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最初的计划,是拉文奈尔勋爵进入战斗时,以瓦尔基里副将、西迪厄斯将军与罗兰伯爵进行支援。现在,情况有了变化。”
1445年6月25日,在小范围的会议上,维尔纳·奈格里在作简报时说:
“根据西迪厄斯最新提供的情报,生命体X一旦遭到勋爵有效毁伤,会转入古神级别的未知生形态,在迦南制造出毁灭性的虚境入口。
“情报经评估和第三方核实,可行度很高。”
“你说的第三方核实?是谁核实的?”
“某位陛下……”
大共和军的舰队已经越过塞瓦斯托、赫尔松与图兰要塞。登陆场就在迦南东南,提尔涅河畔的切尔卡瑟!
混原体袭击拜耶兰事件以后,元老院与邦联议会在魔法封锁的问题上已经没有任何分歧了。一部分反对者,主要是部分议员和高级巫师,不是被打死在奥术圣殿里,就是和魔法划清了界限;另一股反对者,迦南精灵,以总动员表明了立场。
元老和邦联议会有军队和诸神教廷的支持,是铁了心要禁绝魔法的。谁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迦南的精灵如果不投降,又不想被清算,就一定在准备一个大的!
“是魔法导致的吗?”一位与会的元老喊,“是魔法灾难吧!”
另一位议员立刻批驳道:“这很重要吗?我们和二十万军队已经在攻打迦南的路上,外神的攻城槌,也砸到这个世界的大门了,你们还要进行抽象的辩论吗?”
“说的对,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争的?”
维尔纳·奈格里在一片争吵中继续说:“是魔法制造的危机,我们在精灵中的情报人员证实了这一点。”
“那就更没什么好说的!”
“赶在尖耳朵的傻狍子毁灭世界以前,把他们,干,掉!”
决议在一片喧哗中通过,由元老院和邦联议会组成的两院议会继续执行战争计划,铁了心要在迦南亮出底牌前结束战争!
“可是,格里菲斯怎么办……”罗兰急急问道,“没有他,许愿之器的碎片呢?”
他还没有说完,愤怒的代表和将军们就把他的声音淹没了。
“没有他和独裁官,我们也要打到迦南去!(与魔法势不两立!)”
“没有神器,就用我们无敌的军队吧!”
旗舰的会议室里吵成一团。突然,在座的神罚主祭·阿维尼翁、圣墓守护者·鲍德温两位半神站起身,面色肃穆地向两侧让了让,像两个等候老师的小学生,把一位慈祥的长者迎了进来。
“方济格冕下!”
在场的大人物们急忙起身致意。圣光教廷的牧首因为年迈,权力早已交由阿维尼翁和鲍德温二位。
这位平日里见不着的牧首抬手轻压,示意大家坐下:
“不用担心拉文奈尔勋爵。
“他的敌人,依仗腐朽与畸变的黑暗编织虚无,亵渎死者的尊严,扭曲生灵的意志,终将遭到反噬。
“圣光庇佑,勋爵一定会化险为夷。”
另一位半神,预见者·格兰芬戴尔大人也出现在教宗冕下的身旁,对罗兰说:
“进攻迦南,根据西迪厄斯的情报。决战的地形,也要考虑。迦南内线作战的优势,要十分小心……”
这也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海军部的人立刻说:
“必须守住切尔卡瑟,否则,我们的舰队就没有登陆场,巨像会把我们在河上烧个精光。”
“夏伯阳和哈兰迪尔已经动员了当地的起义军,”罗兰回答,“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守住阵地。”
“起义军?那些泥腿子怎么抵挡巨像和迦南的重骑兵,靠《牧羊女》吗?”
