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依旧昏暗,那副自始至终都黯淡无光的样子,也根本就让人看不出来这天穹之中到底还有没有云朵存在,因为这茫茫苍天早就已经变得漆黑一片了。
不过不论这片天的天色如何,那些生存在这广袤天地间的生灵们却是通通都沉寂着。它们很少发出声音,看起来像是都蛰伏起来了。
而更有这些生灵之中的弱者,它们也同其他的生灵一样选择了沉默。不过在选择了沉默的同时,它们亦会颤栗,就像在它们的认知之中只有这种方式可以表达它们的不安一样。
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有别有用心者曾经计算过日期……从这方天地变成这样开始,大概已经有了足足十五六天的时间了。可是这天色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它还是和十几天以前一样,让人时时刻刻都能够感觉到那份别样的沉重和压抑。那种让人窒息的感觉是一直存在的,它从未消失过。
而真正让众修士感到颤栗和震惊的,还要数这漆黑的天幕中时不时会闪耀而起的洁白光辉。那些光辉可不是以光点发散的形式出现的,而是以链条的形式出现。
其实与其说那是一根根链条,倒是也不如说那是一条条狂舞于天穹之上的洁白狂蟒。它们时时刻刻都在舞动着它们的身躯,然后纵横交错着,成就了一张巨网。
天地间的生灵们,根本就没有人知道这样的变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是面对这样的变化它们根本就不能做出什么事情来,索性,为了生存,它们便一直沉闷下去了。
“师傅,您能看得出那出地方究竟怎么了吗?我怎么总觉得,每当我看向那处地方的时候,便会感觉到一种极其可怕的气息,还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小子说的是万妖之森吧?”
“是的。”
“咚——”
“师傅,你为什么又打我?”
“妄论天机,该打。”
“天机?这就妄论天机了?”
“唉,你还太小,还不懂啊。”
…………
昏暗的天地之间,有师徒二人正立身于一处高山的山巅之上。他们两个看起来皆是年轻公子的模样,只是一个看起来很是沉稳,一个看起来多了些许稚气。
当然了,这前者自然就是师徒二人之中的师傅,而那个稚气未脱的年轻人,则就是徒弟了。不过他们两个可不是什么对这方天地的异变别有用心之人。
他们只是恰好游历到了这里罢了,他们两个现在身处的这处地方,也就是这座山……它的名字就叫做邙山。时间过去了很久了,这里也不复之前的风景了。
这二人之中师傅现在还记得,在大约三四十年前的时候,这里还不是这样的一番风景。诚然,现在的邙山风景也很好,一切看起来都欣欣向荣,无比的具有生机。
不过这里相比于以前,终究还是少了一些人,多了一些坟墓,多了一些枯死的枫树。这不禁让他感叹,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他可没有人家天演阁的那些神秘之修的算命本事,就算他有点坑蒙拐骗的本事,现在也用不上。
刚刚登临这座山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算过有关于这座山以前岁月的事。可是哪怕他多番尝试,他所得到的结果终究也就只有两个字,那就是“凶兆”。
可怜他一个渡劫期的大修士啊,居然连一座山上所发生的事情都算不出来。不过他也并不是很看重这件事,他之修行,讲求的就是缘法二字。
就如同当初他可以为了区区几坛酒就可以把他心心念念的徒弟卖了一样,他做事情不是很拘谨,完完全全就是随性而为。也正因为如此,相比于他的同门,他往往活的洒脱。
所以在占卜有关于这座山的陈年往事失败了以后,他便也就不在乎结果了。毕竟那结果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很好,于他而言,也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不过别的他可以不在乎,他的徒弟他还是很在乎的。正如当初那个卖酒的家伙曾经跟他谈笑风生时所说的那样,他的徒弟已经可以算是一个好苗子了。
这年头,天才的数量可不比以前,也只有大道统才能够拥有一些。而他虽然也算是一个大道统的门徒,但是他可不想掺和与宗门有关的事情。
时时刻刻都为了宗门而活着可不是他要的生活,若非身不由己的话,他还是想要追求自由。而他的弟子也是他自游历之中碰到的,所以这也符合“缘法”,而他自然珍重。
他的修为境界不低,因此他更知道到底什么样的事情才算是禁忌。万妖之森中所透露出的波动其实很小,若非他的身上有宗门的秘宝可以同天道意志沟通,他还真不知道那真相。
不过就算通过宗门的秘宝,他隐隐约约之间已经模糊地知道了那片属于妖族的净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不会有任何的表示,他只会沉闷下去,做一个平凡者。
人族与妖族的事,就交给那些想要大战一场的家伙去处理吧。现在的他只想要好好活着,就带着他的徒弟过好每一天,让这个不成器的混蛋玩意早点有点出息。
然而相比于这对逍遥自在的师徒二人,其实还有很多人族的修士都已经隐隐约约间集聚于万妖之森的外围了。不过他们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什么逍遥自在。
这一部分人的数量,其实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多多少少地,也就一百人不到而已。如此数量……其实放到以往来说好像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事儿。
