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天下一楞,啐了一口道:“好端端的说话,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李夜看着纳兰雨不说话的模样,替他捏了一把汗,回过头来看着花天下,轻声说道:“我可把大哥交给了你,往后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可不要欺负他。”
花天下说完一怔,站起来走到李夜的跟前,伸手摸着他有额头,问道:“没发烧啊,你胡说什么?”
李夜一把推开她的手,喃喃道:“我总是要回寺里继续修行的,你们在皇城可要好好的,别让我总惦记着你们,好不好。”
花天下看着大皇子,轻声问道:“皇上,你真舍得让国师离开吗?”
大皇子看着李夜,无可奈何地说道:“我可管不了他,这是国师跟我父皇的约定。”
花天下看着李夜,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舍得我们这帮朋友吗?”
李夜摇摇头,淡淡地回道:“为了那个约定,我已经浪费了一年多的时光,我得赶紧回去修行,你们可别拖着我不放。”
屋里除了花天下,大家都知道李夜到了春天后就要离开皇城,虽然都舍不得。
“今夜只是喝酒,不议国事!”大皇子再次提醒大家。
就在这时,唐朝秋雨带着夏梧桐走了进来,花落雨跟在她的身后,接着几个侍女端着酒菜走了进来,一样样地摆在了大圆桌上。
看着众人发呆的样子,唐秋雨怔了怔,问道:“看什么看,我好看吗?”
“嗯,很好看哦!”沐沐重重地点了点头。
唐朝秋雨拉了一张椅子坐下,看着众人平静说道:“今天晚上我可要跟花妹妹好好喝一杯才行。”
花天下看着她说道:“我是主人,不能喝醉,让国师陪你。”
李夜一楞,脱口说道:“不成,我要回家。”
“回家?你家在哪?”花天下让他说蒙了,呆呆地看着他。
“回国师府啊,我已经一年多没回,先生又不在,我总得回去看看吧,再说耶律公主、沐沐、如果唐先生愿意都可以去我哪住。”
诺大个国师府,这会除了管家和几个下人,可是空荡荡的。
没等花天下说完,李夜指着不说话的王天化和卫青玉等人说:“这些都是要回家的,今天晚上喝个高兴就行,改天再醉。”
花天下这才想起来,在从的可都是离开皇城一年多的人,多数都是要回家团聚的,除了她跟花落雨。
大皇子眼见花天下瞪着自己不放,赶紧说:“我可是有一大堆事情要办,不能醉。”
心道我这刚刚接手,不知道要处理多少的麻烦事情,哪能喝醉酒。
李夜看了纳兰雨一眼,笑道:“我把大哥留下,陪花姐姐喝个够,他今天可以不用回家。”
纳兰雨听完老脸一红,狠狠地瞪了李夜一眼。
大皇子看着夏梧桐,轻声问道:“妹妹一会跟我回宫吗?”
夏梧桐抬头看了一眼李夜,然后拉着唐秋雨的手说:“我跟师傅去师弟家住吧,沐沐跟耶律姐姐都在,大家一起好说话。”
大皇子一楞,心想自己的妹妹果然是情根深种,离开不国师了。
点点头,拍了拍李夜的肩膀说:“亲卫我带三十人回宫,剩下的都住到你府上去。”
李夜回头看了夏梧桐一眼,微笑着说道:“没问题。”
两人都明白,虽然拿下了皇城,但是不代表就没有隐蔽的危险,无论是大皇子和公主都是不能有危险的。
花天下拎起一瓮酒拍开,高声说道:“喝酒吧,菜都要凉了!”
......
当夜,花天下终是放过了众人,包括纳兰雨。
出门的时候,李夜让纳兰雨跟着大皇子和夏澜回皇宫,自己带着唐秋雨一帮人,身后跟着十风名黑衣亲卫,浩浩荡荡地往国师府而去。
拍开大门,管家看着一年多没回来的李夜,也是欢喜得不行。
张罗着下人们领着一群人进了府里,李夜带着沐沐等人去花厅里煮茶,管家领着黑衣人去安排歇息的地方。
李夜收拾了生火的红泥小火炉,下人端了一盆炭火进来,看着他问道:“国师大人,要安排做霄夜吗?”
李夜挥挥手,说道:“府里要是有糕点,就捡些来,其他的不要了。”
下人点头离去。
终于回到自己的府里,看着屋里一堆女人,李夜终于松了一口气,看着沐沐问道:“妹妹今天有没有找花姐姐要些桃花酥?”
沐沐回道:“花姐姐说,去年没怎么做,都吃光了,等春天桃花天时,多做些。”
耶律燕没吃过这东西,看着沐沐问道:“郡主,桃花酥好吃吗?”
“当然好吃。”沐沐点了点头。
夏梧桐看着她好奇的样子子,忍不住笑道:“等你做了我嫂子,到时候请花姐姐去宫里做给你吃。”
唐秋雨一听笑了起来,说道:“想不到,前些日子还打生打死,转眼间你们就成了一家人。”
耶律燕小脸一红,看着夏梧桐说道:“不要总说我,好不好?”