……
6月25日,晚7时整。
惊天动地的声势铺天盖地的碾压过来。巨像发出龙象一般的嗡鸣巨吼,状若口器的凹槽中亮光一闪,金红色的热能射线交错而过,岩石和沙砾都燃起灰烟,高温甚至在空气中引起涟漪。
房屋、山丘、森林,所有的东西都被点燃。
震耳欲聋的嘶鸣巨响引起的耳鸣,刺目的火光让他陷入了短暂的失明。
不到半秒钟,前沿阵地就坚持不住,恐怖的高温让守在那里的士兵全身都沸腾了一样。这让人窒息的痛苦十分短暂,起义军的士兵很快在高温中被焚烧气化。
迦南派出的军队由保卢斯·斯坦尼斯将军和多位元老率领。他们跟随塔金的巨像,沿着河边扫荡。
叛军占据了提尔涅河畔的许多阵地,最大的一支力量甚至驱逐了殖民地要塞切尔卡瑟的精灵,依托沿岸的山丘、城墙和港口筑起工事。二十万大共和军正在星夜兼程,要赶在迦南摧毁这里以前登录,然后依托完善的设施向迦南发动进攻。
保卢斯最后确认了一遍元老院的命令:
“军队,应当分成三部分。高阶游侠总监蒂德薇熙的部队威慑人类在塞瓦斯托的驻军,使其不得脱离阵地;
“在保卢斯将军指挥下的中军和机动军团,包括巨像、步兵军和超重装骑兵,进攻切尔卡瑟。夷平摧毁切尔卡瑟,消灭叛军,歼灭来犯之拜耶兰舰队。”
刺耳的金属咔嚓咔嚓断裂声充斥原野,扭曲,变形的巨响在保卢斯将军耳中汇聚城震耳欲聋的杂音。
他已经看了这个命令多次,越看,越是烦躁。来自精灵、半精灵、人类仆从、枯法者怪物和蛮族佣兵组成大军已经把齐尔卡瑟围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口袋。
巨像的躯干上闪烁着密密麻麻的跳动火花,把夜晚照的如同白昼。伴随着启动的巨大轰鸣,让人生理不适的巨物正在用金红色光束四处横扫。
塔金认真执行了元老院的命令,把所到之处,所有可能对人类提供帮助的村庄、乡镇和森林都烧成焦炭。
现在,这骇人巨物已经来到了切尔卡瑟,对着陷入迦南重重包围的叛军大肆屠杀,从早到晚,都在扫射。
保卢斯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了:“我的意见是,停止巨像的进攻,派出步兵和骑兵去清剿叛军。”
“将军,您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包括泰瑞尔·肆星在内的一众指挥官表示无法执行命令。
“那就向元老院报告!”保卢斯沉声说道,“我不可能同时执行摧毁切尔卡瑟和拜耶兰舰队两个命令。塔金,这个进了巨像就丧失理智的可怜虫,因为扫荡作战把自己的位置暴露的一清二楚。如果拜耶兰舰队现在抵达,他会立刻遭到围攻!”
“您可以动用直掩骑兵军,”有精灵说,“我们已经派出了游侠,他们会找到拜耶兰舰队。”
听了这话,保卢斯额头上的青筋要爆炸了:“不对,侦察力量根本不够,蒂德薇熙带走了太多的游侠,用在完全没有战略意义的方向上。”
他就差脱口而出蒂德薇熙和人类勾搭不清,制定战略的元老院里有奸细了!
大家都看着保卢斯,一言不发。保卢斯深吸了一口气,指着地图,抽搐的手指沿着提尔涅河沿岸划动:“在拜耶兰的主力抵达前,他们的精锐,突击骑兵就会登岸,可能从任何一个方向接近我们。格里菲斯突袭敖德萨的战斗证明骑兵战的模式早已演变。
“这不是你们习以为常的治安战,敌人也不是只从河流的方向过来。
“因此,我一再要求,侦察范围应当扩大,建立环状的战斗巡逻和截击,同时派出远距离侦察组,主动搜索。”
泰瑞尔巫师也有些恼怒了:“我们正是这么做的。几天以来,骑兵军投入了大量兵力。据我所知,连青叶、利根这些精锐骑兵中队的力量都被用于侦察。”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看到远程侦察的报告是不连贯的?拜耶兰突骑可能会穿过我们的间隙,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然袭击巨像。”
保卢斯用力敲了两下桌子:“我以总指挥的名义,命令塔金停下来。迦南的至高神秘,伟大的巨像竟然在烧人类的补给站和壕沟,这是犯罪!”
“但这是元老院的命令,巨像直属元老院,不归前线指挥,”泰瑞尔又顶了回去,“元老院也命令您摧毁切尔卡斯瑟和拜耶兰舰队,两个任务,都必须完成。”
他也比划着地图:“不允许这些地方成为敌人依托,必须,坚决地,根据元老院命令肃清,
“成为无人区!”
……
夏伯阳和哈兰迪尔被困在切尔卡瑟的口袋里已经好几天了。最初,起义军还拥有连贯的防线和完备的设置。后来,巨像抵达以后,大家突然被架上烤架,大火炙烤,皮肤被气浪烫伤了好几次。
漫天沙尘和蒸气在头顶旋转,就像有人在头顶撒下孜然,落在烧伤的皮肤上阵阵剧痛。庞大的超出视野极限的巨物正在远处游荡。这六条长腿的巨型昆虫,惊人的腕足可以轻易跨越沟壑、悬崖和城墙,没有什么障碍拦得住它。
这可怕的武器一举一动都声势无比,让人下意识的阵阵惊恐。
迦南的步兵也没有闲着。他们从其它方向连续不断的发动进攻,炸毁了城墙和壕沟。半精灵和人类起义军在好几个方向和精灵交战。
烤炉封的严严实实。
终于,那庞然巨柱突然停下不动,精灵步兵也从其它位置退了下去。
起义军无力反击,一个个神情憔悴的处理伤势,重新挖掘壕沟。伤员们断断续续的哀嚎着,重伤员叫着求人给自己一个痛快。
“算算时间,罗兰他们为什么还没到……”哈兰迪尔蠕动着干裂的嘴唇喃喃低语,“下一次进攻,我们肯定挡不住。突围吗?”
