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聚气的小和尚,在老道士的帮助下到了三层的境界。
李修元没有教他修行的法门,因为他自己也不懂,只是给了小和尚一瓮酒,一小盒灵茶,让他拿给山下的老和尚。
送到山下的路口,李修元看着他笑道:“接下来的日子你就不要往山上路了,跟你师傅学学修行的法门。”
小和尚眯着眼睛笑道:“哥哥,那我现在也算是小修士了哦?”
“没错,等我离开的时候,会来接你……记住,跟着你师傅好好修行,莫要偷懒哦。”
挥挥手,李修元转身往山上漫步而去。
趁着老人和秦湘玉没有上山,他要好好睡上几天的懒觉。
打从忘川回来,他就没怎么好好歇息过。
山下寺院的住持老和尚正在大湖边看着广场上的佛殿,在工匠们的手里,一天比一天高,渐渐地有了几分气势。
小和尚找到老和尚的时候,将自己的师傅吓了一跳。
看着小和尚叹了一口气:“走吧,为师跟你说说关于修行的道理。”
小和尚将抱在怀里的灵酒递给师傅,笑道:“哥哥给了师傅酒和灵茶,说是让你等到秋天的时候再喝这茶叶。”
老和尚明白李修元的意思,自己刚刚破境之下,确实不宜急着去喝这灵茶。
一手抱着酒瓮,一手拉着小和尚的手,师徒两人往佛堂而去。
“师傅,哥哥说弟子现在是修士了哦。”
“没错,你已经是聚气三层的修为了。”
“哥哥还说,要弟子好生跟师傅修行,夏天的时候带着去大漠里玩玩。”
“你明白就好,接下来,你要学会什么叫吃苦了。”
原本想等小和尚再长大一些,让他多享受几年快乐的时光,没想到山上的少年,打乱了老和尚的计划。
看着一朝聚气的宝贝弟子,老和尚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要不了秋天,大湖边的佛殿也能竣工了。
山上的李修元,将一张躺椅拖到屋檐底下,斜斜地靠在上面,身上盖着一张兽毯。
沐浴着雪山上刮来那带着一丝寒意的春风,嗅着淡淡的花香,享受着当下的一刻。
没有客人他便不用煮茶待客,也不用煮饭洗碗。
可以枕着一山的春风,等着眼底那在春天里绽放的梅花,片片跌落。
林花谢了春红,正是浪费这一山美景,浪费山间最美春光的时节。
他要尽情地挥洒当下的一刻。
不用去练剑,也不用想着去凝聚一丝若水之意,将那离枝的花瓣招来,化为缠绕在指间的那一道剑气。
只不过,山下的秦湘玉并没有如他之意。
还没等他好好睡上二天,李修元就便一阵说话声和竹篱的吱呀声吵醒。
睁开眼还不到申时。
看着一脸惊慌的秦湘玉,李修元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话说你跟在师傅的身边修行,在皇城中还有谁敢欺负你?”
眼见这家伙一副受了委屈无处发泄的模样,李修元忍不住笑了起来。
从躺椅上坐了起来,看着走过来的老人说道:“我以为你们会早几天上山来的。”
三人进到客堂,秦湘玉拎水壶晃了晃,嚷嚷道:“你这是几天没喝水了啊,这空空荡荡,啥也没有。”
说完,只好拎着木桶和水壶,去山间接雪水。
老人看着李修元苦笑道:“山下出了些小麻烦,这些日子整得她不开心,要不早就上山来吵你了。”
原来是正在修建中红尘客栈,突然来了一个家伙,好死不死要从秦湘玉手中买下那块地,就是也要盖一间客栈。
这给秦湘玉气得,当即就跟那家伙打了一架。
结果,还没打赢。
这下好了,不知那家伙是看上了秦湘玉的人,还是真的看上这块地皮,天天来找她的麻烦。
老人坐在四十七号,看着眼前的一幕也不好怎么插手。
毕竟那家伙跟秦湘玉差不多大,动起手来也没有怎么伤到自己的徒弟。
倒是秦湘玉跟人打了几架,浑身上下都是伤痕,气得她要提剑砍人。
而老人的原则是不到生死关头,哪里会理会眼前这些小事?
师徒两人一番合计,最后只好关了酒肆的大门,一路来雪山上找李修元想办法。
毕竟对于世间法,老人也不甚清楚。
当年在大周虽然待了不少的日子,也没怎么遇上风风雨雨,想来,只有请李修元下山了。
听了老人一番话,秦湘玉已经乖乖地生了火煮水,等着李修元的灵茶。
李修元想了想,看着两人笑道:“我师父常对我说,求人不如求己,你不能遇上麻烦就去找你的师傅……”
秦湘玉气苦之下嚷嚷道:“谁叫你不早些帮我,现在打不过人家,怎么办?”
李修元想了想,取出只是掺上门前这些寒梅的灵茶,往壶里落入。
嗅着淡淡的花香,老人一激灵,忍不住问道:“这……这是屋后的茶树……这味道,奇怪得很啊。”
便是老人,也被眼前的这一道灵茶吸引住了。
李修元指着火炉上正在煮的雪水说:“心急可不成,稍等片刻。”
然后看着秦湘玉笑道:“我便再帮你一回,你要是下山还解决不了这麻烦,便把那客栈转让出去吧。”
秦湘玉一听来了兴趣,问道:“你有什么灵药,给我一株,大不了我给你些好处如何?”
