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一脸惊怖绝望的王远才,华生冷冷地说道:“但愿这一场风暴过去,你还能活着离开。”
说完,消失在沙坡之上。
呜呜呜!没有人能穿过滚滚而来的风暴,往回跑,也没有人能够在这个时候,把自己钻进脚下的黄沙之中。
华生早就选好退路,只是为了等着这滚滚风沙降临。
大腿中了一箭的王远才这时哪敢待在沙坡之上,只好拼尽所有的力量,往下滚去。
只要他敢在这个时候冲到华生刚刚所在的地方,唯一的结果只能永远地留在这片沙漠之中。
而这个时候陈不凡早就吓得心惊胆战,拼命地往后跑了几步,一头钻进了刚刚倒在华生箭下的战马尸体下面。
冲锋中的禁军和昆仑修士纷纷扭头往下跑,活着的人拼了命去牵自己的马儿。
他们面前没有一棵黄杨树,也没有一片石壁。
要想在这滚滚风暴里活下来,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马儿身上……而这个时候,无数受惊的马儿,已经撒开蹄子,往四处狂奔而去。
……
同一个时刻,离华生等人数十里外的一处黄杨林中。
已经睡了一觉的书院弟子纷纷爬了起来,只因守夜的弟子已经吓得无法动弹。
等慕容安然等人钻进来一看,看家伙,连地上的沙粒都在颤抖不已。
慕容安然没有心思留意这种变化,而是望着天边滚滚而来的黑云,拼命地喊叫起来:“把你们的马儿牵进这林子里来。”
就
算是做梦,他也没想到这大漠里的风暴说来就来,眼下还是春天啊!
就算如此,他也只能拼命地招呼同伴牵着马儿躲进了黄杨林中。
马儿有这些黄杨林保护就不会被风沙卷走,只要马儿还在,自己一行人也会没事。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整个营地就炸开了锅。
一帮男女修士在尖叫声中,收起自己的物品,然后去牵自己的马儿,甚至没有人敢去看那滚滚而来的黑云。
呜呜呜!天边卷来一道黑烟。
前一刻还在数十里外,只是一眨眼,就要卷到他们的面前。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的是,慕容安然望着滚滚而来的风暴,仰天狂笑起来。
在他看来,如果今夜的华生找不到像自己这样的扎地,那便无法从这风暴里逃出,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是一个死人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自己就算不用动手,也能除去这个心头之敌。
“你也有今日啊华生,明年今天,我在凤凰山上给你烧一张黄纸,就当是施舍给你了,哈哈哈……”
还没等他再发狂,身后的一个男子一把拉着他往后跑去。
一边跑,一边吼道:“师兄你不要命了,赶紧找一棵树……”
慕容安然狂笑道:“我没事,大家找一件衣服,把头都裹起来,鬼知道这玩意在刮多久。”
只上眨眼下的功夫,惊叫的马儿在主人的安抚之下,纷纷安静地趴在树丛里不再嘶吼。
一帮男女修士,人人都将自己的
头蒙了起来。
蒙上头的慕容安然依旧喃喃自语道:“华生啊……看来连老天都不帮你……”
“哥哥,那些家伙呢?”
华玉眼见华生像一道闪电一样冲进了树丛之中,忍不住掀开衣服看着他大声问道。
华生一把将她的衣服重新罩好,大声喊道:“他们不归我管。”
朱九看了一眼华玉和澹台小雨,嚷嚷道:“这风……”
华玉一把拉着他趴下,骂道:“别多嘴……趴好了……”
同样的,望着铺天盖地而来的沙暴,华生在想倘若慕容安然一行人,没有找到过夜的地方,该如何熬过眼前这道风暴。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
时近午夜,太子府里依旧亮着一盏灯。
姜清清一脸愁容,手里捏着一卷书,桌上摆着一壶茶。
一副心思却不在手里的书卷上,不知过了多久,才看着面前的太子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我收到雪儿的信了。”
太子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什么意思?”
姜清清放下捏在手里的书卷,看着他回道:“雪儿和婆婆,要不了三天就能回到伽师皇城……”
他甚至不需要多说一句话,太子就明白了她的心思。
婆婆只要回到伽师城,肯定要去见见昆仑的太上长老们,那么华生和朱九之事肯定是纸包不住火。
想到这里,连太子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苦笑道:“我没想到父皇如此荒唐,根本
不听我的意见,直接将大统领派了出去,连着昆仑的长老,一百多人……”
他甚至想到,倘若这些禁军和昆仑的修士一个都回不来,父皇会不会再派出大军追剿华生?
只是因为皇甫秀蓉一个莫名的理由,就要顾皇城的禁军生命不顾,让无数的禁军去送死?