“不,必须挡住,”夏伯阳把身上的土拍掉,从口袋里摸出一封信,“无论下一次进攻,还是再下一次进攻,不管罗兰和格里菲斯到还没没到,我们都必须在这里拖住巨像!”
“阵地已经毁了,物质不具备继续坚守的条件。同志们已经到极限了。”
“物质上,的确是不行的。但是我们还没有完蛋,”夏伯阳跳了起来,“你掩护,我去给同志们作政治动员!”
不等哈兰迪尔阻拦,他就跑到阵地中最显眼的一处废墟上,手里扬着一张纸,朝个个身形枯朽的起义军喊道:
“同志们,罗兰和格里菲斯的队伍就快到了!我们要在这里守住阵地,拖住敌人!”
夏伯阳的声音很沙哑,磕磕巴巴,在晚风中听着就像一把破锯条在石头上摩擦。疲惫到了极点的起义军战士们几乎没人看他一眼。
“同志们,我给你们带来了奇吉林郡人民委员会的信,写给奋战在一线的指战员们!
“亲爱的同志们,找到你们,我们又喜又悲:喜的是这回可得救了,悲的是这几个月我们受尽了亘古未有的大灾难。
“尖耳朵匪帮几个月来,抓丁烧杀,无所不为。郡里的牲口被杀两千余头,粮食被烧净光,被抓壮丁难以统计。更残酷的是广大群众被杀害。今年以来,被残害者已有千余。单是奇台村即被害数百人。直到今天,据点周围的死难同胞仍曝尸旷野,无人收拾。残杀方式更令人闻之毛发耸然。枪挑、箭射、活埋已成为匪徒们采用的普遍手段。有的先被割去耳朵舌头,然后活埋;有的被拔去头发而后铡死;有的被割开腿后加油烧死;有的被丢在水里眼睁睁淹死;有的被剥光衣服,用开水浇,把全身烫起水泡,再用竹扫帚把皮扫去,名为“扫人毛”;有的用剪刀剪碎全身皮肉,名为“剪刺猬”;敌人还把待哺的婴儿的两腿劈开,丢在烧红的锅里,叫做“穷小子翻身”。
嘶哑的声音裹着风声,阵地上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望了过来。
夏伯阳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嘴了。干咳的嘴角被渗出的血浸润,说话都连贯了:
“上月,匪徒在奥西夫区东庄街口安下3面铡刀,竟然按户抓人去铡。庄里先后被杀害21人。有的孩子被铡成两段,区小队长的妹妹被敌人用枪穿死,妻子和怀孕的儿媳相继被活埋。农户里德弟兄3人14口一起被活埋,只剩里德老母,哭求给她留下一个而不得。她眼看着自己的子孙被杀光,悲痛欲绝,也上吊死了。
“高里区一次被杀被铡12人。军属约根之妻被敌人用钳子先拔去头发,又割开腿肚子撒上盐,活活折磨死。固堤区小东庄一家农户3口人全被杀死,其妻怀孕6个月,死后小孩的两腿露了出来。提尔涅河畔,被害同胞尸横遍野,任野狗撕食。断骨碎肉比比皆是,难属四处认尸,小孩嚎哭寻母,其惨痛情景催人心酸落泪。这是人民永世难忘的血海深仇!”
哈兰迪尔端着枪,守在夏伯阳身边。他看到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士兵,遍体鳞伤的伤员都望着这边。
夏伯阳举起来信,对切尔卡瑟的战士们喊道:
“敌人四处扫荡,广大民兵、群众,始含泪忍痛,收拾死难同胞的尸体,但已骨折肉烂,不可辨认。死难的穷老少爷们,在临死时都殷切盼望为他们复仇,杀尽匪帮。高里区的一个村妇女会长,死时曾告诉邻家说:“告诉罗兰同志和子弟兵,一定为我报仇啊!”
“亲爱的同志们,你们是主力军,你们是子弟兵。有了你们就有希望,有了依靠,你们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要给我们报仇,要求你们像在启明郡一样消灭敌人,留下英雄的胜利,立下大功。这是我们对你们的高贵信仰,也是人民对自己军队的命令!
“亲切的胜利敬礼!
“奇吉林郡人民委员会”
……
“那边在做什么?”
终于看到巨像停下休整的保卢斯将军注意到了包围圈里的喧闹,好像有成千上万个声音在咆哮。整齐的声浪汇成雷霆,惊雷一般滚滚而来。
“他们可能要突围了,”副官回答,“部队做好准备,下一次突击就能消灭他们。”
“何必这么麻烦!”泰瑞尔又喊道,“塔金,出击!烧死这些虫子!”
这个命令来自于直属元老院的代表,直接绕过了指挥官。将军眼看着刚刚转入平静的巨像又动了起来。
保卢斯气极了,转身就要争辩。突然,一个传令官扑进指挥部。
“西南方,青叶中队发现拜耶兰突击骑兵群,距离,3000!直扑巨像而来!”
“什么!?”
“这么近了?”
保卢斯和泰瑞尔同时惊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