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春又回。
当草原第一缕春风化雪,当沉睡了一个冬日的草原冒出细细的青芽时。
耶律楚材带着整个耶律王庭的将士拔营往阴山方向而去,传说了数千年的神山,他们在华生的劝说下,终于要一睹真容了。
早去的老人、孩子妇女们已经有阴山深处扎下了根,因为小黑去过一回。
回来说,当年的土匪窝,已经变成了孩子们的天堂。
连那座被小黑一把火烧掉的吊桥,也被耶律王庭的将士们修好了。
只要汗王带着大队人马前往,阴山的山上、山下,便是耶律王庭的世外桃源。
一个没有土匪和战乱的世外桃源。
华生在耶律楚材离开后的第二天,才跟小黑两人出了垭口,沿着苍茫还没完全融化的草原,一路往南而去。
耶律楚材怕华生的马儿不够,特意让他多牵了一匹。
而两人也不赶时间,在华生看来,只要花上十天赶到海边就成,小黑兴奋得不行,一路看着他叮嘱道:“我说华生,你会不会水性啊?”
华生呵呵一笑:“我当年只是在后山的小溪里抓鱼,还没来得及去富春江里学游水,就跟着铁匠师傅上了天山。”
小黑嫌弃的呱呱笑了起来:“得了,想不到我还得从头教你如何在水里修行。”
两人一路奔驰,马儿则是换着骑,终于在十五的前一天赶到了传说中的南海之滨。
望着不远处数百艘的大海船,华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看着小黑苦着脸说:“要是干爹给我的神符还在就好了。”
小黑摇摇头,看着他认真地说道:“这是你的战争,哥哥不能帮你,我也不能,你要先学习怎样的海水里憋气……”
华生苦着脸问道:“一定要吗?”
小黑呱呱笑了起来:“你说呢?”
说完指着不远处的大海船,认真地说道:“你的目标可是那些大家伙,不是岸上的南海修士哦。”
华生发出一声哀嚎,不甘心地吼了一句:“算你狠。”
于是两人在离大海船还有三里地的海边扎起了一个小帐篷,用小黑的话说,接下来一个月,华生怕是都要在这里修行了。
……
就在华生苦着脸要不要下海学习如何游泳、潜水的本事时。
南疆三镇外面已是热火朝天,数千亩的田野上燃烧起火苗,两万大军开始了在这里耕种粮食。
因为从耶律王庭带回了五千战马,还没有损失一兵一卒,云中尘叫种粮的重任交给了有功之臣王大年。
连尚东林也跟王大年警告再说,说这些粮食对南海大军的重要性,便是花上二万甚至更多的人马,也决不能出现意外。
本来想跟着大军去征战南云城的王大年一听少岛主和军师的安排,也知道大军的肚皮才是最要紧的大事。
当下也不矫情,而是拍着胸口接下了这一艰巨的任务。
于是,当第一缕春风吹来,当冰冻的土地还未化开的时候,便带着两万大军在三镇外的田地里放了一地火。
就跟李修元当年一样,一边化开坚硬的土地,一边将燃烧过后的树枝当成了数千亩土地的肥料。
南疆的土地原来就很肥沃,有了这些燃烧的草木,想必又是一个丰收的季节。
惜春城主府中,尚东林正跟云中尘讨论何时开战的大事。
早在两天前,南海大军两万人马便已经开往第六道战壕,也就是当年南疆三镇前往南云城的驿站之处。
还有六道战壕等着他们去啃,而这一回,云中尘和尚东林都决定改变之前的打法。
决定在夏天来到之前,一定要攻打到南云城下。
而唯一的办法,便是用上之前一直没有舍得使用的轰天雷。
云中尘看着南疆的地图冷冷地说道:“再等五天,待荒原上的雪化之时,便是我们的进攻之日。”
端木若兰突然问了一句:“我们的海船何时回飞仙岛?”
云中尘想了想,静静地说道:“再过一个月吧,这会回去,估计也没多少军粮。”
尚东林叹了一口气道:“那么就这么定了一,一月后船队回师飞仙岛,顺便接岛主来南疆的三镇看看。”
……
南云城前,第七道战壕上。
铁匠胡歌,唐朝带着二狗和富生正在安排大军将一座重驽拆下,往回运到第八座战壕之上。
二狗不明白,只要跟胡歌问道:“师傅,为何这好好的武器要费事费力搬回去?”
铁匠笑了笑,摸着他的脑袋说:“大将军说要开春第一战,先给南海大军吃些甜头,这样他们才有力气继续往前进攻。”
唐朝一听哈哈笑道:“吃个屁,纳兰将军这是跟我那兄弟学挖坑埋人的本事,可惜我那兄弟不肯下山,不愿再理会世间俗事了。”
胡歌想了想,看着他说道:“他已经为皇朝先后打赢了二场大战,我们总不能一辈子都靠着他来战胜外敌吧?”
