,偏生意识还能保持清醒,无时无刻的感受着那刺骨的寒意,且周身的冰菱每加厚一层,寒意便会向内渗透一层,从肉体到骨骼,从骨骼到骨髓,从骨髓渗入神经,永无止境。
炼狱,便是无间地狱的第四层了,也是极为惨烈的一层,入狱后便要日日夜夜一刻不停的遭受炼狱之火的灼烧,不出一年,原身便会被烧成飞灰,只余魂识被炼狱之火翻来覆去的焚烧,魂识不比其他,所受伤害无法痊愈,是以,极少有生灵能在此狱中熬到刑满释放,不出百年,便会魂识尽灭。
束蕴原被囚于孤独之狱思过万年,不想连十分之一的刑期都未服满,就逃窜了出去,还接连造下数十起无辜杀戮,如今瀍渝发话要将他关去炼狱,便等于给他判了死刑,虽说大快人心,于此时而言却是极为不妥的。
瀍洛虽说恨不能一个火团将束蕴烧成灰才好,但是他知道不行,至少在妙烟儿恢复前绝对不能,“二哥,”顿了顿,改口道,“君上,若此时将他关去炼狱,妙烟儿的心智便在无恢复的可能,还有无皋山中那些尚余一息的女子,四十多条生命,还望君上能缓些时日在做处罚。”
束蕴斜睨着瀍洛,闲闲的说道,“我已说过,琴弦已断奏不了曲,你留我在此也不过徒劳罢了!”
瀍渝闻言紫色的眸子一凛,带着股寒凉之意便扫向束蕴,将束蕴震慑的立马闭了嘴。
见他收敛后,这才缓了神色对瀍洛道,“这凤凰琴乃羲皇所制,虽知那琴的弦乃天丝所成,却无人知晓那天丝究竟为何物之丝,羲皇于仙魔战乱后便身殒了,如今自是无处去打探那琴弦的来历了!”
羲皇殒灭?原来六界中人都以为羲皇殒灭了!
如此他就不能直说了,思量一番后朝瀍渝问道,“只要知道琴弦的来历就行吗?”
瀍渝略为难的道,“也不尽然,羲皇所用之物既名为天丝,多半是天族之物,就算知晓了那琴弦是何物所制,若此物只在天界,怕是……”
肖骁瞬间了悟,仙魔世代仇怨嘛,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儿,转头与银玉对视一眼,道,“修琴这事儿交给我们吧!不过,”瞥了一眼神元罩里的束蕴,“他能让我们把琴拿走吗?”
瀍渝心下一喜,忙道,“若能得神君与少尊相助,凤凰琴复原一事必定指日可待,彼时也算给了束蕴一次赎孽的机会。”说着转身走进神元罩,不顾束蕴哀求的眼神,硬是将琴从他怀中抽出来,呈到了肖骁面前。
他正要伸手去接,就见一道银光闪过,那琴便从他眼前飘过,直直落到了银玉手里,“此琴跟随束蕴多年,沾染了魔界浊息,你如今凡人之躯,不碰为好!”
他不由的翻了个白眼,暗叹道,真是够了,自来了异界后,一直被人提醒他的凡人之身,行行行,他凡身,他柔弱,他不碰,成了吧!
感慨一番后,又道,“要是琴修好了,到时束蕴又不救人了,那可怎么办?”不是他信不过束蕴,而是就束蕴那心性而言,他还真不放心!
瀍渝瞧着束蕴那一脸的颓败之色,低声叹道,“他如今这般模样,全因这把琴,若此琴能修好,也算全了他这千年来的执念,少尊为他化去执念,他理应还少尊一愿!”
肖骁点了点头,懂了,意思就是,若琴能修好,到时候他直接向束蕴索愿就行!若琴修不好,说什么都是白废!
“行吧,那就别耽搁了,”回头看向银玉道,“走吧,去修琴!”
银玉随手一挥,将琴收了起来,点头应道,“好!”说着便拉起肖骁欲施术离开。
“唉,等等,”他突然想起一事,忙按住银玉的手,看向花濂招呼道,“你不回妖界吗?我们正好顺路,一块吧!”
花濂虽不愿承肖骁的情,但受不住与银玉同行的诱惑,最终还是走了过来,躬身施一礼道,“如此便劳烦神君了!”
肖骁一听不干了,“明明是我喊的你,你谢他干嘛?”
花濂暼了他一眼,道,“若花濂没记错,少尊如今是凡人之身,施不得术法!”
嘿,他气的想撸袖子,可转念一想,算了,谁叫他的目的也不纯呢,忍忍吧,不然惹怒了这心机濂,一会儿他概不配合,那可就什么都打听不到了!
银玉眼角含笑的瞧着他自讨苦吃的模样,抬手一挥,便将三人带上了云团。
魔界的天空一如来时那般,厚厚的云层遮住了蔚蓝的天空,初时他以为云层如此厚,是当日天气不好,后来听银玉说才知晓,原来这厚厚的紫云便是魔息,听后他瞬觉恍然大悟,难怪这方圆数百里寸草不生,就这么一团魔息飘在头顶上,能生才见了鬼。
肖骁站在云团上混不吝的道,“欸,花濂,你在陵城待了这么些天,不会真窝在厘戎府里整日的下棋玩了吧?”
花濂怒瞪他一眼,奚落道,“少尊说笑了,花濂可不比少尊这般好命!”
肖骁也不甘示弱的回瞪着他道,“厘戎在大殿上说的清清楚楚,找到束蕴的是魔君的精卫,看守石屋的是厘戎的魔兵,哪儿哪儿都没你的事儿,你没下棋,那你干嘛去了?”
花濂急急朝银玉看去,生怕银玉也误会他是好逸恶劳之辈,忙解释道,“神君,花濂并不曾闲赋于室,只是随领长大人进山时,发现山中被破坏的残阵有些蹊跷,便查探了一番。”
肖骁忙问,“可查出什么来?”
花濂却没理他,只低头静待银玉的回话。
肖骁无法,只得向银玉递去求救的眼神。
银玉看着他轻笑一声,随口问道,“你说的可是无皋山中的迷魂阵?”
花濂忙正色应道,“正是,那迷魂阵不似一般阵法,虽是一阵却套了三层,不仅每层的阵眼不在一处,且还能让三层独立不重叠,瞧着像是极精阵法之人所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