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这道若有若无的琴声,既不似山间的清风,也不似小溪的流水,细细一听尤似离人夜语轻叹。
然而就是这一道轻叹,穿越了千山万水,打破了东方玉儿的铿锵之音,击碎了秦千山的天上明月。
在场的一帮人不少人是懂得音律的,便是他们对这突如其来,若有若无的琴音深深地震慑住了。
若论激荡高高昂,比不过东方玉儿的铿锵之音。
若论穿越清扬,比不过秦千山的那一轮天上明月。
便是这若有若无,时不时夹着一声轻叹的琴音,彻底搅乱了一池春水,使两人的合奏从高山流水,就成了秋风中被刮落的树叶。
发出阵阵难听的声音,两人的心境同时乱了。
大家自然不会怀疑东方玉儿以及秦千山在音律上的造诣。
或许是造诣太高,以至于他们无法感受其中意境。只不过,这曲高和寡之下,竟然让一道只闻琴声不见人的琴调乱了心境。
恐怕也只有这样的琴曲方能算得上天籁吧?
无奈之下,东方玉儿停下了弹奏;秦千山也知趣地收起了古琴。
两人同一时间睁眼望去,只不过放眼四周五十丈的范围,哪有人在抚琴?
即便是两人已经停下,那道琴声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不过,因为东方玉儿和秦千山已经收手,众生耳朵时原琴曲渐渐清析起来。
更有心情激动的修行者闻曲之后就地跌坐,运转真气,尝试着去进放到空明之境,然后试着一朝破境。
思无邪。
善为可法,恶为可戒。故使人思无邪也。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
曰归曰归,心亦忧止。
忧心烈烈,载饥载渴。
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琴声里竟然合着哥歌声,穿过重重的春雾,毫无违和地进到每一个人的耳边,轻叹之下,如天上之仙降临红尘。
随着隐隐约约的琴声,跌坐在地的数十名修行者头有白色的灵气升腾,这是破境前的征兆。一曲仙音,令数十人一朝破境。
东方玉儿看了一眼楚飞烟,两人不约面同往琴声传来的地方寻了过去。秦千山一看之下,也跟在了后面。
一帮没有闻音破境的束青年男女也跟在后面,有热闹看了谁怕事大?这年头只怕没有戏看。
谁都不是省油的灯。
一帮人踩着春雾,终于寻到夫子的竹舍前面时,书院的一帮学员不敢再往里走了,这里对他们来说是禁区。
连院长过来也得先打招呼的地方。
东方玉儿和楚飞烟看着往后退却的人,忍不住问道:“这里面住着书院的长老吗?你们都不敢进去?”
“比长老还要可怕一些!”有胆大的学员回了一声,然后指着竹门前的一个小竹牌,只见上面刻着四个字:来人止步。
东方玉儿一楞,皱着眉头主道:“这不讲道理的人,打断了我们的合奏,我总得进去跟他讨个说法才是。”
楚飞烟哪里知道这里的规距,不嫌事大的她也跟着起哄道:“进去看看。”
“一起进去啊!”就是这时,两人的身后传来了秦千山的声音。
走后一群人后面的花天宇看着君不语笑道:“你信不信,这些家伙马上就要出丑了!”
君不语跟他附耳笑道:“这那里是人,都是猪啊!人家躲在屋里抚琴,关你个屁事,自己没本事,怪天上下雨!”
花天宇一听,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前面的人听着后面的笑声,以为是笑自己懦弱,禁不住回头瞪了二人一眼。
君不语一见,忍不住吼道:“怎么?想打架?放马过来!”
这帮人哪敢惹妖域和魔域之人?一听之下,齐齐扭头往前看去。
这时候东方玉儿已经拉着楚飞烟的手,两人推开了竹院的小门,准备抬脚往里走去,秦千山也跟在两人的身后。
后面还有几个天风王国跟桃源的少年男女。
“你们找谁?这里不接待外人!”
还没等一行人走到竹舍的屋檐下,就传来了一道不温不火的声音,同时琴声也停了下来。
东方玉儿一听,禁不住轻呼了一声,往前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少年静坐竹舍屋檐之下,在他的身前摆着一架古琴,在琴边还有一柱将要燃尽的清香。
看着眼前的少年,东方玉儿如被雷劈,忍不住喊了一声:“李夜,你怎么在这里?”
“李夜?李夜是谁,你认错人了,还请离开吧!”过了清明的李修元才满十岁,而眼前的东方玉儿已经是二十八岁,倾国倾城的美女了。
虽然她在四方城的府上将李夜的模样遗忘,后面的皇城再见之后终是让她想起了当年那个跟自己有着婚约的少年
那个送了她一个玉佩的少年,那句陌上人如玉,在她心头纠结了许多年的少年。
而眼前的李修元虽然失去了记忆,可是模样却没有改变,分明就明十年前的少年李夜。
东方玉儿一见之下,忍不住上前两步,伸手往李修元的脸上摸去:“发生发什么事情,你怎么就成了这个模样?”