“你想得美。”
李修元看着老人正色说道:“便是她以后有机缘得到灵药,也不能随便吃,否则只会断了她的修行之路。”
老人摇摇头,一脸溺爱地看着秦湘玉说:“什么都别说,先喝完面前这壶茶,再说。”
李修元也没有解释,只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好的不再去沾上大唐世间的种种。
到头来还是忍不住,为自己惹来了麻烦。
静静地,等着火炉上的水壶发生呜呜的声音,为师徒两人煮了一壶弥漫着淡淡冷香的灵茶。
看着缓缓落入杯中,凝聚了天地之力的灵茶。
李修元静静地看着师徒两人说道:“慢慢品尝,切不可吐出来。”
老人看着李修元一脸认真的神情不由得怔了怔,想了想问道:“这跟之前的灵茶,有分别?”
想了想,李修元想着师父说的那番话,笑道:“还是有一些不一样,需要你细细地品。”
老人点了点头,看着秦湘玉吩咐道:“忍住,试着先喝一口。”
李修元没有理会两人,而是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试着品味其中的滋味,究竟跟他之前为老道士煮的那道灵茶有何不同之处。
一番思量,却是少了黄泉村那一丝出尘,超脱一方天地的幽香。
少了一些天外天,来自玄武大陆,出自女圣之手的寒梅那独特的,蕴含了一丝圣人气息的灵韵。
保留了雪山上来自大秦夫子亲手种下的梅树,那穿越了数百年时空的冷香,却是其他二处都不具有的气息。
更不要说那玉碟带来的涅槃之力,让这一道灵茶有了一道最为纯正,给人以生死彷徨感悟的一道灵茶。
只是浅浅地喝了一口,师徒两人齐齐露出了如李修元第一次品尝时的神情。
叹了一口气,李修元看着老人解释道:“是不是让你想到了那一年,重伤之下,遇到我那一行朋友的刹那?”
老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眼中的两行泪水悄然滑落。
正是这一道灵茶,让他想起了当日于落荒世间山间,一番厮杀之后,差一些便身死道消的情形。
若不是遇上了李修元,他只怕最后真的坐化于山林之间。
同样的,秦湘玉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伤心的往事,当下一脸泪痕。
李修元看着师徒两人的表情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替两人杯中添上两道灵茶。
待得师徒两人喝完了两道灵茶,便起身出了客堂,往山间而去。
他要去山间挖些春笋回来,再晚几日,怕是山间的春笋都要长成葱葱的翠竹了。
眼见皇城风波将起,等着这山上的杏儿成熟,他也要带着小和尚往大漠去了。
皇城的秦湘玉有老人看着,便是想闹,估计也闹不出什么大事来。
像秦湘玉遇到的事,那家伙要么就是无赖,要么就是心坏。
无论哪样,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不值一提,还轮不到他上心。
挖了一篮子春笋,眼看申时将近,这师徒两人也差不多从顿悟中醒来了,拎着竹筐,李修元钻出了竹林,往木屋而去。
心想不知道师父回去之后,淑子等人会不会山下的小和尚一样,闻道而破境。
毕竟这样的神来之笔,估计往后数十年,甚至百年都不会再有了。
离开大唐,他就要去修罗天域,等着天路的开启。
回到木屋,秦湘玉已经去煮饭,老人正捧着一杯茶发呆,看着进来的李修元笑道:“这可真是一件神奇的事。”
李修元摇摇头:“我去把这春笋煮上,再来跟你聊聊。”
进来灶房,秦湘玉也正自守在灶前发呆,李修元只好洗了肉,将春笋扔进去一起煮。
看着她笑道:“别怕,到时我跟你一起回城,反正这杏儿没这么快成熟。”
秦湘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问道:“你沉睡那么久不吃不喝,不饿吗?”
李修元淡淡一笑:“我修仙啊?”
说完指着锅里的肉吩咐:“再煮一会,炒个青菜就吃饭吧,一会让你尝尝刚刚酿的新酒。”
秦湘玉不说话了,既然李修元答应下山,那山下的麻烦便不是麻烦了。
至少,师傅是这么说的。
回到客堂,老人已经重新煮了一壶茶,看着李修元叹了一口气:“想不到我在大唐也会破境,真是不可思议。”
李修元笑道:“你可别在这里渡劫,这里的天道经不起你折腾。”
老人不解地问道:“这样的灵茶,难道你喝了一点用处都没有?”
李修元一听忍不住苦笑了起来:“听你这么一说,我又忘了问师父了,我话还没说完,他这眨眼间又走了。”
老人嘴角动了动,小心问道:“哪个,你师父来了雪山?”在他看来,主人来此,应该也是为了这一道灵茶。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对这灵茶的火候我拿捏不定啊,不知道能不能给大唐的修士喝,能给怎么样的人喝……”
老和点了点头。叹道:“这还真是一件麻烦事,估计也只有主人能替你拿主意了。”
想了想,李修元看着老人正色说道:“初夏时节,我便要离开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