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变得有些难堪,赛萱的愤怒和悲伤也带动着戚宁,让她也跟着十分难受。
而李晔相对冷静许多,他缓缓说道:“在五年之前,我在荒岛上救下你父亲,当时的他奄奄一息,而怀里只有亡妻的灵位,我看到他非常的自责和悲痛,根本不想再活,当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心想死,我费了很多精力才劝他活下来。
我想这些年,他一直都在痛苦和折磨中度日,他们留下来,你是因为当初你娘亲对他的那些支持,让他必须要完成自己这一生的伟业。”
李晔的这番话让赛萱顿时就楞住了,或许她根本就没有想到,原来父亲也有内疚自责,更是没有想到他会有寻死的时候,一直都以为他没心没肺只有他自己。
但是赛萱依旧固执:“那又怎么样,这本来就是他该死,又不是他当初害死了娘亲,又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不管他付出多大的努力,都没有办法让娘亲再活过来,所以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戚宁听到这里也大致上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她也理解当一个人沉迷到自己专研的东西当中时,的确是无法克制,师父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来试药,已经是到了疯狂的地步,沉迷在其中,分不清对错才会给家人带来那么大的伤害。
同时戚宁也很能理解赛萱在这个事情中饱受的痛苦还有阴影,必定是会很痛恨自己的父亲,无法释怀。
“赛姑娘,虽然不能说感同身受,但是你的这种体会我能够感受得到,即便是我这个外人听起来都如此的气氛,我从小没有父亲和娘亲相依为命,但凡有人要伤害我娘亲的时候,我必定会和他拼命,更何况你遭受这样的痛苦多年,我只是心疼你。”
戚宁的这番话让赛萱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转向她,还以为她会责怪自己或者帮这个伪君子来说服自己,但是却说出那么让她感动的话。
赛萱有些难以置信的开口:“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会心疼我,不是像之前那样只怪我心狠手辣,又怪我非要伤害自己的父亲,你过去不是非常讨厌我,难道现在都改挂了?”
“过去我不知道情况,所以对你有那样的评论,我觉得很内疚,希望你原谅我,但是这个事情也并非不能解决,你也是身为一个医者,你懂得当我们沉迷药理的时候会达到一种癫狂的境界,太想破解那些无法超越的领域。”
这话让赛萱愣住了,因为这些年她制毒的时候,也会想到要亲身的体验尝试,才能明白那些毒药到底能达到什么样的效果,以及自己还能配置出去解药的时候那是一种多么激动人心的快乐。
“即便如此,他也不应该让自己的妻女来做这种事。”
“你说的对,这就是他当初做的最大的错误,但是他并不想去伤害其他的人,只是用错了方式,如果当年不是体验做那么多的药理,又怎么能担任上神医的称呼,有太多的功德都需要背后有人付出生命,或许就是这样,你的娘亲才能无私的奉献。”
过去从来没有人对赛萱说过这样的话,如今听到戚宁这样仔细的分析出来,让赛萱的心里还有些无法承受。
因为如果他说的都是正确的,那么自己这些年岂不是就恨错他了吗?那自己的娘亲白白的被折磨而死都是应该的吗?还有自己从小经历的那些苦难都没有关系吗?
戚宁对着李晔使眼色,让他把穴道解开,然后很同情的扶着赛萱的肩膀:“我知道你很痛苦,一时之间也很难接受这些事情,但是你要明白很多事情,想要得到成功,背后就有无数的付出,中原为什么能够统一就是无数的将士用自己的鲜血换来的。”
戚宁并不是要为师父开脱,而是这个事情,让她觉得罪不致死,更何况他做的一切,也是为了病人。
赛萱多年以来的心结,还有堆积在心里的那些怨恨,居然在听到戚宁的话的时候慢慢地再化解,她到这一刻似乎是明白为什么楚千明会那么的痴迷这个女人,即便是自己,都对戚宁都好生喜欢。
因为戚宁说话,做事都是公平公正从来不偏袒任何一方,对她说的话也是真情实意,让赛萱非常感动。
在赛萱回头的时候,看到父亲从怀里掏出了娘亲的灵位,那一刻让她眼泪再也无法控制住往下流。
“萱儿,当年我沉迷于研究药理,所以才对你们母女做出这样无法弥补的过错,我心里也有悔恨,我也想随你娘亲而去,我做的这些都是造福更多病人,我也劝过你娘亲不要再为我试药,可是她要支持我想做的事情,无怨无悔为我付出。
我每一次也最快把解药制造出来,可是那一次始终还是晚了一步,你恨我是对的,你想杀我,我也无可厚非,我躲避你也并非是怕死,而是害怕我死了之后只留下你一个人。”
赛华佗泪流满面,把隐藏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那副痛苦的样子让人动容,真情实意的这一番话还是打动了女儿的心,让赛萱慢慢放下了,心中的仇恨。
“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吗?你真的不怕我杀了你。”
“如果可以找一些离开这个世界,我也可以早一点去陪你的娘亲,这自然都是真的,我从来没有骗过你们。”
赛华佗也是老泪纵横,如今父女俩都把自己心里积累多年的话说出来,让彼此知道心意,化解了自己心里怨恨。
只是娘亲当年的死,还是赛萱心里无法抹平的伤痛,即便她现在已经下不了手来杀这个人,却无法和他做到父慈子孝。
“我可以不杀你,我要让你永远饱受这个痛苦,永远都要亏欠于我们母女。”
戚宁听到她说出这番话,也暗自松了一口气,温柔劝解道:“你们都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即便说着在恶毒的话心里都有彼此,我知道你也是爱这个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