“打住!我不是你说的那个李夜,我叫李修元,风云书院的劈柴人!”李修元说完,眼睛看向发竹篱外的书院的一帮学员。
“那家伙是我们书院的杂役呢,东方小姐你认错人了,他的名字就叫李修元,我们都认识他。”
书院的一帮学员虽然不敢进来,但是围在竹篱的外面,还是怕夫子发火的。
“你叫李修元?书院的杂役?你怎么会弹琴?”
东方玉儿身后的秦千山走睐看着李修元,脸上露出了愤怒的神情。便是眼前这个小杂役,毁了他跟东方玉儿的合奏,让两人在众人面前出丑。
“我为何不能弹琴?请诸位离开这里,我的老师不喜欢陌生人!”
李修元一听秦千山的话语,心里忍不住回了一句。
“小杂役,你怎么这么没有规距哦,我们可是这里的贵客啊?”东方玉儿身边的楚飞烟看着李修元冷冷地说道。
“就是啊,你只是书院的小杂役,怎么可以跟我们比?”
身为天风王国的二皇子秦千山有自己的骄傲,容不得眼前这个小杂役对他的无礼。
只不过,只待三人进一步往前跟李修元理论的时候,竹舍里突然有一道旋风刮起,将身为分神后期的东方玉儿和楚飞烟,以及秦千山卷起送出了小院的竹篱之外。
“你们父母没教你们识字么?要不要老夫重新教你们做人?”
还没待一帮人从地上爬起,竹舍里响起了夫子的声音。“李修元是我的弟子,跟书院无关,你们想要以大欺小么?嘿嘿,我也喜欢!”
站在一帮人最后的花天宇和君不语始终安静的听着,像是在欣赏一出好戏。
这样的好戏可不常见,他们最喜欢看天骄被虐待的场面。
有人忍不住出声问道:“便是前辈,也不能随便打断他的人合奏吧?”
“啪!”的一声!
说话之人脸上挨了一耳光,侧着身子飞了出去。
“放你娘的狗屁,你们在几百丈外弹个什么屁的琴曲,关我何事?我这徒弟只是静坐家中,就惹来你这们这帮苍蝇!滚!”
小院外又有一道狂风刮起,将一帮人卷着往后飞去!
这不是境界的压制,这是活生生的虐待,就象屋里夫子说的:我也喜欢以大欺小,你奈我何?
“各位还请离开吧,今天就算是李修元打扰到各位雅兴了。”静坐屋檐底下的李修元,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哪怕秦千山是年轻一代最妖孽的天骄之一,李修元也无需奉承。
他既不想讨好东方玉儿,更不想讨好不讲道理的楚飞烟。在他看来,自己纯属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好好!好一首《思无邪》!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闻几回!”
站在远远的地方,君不语抚掌赞叹了一句。心想这才是天籁之音啊,之前你们弹的那些只能算是江卖唱了。
只是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这一声:此曲只应天上有,却将两人损了个够。
花天宇同样觉得李修元弹的很好,只是弹奏或者吹奏出好的曲音不难,难的是一曲入道,让闻曲之人无意识地突破桎酷,这才是最难做到的事情。
他虽然在琴艺上造诣不行,但却地听过自家的长辈论过琴道之术。
而眼前的少年,虽然看上去不过十岁左右,却已经入得琴道,恐怕早已入道多时了。
盛名之下无虚士,千秦山被誉为修罗天域年轻一代音律最强之人,却不经意之意败在了一个少年手里。
一个被一帮学员称为书院的小杂役,一个被绝世老人收为弟子的少年手里。
独坐屋檐下的李修元一听,不禁笑了起来:“不知哪位来访,烦请上见相见。”
君不语一听,不禁乐了起来。他没料到李修元也是一个不怕事大的家伙,当下哈哈大笑了两声,拉着花天宇的手,轻推竹门,走了了竹舍的小院之中。
“在下魔域君不语,得闻小先生一曲,心里实在羡慕得紧!”
君不语跟李修元拱手说道。
“在下妖域花天宇,小先生一曲惊人,让无数修行者闻道破境,实在是不可思议!”
花天宇跟着李修元深深一辑,行了一个弟子的大礼。
“在下风云书院李修元,见过两位兄长!”
眼见两人比自己大出许多,李修元自然不好意思起来,不得已顺着两人的意思回了一句。
东方玉儿深深地看了李修元一眼,对着秦千山微微摇头,美眸中带着浓浓的愁容,拉着楚飞烟的手往外走去。
这里的主人明显不欢迎她们,再呆下去便是自取其辱。
她要去找书院的长老问一个清楚明白,这个莫名其妙的李修元,究竟来自哪里?会不会是自己师傅和小师妹苦苦寻找了多年的家伙。
无论最后得出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她都要弄明白。
广场上破境的修行者在打听到李修元的所在之后,都表示要去感谢一番。后来在书院的长老一再劝说之下,才打消了一探究竟的念头。
毕竟那里面住着一个谁都惹不起的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