李夜看着渐渐燃烧的小火炉,拎起水壶呆了上去,转身取了五个杯子放在跟前。
笑意浓浓地说道:“我估计等不到你大婚,我不是回风云城,就要去方寸山,以后你跟花姐姐多走动,没事的时候可以喊她去宫里陪你。”
想着耶律燕一入深宫,再想象往日那般自由地出游,怕是不易,李夜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之前盼着她嫁给大皇子,可真到了节骨眼上,他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
唐秋雨静静看着他,恍如看着当年在天山上那个少年,很想看透他的内心世界,沉默片刻后,轻声问道:“你心里不高兴?”
“我只希望有那么一天,你不要恨我。”李夜抬起头,看着耶律燕,轻声呢喃道。
唐秋雨心里一紧,她终于明白了李夜的意思了,那个在天山上面就心思细腻的男孩。
入世之后只是因为皇朝的战事收起了自己的心思,眼下诸事渐定,难免回复到往日的情怀。
回头看了自己的宝贝徒儿,心里地在暗自说道:“不管以后是好是坏,希望你不要恨我。”
耶律燕是草原儿女,哪有李夜这般细腻的心思,眼看李夜纠结的模样,拉着沐沐的小手笑道:“往后的日子还长,我怎么会怪国师呢?”
沐沐听懂了李夜的意思,想着耶律燕做了皇后之后,会不会变得跟自己母亲一样。
起到这里,她也忍不住看她说道:“耶律姐姐,你可要考虑好哦,做了皇后就不能后悔了。”
耶律燕看着两人,温柔地笑了笑:“这路是我自己选的,跟你们没多大关系,无论往后会怎么样,我都不会后悔的。”
李夜看了一眼夏梧桐,跟耶律燕说道:“其实你也不用害怕,毕竟大皇子心里善良,你若是不会那啥......我请个人教教你。”
说完,又看了夏梧桐一眼。
“你想把耶律姐姐带去我母亲哪里,师弟你啥什么学坏了?”夏梧桐听着他的说话的语气,瞬间就明白了他的心思。
李夜眼看被她说破,干脆脖子一梗,笑道:“都是皇后,让你母亲教教有啥不行的,你不愿意,让沐沐陪她去。”
沐沐想着昨天夜里见到皇后的情形,脸上罕见的有了一丝笑意,看着耶律燕笑道:“别怕,我陪你去见她。”
李夜拎起煮好的茶水给杯子里倒满,自己捧着一杯茶,看着眼见四人,竟然有二个少女跟自己说不清,道不明,不由得有些头大。
不知道皇字学院的小姐姐,收到消息,会不会来皇城找自己算帐。
心道自己的无相法身还没修行成,情债倒是欠下了不少。
沐沐是这一生都甩不掉了,除非她母亲找到了这里,那时候恐怕沐沐不想走,也由不得她,毕竟自己加上先生,可能都打不过人家。
梧桐公主摆明了是赖上了自己,再加上皇主飞升前的拒付。
皇家学院的小姐姐虽然跟自己一再产生误会,可是自己跟她的婚约可是摆在哪里,整个风云城的人都知道此事。
摇摇头,感觉自己简直就是一个混蛋,跟二皇子一比,好不了多少。
“师弟,你在想什么,最多我陪耶律姐姐去见母亲好了。”夏梧桐看着李夜低头沉思的样子,还以为他在生自己的气。
李夜听她一说,禁不住笔了起来,看着面前的几个少女说:“我在想,既然回到了皇城,就该做些好吃的给你们,想吃什么尽管说。”
......
回到皇城的第一个清晨,李夜依旧起的很早。
昨日跟大皇子商量了一下,刚刚接手,在登基之前不上朝,给大家一个放松的时间,让大家都能歇息几天。
看着花园里纷纷扬扬的飞雪,李夜取出若水剑,走进了风雪之中。
在白玉城他只是找到了一丝感觉,但还不能真正地用铁剑去斩雪,他想在这个冬天将铁剑练得跟竹剑一样,如臂使指。
一道剑光起,风中飞雪落。
如在天山上练剑那般,李夜学起了寺里和尚撞钟的模样,一剑一剑地挥出。
相同的剑法,不同的心境。
在天山上他每挥出一剑,心里都会默数一声,而眼前的他,仿佛手里捏着一根木棍,只是下意识地一次次地挥出、收回。
再挥出。
不多时,站在风雪中的他,就成了一个雪人,全身静立,只是手臂在一次次地挥动,没有一丝真气的涌动,就跟未修行的幼儿一般模样。
不同的是,在天山这上,每次竹剑的挥出,只是一个惯性的轨迹运行。
而眼下的他,挥出收回之间,不经意就蕴藏着三种剑意在空气里涌动。
一种是举重若轻,一种举轻若重,还有一种是若水剑意。
雪凝聚了之后是冰,冰化了之后成水,水汇聚之后成了小溪、江河......
水利万物而不争,却不怕挡在面前的千重山关,万颗顽石。
若水剑意,便是李夜眼下的心境。
他可以不要皇帝的封赏,放下国师的地位回去山中去修行,但是他却不允许身边的人受到无谓的伤害,哪怕这些伤害的力量强大过他。
哪又如何,任你千山万水,我自飞流向前,任你种种险恶,我自一剑斩去。
早起的唐秋雨披着一张厚厚的围巾来到花厅前,看着花园里身上已是一层厚厚积雪的李夜,不由得轻叹了一声:“真是一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