二狗若有所思地说道:“要是华生哥哥在这里就好了。”
一说到华生,便是连胡歌也忍不住叹了一声道:“他啊,他估计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现在整个南疆大军,只有他跟小黑在敌人的后方。”
唐朝摇摇头,瞪了胡歌一眼道:“赶紧的帮忙去,说不定他们明天就要打过来了。”
二狗想到二黑的模样,望向三镇的方向皱起了眉头:“小黑师叔在,那他们可有的是苦头吃了。”
正说话间,天空轰隆隆响起了一道比春雷更为可怕的劫雷之声。
唐朝吓了一跳,望着天空说:“这又没有下雨,哪来的雷声?”
胡歌扭头望向北方,轻轻地吸了一口气道:“难不成,是皇上在破境渡劫?”
唐朝摇摇头,不相信地回道:“我那兄弟在天山上面,皇帝没那么容易破境的。”
二狗拉了一下胡歌的衣袖说:“说不定是后山的明惠大师哦,老和尚去了这么久,明惠大师也应该破境了。”
胡歌吓了一跳,惊呼道:“他这是要把掌柜和红姐她们吓死哦。”
南云城的客堂之中,花落雨从第一道劫雷响起就走出一门外。
望向北方,皱着眉头问道:“夫君,按时间推算,明惠大师差不多应该破境渡劫了。”
欧阳东篱望着天边的闪电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老和尚不是说华生跟我那徒儿上回补齐了五域的天道,眼下的明惠怕是要破境到渡劫之上的境界了。”
花落雨想了想问道:“若是明惠大师破境渡劫,会不会来到南疆参加这场大战?”
欧阳东篱想了想,凝声说道:“你我肯定是不能插手,但是和尚是这一方世界的修士,只是他还没有飞升,便能出手。”
“只是他是出家人啊?”
花落雨轻声说道:“难不成你盼着他杀生,来完成他最后的修行?”
“屁话!”欧阳东篱怒了:“若是五域的众生都陷于火海之中,他一个出家的和尚还修个屁的道法?”
花落雨想来想去,伸手拉住了闻声而来的耶律明珠,咯咯笑道:“有你老和尚师傅守在小镇的寺庙,这些麻烦事想来也用不着我们操心。”
耶律明珠一愣,脱口问道:“后山的老和尚要突然这个世界的限制了吗?”
花落雨摸着她的一头黑发轻声说道:“打从华生跟他干爹整出那一道神迹之后,这一方世界的限制便不再是渡劫九重的限制了。”
欧阳东篱拍了拍面前的栏杆:“这事简单,等明惠来了南疆,不就知道了?”
东风吹啊吹,吹化了一山的积雪。
小镇往北百里是一处深山,深山的天空的劫雷已经响了整整两个时辰。
一处册涧的石坪上乱石崩飞,电光阵阵,看着百丈外的老尚心旷神怡。
面前的石板上煮着一壶灵茶,捧着半杯温茶笑道:“我却没想到你竟然厚积薄发,破境便往洞天三重而去。”
身在劫雷之下的明惠却是苦不堪言,因为他没想到自己不仅破境到了洞天之上,而且还是一路往上,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而五域的天道也没料到这方世界第一个突破到劫境之上的修士这么凶猛,于是劫雷一道接着一道落下。
将这一方天地从白天变成了黑夜。
将明惠无相法身快要圆满的肉身轰得血肉模糊,身下的蒲团已经被他的鲜血染透,连着身下的石板也被震裂。
天空的劫雷如雨一直持续了将近两个半时辰,眼见渡劫之人不死,天空这才降下一道七彩神光。
沐浴在神光下的明惠取出一件干净的僧衣换上,双手合十道:“感恩前辈慈悲,让明惠今日闻道破境。”
老和尚看着他笑了笑,指着面前的灵茶说:“过来喝茶,我们聊聊未来的安排。”
已是洞天四重的明惠恍若返老还童,一朝之间回到了中午模样。
移步老和尚跟前坐下,端起茶杯问道:“难不成,前辈要带着明珠离开这方世界了?”
老和尚摇摇头,轻声说道:“不是我离开,还是过些日子,你便往南疆而去,南云城最后那场大战,估计你要出手。”
“我要等这场大战结束,才会带着明珠离开,她的因果需要她自己亲手了结。”
老和尚继续说道:“欧阳东篱跟花落雨夫妻两人已经算不上这方世界的修士,所以他们并不能干预南疆大战,你明白吗?”
明惠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问道:“前辈是说,南海大军也有超越这方世界修为的修士,还是说他们会违反这里的天道?”
“谁知道呢?你守在那里终归是一件善事。”
老尚淡淡地说道:“有许多事情华生就能解决,眼下的他比你差不了多少,虽然他还没有破境到洞天之上。”
“如此一来,我倒是有几分信心了。”
从未上过战场的明惠有些忐忑,看着老和尚笑道:“没想到我修行一世,也有一天要跟师弟当年一样,做那怒目的金刚。”
老和尚看着他叹了一口气,静静地说道:“若论大义,你要守护五域大地上的百姓众生,若论因果,你受了李修元不少的教化,于公于私,你都有出手的理由。”
明惠一听禁不住笑了起来:“前辈不知,我当年在路上初遇师弟的时候,他不过九岁的年纪,便被一帮分神之境的杀手伏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