毕竟妖族还是很强大的,几十个人族修士而已,它们能够放在眼里吗?不过这一次妖族的答案是肯定的,因为这些人族修士的实力皆是渡劫期,已经算是可怕的无上强者了。
只可惜这些人虽然到了,但是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完全就是各种各样的,如果没有他们妖族团结一心的话,依旧算不得什么气候,轻松就可以应对。
不过就算是他们团结了一些的话,对于现在的毕方来说,也就最多只能算是一场恶战而已。这群家伙,若是不拿出一些底蕴来的话,还真的奈何不了如今的妖族。
也正是他们聚在一起以后,这群人开始相互之间的交流。而在短暂的交流之后,当他们之中有人想要动手的时候,从那广袤而幽深的林海深处,传来了一声震天的嘶吼。
而听到那道声音之后,这群聚集在一起的人族修士们便立刻变了脸色。他们之中,有人脸色变得铁青,有人脸色变得煞白……总之无论如何,那脸色是一个比一个难堪。
只是这群家伙之所以如此,则全然都是因为他们听出来了,那声嘶吼,并不是一个生灵的声音。那是百兽齐吼的风采,堪比真正的山呼海啸。
与人家那数百之数相比,他们好像也不过就是堪堪才几十之数罢了。而算算实力,人家妖族哪一个不是可以以一敌多且越阶而战的存在?算算差别,眼前的事情,还是算了吧。
“轰轰轰轰轰轰轰——”
可怕的雷霆依旧白炽,它们一道接着一道轰击在那片广袤林海的一处无树之地。产生它们的源头是那昏暗到了极致的天穹,而它们生来的使命就是为了镇杀那雷海中唯一的生灵。
那个生灵的名字叫做白夜,一个重生的洪荒修士。对于白夜本人来说,这应该可以算是对他之身份的最为简洁之解释了。
不过在天道意志哪里,有关于他的称号可就多了……就比如什么上苍罪印的拥有者,就比如天道钦定的罪人,再比如一切信奉上天的人都该去斩杀的叛逆者。
如此种种,这种类型的称号实在是太多了。可以说是多到数不过来,因为天道意志的信徒的确很多,而且强大。就比如长生教,再比如雷暴王庭。
它们两个那一方不是超级道统?不过除了它们,天道意志的其他信徒之中也不是没有强大的存在,只是数量过多,一时半会儿根本就说不完,也说不全而已。
不过白夜现在的遭遇却好像是完完全全地解释了他的那些称号,因为他的雷劫一直到现在也没有结束,且一直都在增长威能,一直到现在来算的话,那真是一种蜕变。
也正因为如此,白夜所承受的痛楚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当初他刚刚渡劫的时候,第一道劫雷只能给他一种不痛不痒的感觉。
可是现在这雷霆再次轰击在他的身上,却是时时刻刻都让他觉得自己的生机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在流逝着。
现在的他已经显露了妖相,不止一头白发随狂风而舞动,更有两对角在散发锋芒,看起来好似绝世神器。而他的重瞳更是绽放星芒杀机,深邃无比,且威能无尽。
在他头顶的天穹之上,除了漆黑一片的劫云以及时时刻刻都在降临的劫雷之外,还有一颗紫色的和一颗猩红的星辰。那正是紫薇帝星和双生灵。
只不过那并不是它们的本体,只是它们的星辰映像而已。这也算是白夜因为境界增长而解锁的新神通了,不过说起它的原理的话,也是很简单的。
它们之所以能够展现出外表看起来和它们的本体模样一般无二的星辰映像,完完全全就是因为它们的力量集聚的太过于浓郁的缘故。
当然了,单纯的星辰力量浓郁自然是不行的,想要形成星辰映像,还要有白夜这个施法者的推波助澜。只有他的印法,可以让那些星辰之力以正确的方式凝结在一起。
星辰映像的作用并不仅仅只是表面上看去与它们的本体一般无二那么简单。当这一神通被展现而出的时候,一切以相应星力所凝结的术法,威能都可以得到提升。
而对于白夜而言,有了这映像的拂照,他却是可以加速自己以星辰之力疗伤的速度。现在的他其实就是在以自己的全部力量支撑着,他可不想在天道意志的面前倒下。
但是对方的手段自始至终都只是加快了劫雷降临的速度而已,但是雷劫降临无冷却这一点还是很恐怖的,毕竟只要是这样的话,白夜就得不到机会去喘息。
也正是因为如此,白夜在开始的时候才一直都未能够让自己的伤势得到有效的恢复。可他也并不是一成不变的,面对这种劫雷,他已经将此当做是一种磨砺了。
不过纵然他拥有那份不灭的意志,他的身躯也终究还是承受不住那愈加狂暴的劫雷力量。在最近几天的时间里,他的身躯已经彻底崩溃了。
哪怕他已经将樊离的血脉之力演化到了极致,再加上两颗星辰的力量以及焚情的力量作为他抵抗劫雷的基础,他的身躯也已经陷入到了一个死循环之中。
那个死循环就是他的身躯在不断地衰败,又不断地焕发出新生。那种衰败自然是因为劫雷的降临而产生的,而为了弥补,他身躯之中的各种力量会不断地消耗。
尽管他的力量会不断地恢复,但是那恢复的速度已经不能够同他消耗的速度成一个正比了。而这更是一个渐变的过程,不过一但这个过程一直持续下去的话,就只会有两个结果。
那两个结果的其中之一,就是他会走向死亡。在这个他只能面对,而逃避不得的死循环里,他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衰亡。如果接下来没有什么意外发生的话,这就已经是事实了。
而第二个结果就是他活下来,不过这需要莫大的机缘和勇气。需要他在这种死循环之中去作出一个合适且正确的变革……只有这样,他才有突破限制的可能。
不过到底该怎么做,如何做?这已经成为了他现在正在思索的问题。如果这个问题解决了的话,他将会为此刻的自己找到一条明路,然后见证,黎明与破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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