而自己的女人分明告诉他错不在华生,全因为昆仑掌门的私心。
到了眼下,最为难的却是他了。
他也知道无论是伽师皇城,还是昆仑,论修为最高的还是婆婆。
便是这样一个面慈心善的老人,也宁愿带着孙女远离皇城,远离昆仑,一出门便是三年不回。
眼下好了,倘若婆婆回来得知当年昆仑的恩人被自己的儿子暗算,只怕最后姜一剑这掌门也不用做了……
想到这里,他只能轻声安慰道:“等大统领回来,不管结果如何,我拼了命挨骂,也要跟父皇好好说说。”
姜清清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我怕妹妹从此不理母亲,婆婆一怒之下废了爹爹的掌门之位……”
太子先是一愣,随后若有所思地回道:“他这个掌门不做也罢,最好连长老也不要做,他们俩只适合躲在深山里修行。”
“可是,他们毕竟是我的爹娘。”
姜清清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只怕这回去追杀华生和师弟的禁军,多半是回不来了。”
在她看来,不光是皇城的禁军,只怕昆仑的长老也
会倒在那片荒漠之中。
毕竟王远才跟之前的执法长老的修为一样,华生能废了执法长老,也能再次将王远才斩落黄沙之中。
三年前那场惊变之后,昆仑的长老一下子少了几个,没想到华生刚一回来,眼见又要废掉两人。
想来想去,好像自己的老爹真的不合适做这个掌门。
太子轻轻地拍了拍姜清清的手:“有朱九在,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姜清清瞪了他一眼,苦笑道:“你知不知道,当年华生就能废了昆仑的长老,更不要说这转眼已经过去了三年。”
“那怎么办,只能等着大统领回城了,他们抓不到人,自然要回来交差。”
太子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说:“要不,这太子还是让给老九吧?”
姜清清一听气得笑了起来:“师弟才不会跟你争这个宝座,眼下华生回来,估计他一门心思,只想着修行破境了。”
……
华生没有想着趁着眼前的风暴打劫,将皇城的禁军和昆仑的修士尽数留在这荒漠之中。
当夜空里的风暴还没有完全停下来的时候,便带着朱九三人,牵着马儿悄悄离开。
为了不想被后面的追兵惦记,他故意往西绕了两里路。
如此一来,莫说身后的皇城禁军,便是前面的慕容安然带着一帮书院弟子,也会失去一行人的踪迹。
风沙依旧,只是变弱了一些,却依旧卷起黄沙往四人而来。
只是,黄沙卷起了四人的衣袂,同样卷起阵
阵沙尘,将一行人的足迹,连着马儿的足迹也悄悄抹去。
直到一行人在茫茫的黑夜里行走了一个时辰,天边,才露出一抹光亮。
跟在华生后面的朱九忍不住问道:“我说兄弟,你这样摸黑赶路,会不会走偏了啊?”
华生看着他笑了笑:“我就是想了走偏一点,多走几十里路,让前面后面的那些家伙,慢慢去猜。”
朱九闻言一惊,忍不住扭头往身后望去。
只见四人走过的地方,渐渐被狂风拂起的黄沙淹没,甚至看不到一丝的痕迹……
嘴角忍不住狠狠一抽,跟华玉怪笑道:“我连老爹都不服,就服华生。”
华玉学着朱九的模样往后望去,只是一眼,也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这下好了,剩下这段路,总算可以安静下来。”
跟在她身边的澹台小雨嚷嚷道:“可惜了那些烤肉,才吃了一小半呢。”
朱九想了想,看了华生的眼,跟澹台小雨回道:“中午不行,晚上吧,先赶一天路,晚上我们继续烧肉。”
华玉担心哥哥的伤势,轻声问道:“哥哥,你昨天夜里又射箭了,这伤口……”
“我没事,要担心的是皇城的禁军跟昆仑的长老他们。”
华生淡淡地回道:“我昨天射了昆仑长老一箭,估计他很难在那风暴里活下来。”
大腿中箭,人又冲上了沙坡。
若是往下翻滚之后,找不到之前那匹死去的马儿……想都不用想,凭一个连渡劫之
境都不是的长老,如果跟天地之力抗衡?
便是他,也不敢去跟这风暴硬拼,更不要说王远才了。
朱九闻言之下,忍不住拉开蒙在脸上的丝巾,怒吼一声:“这么好玩的事,你竟然不喊上我。”
华生瞥了他一眼,笑道:“你该减肥了,我怕你站在我身边,被一阵刮走,我拉不动你。”
华主一听,忍不住咯咯一笑:“到了凤凰山,朱九你跟在我身边,我教你如何减肥。”
朱九摇摇头,指着华生说:“不了,我得跟你哥哥待在一起,等他教我如何破境,再去找你。”
想都不用想,以华生眼下的情形来说,只怕连凤凰山都不会上。
毕竟连皇城都的禁军都惊动了,难免不惊动前方的书院和凤凰山的一帮长老,甚至掌门。
天玄大陆这才安静了几年,眼见又要掀起一场滔天的洪水。
关键是,华生根本不让他插手,也不让自己的妹妹卷进这风波里来。
想到这里,朱九忍不住问道:“华生,昆仑的长老说不定已经飞鸟传书,让他们合起伙来围堵你……”
华玉听罢心里咯噔一声,心道不好,只怕凤凰山也躲不过这场风雨。
华生望着天边渐渐升起的一轮朝阳,淡淡回道:“债多不愁,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