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远处的那片战场上厮杀的修士，通通都是妖族的修士。月对这些妖修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也并不怎么看重。因为她本身就和妖族没有任何关系，所以这也算不得什么。

    而这些正在和某种未知生灵战斗的妖族修士，他们对于白夜而言，和其他的妖修，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区别。

    在现如今这个纪元，尽管白夜一直以来都在以他自己的方式前行，对巫妖二族也有别样的印象，也曾一度帮助他遇到的巫妖之修。

    可白夜还是很清楚，他在很多时候，都是站在一种绝对理性的角度上看待着这两个生灵种族。

    站的太高，看的太多也太远。这样的话就是用来形容白夜这种人的。要知道，白夜之修行，并不是自这一世开始。

    在没有接触到那段未知的因果之前，白夜自己都觉得，他的修行的路是从洪荒纪元开始的。而在接触到那段因果，并且隐隐地揭露真相的过程中，白夜就看到了许多的东西。

    这些东西，本就不该被这个纪元的修士看到。因为它们涉及到的层面实在是太过于偏向本质了，它们所涉及到的，就是起源、衍生和创造，还有终结、死亡和毁灭。

    很多生灵都对这个层面的事情，没有任何想要了解的欲望。因为绝大多数的生灵都只是在乎着，怎样才能变得更强，得到它们想要的或者是更好的东西。

    至于，所谓的生与死，所谓的遭遇还有传承，所谓的岁月与文明……这一切种种，它们根本就不会在意。

    因为，从表面上看，这些事情的确是与它们没有一丁点关系。当然了，很多生灵也知道看待一件事情，要以长远的眼光去看待。可问题就是，怎样的眼光才算是足够长远呢？

    以前，白夜只是将天道当成了敌人。

    但是白夜发现，他将原本选择的那条路走到现在，现在的他，已经和当初的他有所不同了。他的心倒是没有变，可是他这个人终究还是有了变化。

    或许是因为他看过的事情太多了，或许是因为他真的见证了一段岁月。总而言之，他开始关注那些别的生灵不曾关注过的问题，并且从中明悟到一些东西。

    所以，当白夜看到北冥风仙不顾一切展开战斗的姿态，冲杀出去的时候，白夜并没有立刻出手。他只是在静静地观望。

    最开始的时候，白夜的目光还是停留在北冥风仙的身上的。可是很快，白夜的目标便停留在那些妖族修士的身上，停留在那些与妖族修士大战的未知生灵身上。

    白夜发现，那些妖族修士的气血都是无比充盈的，尤其是在战斗的时候，更是会给人一种底蕴异常丰厚的磅礴之感。单单从这一点上来看，这些妖族修士，的确都是好苗子。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给这些妖族修士足够多的修行资源，还有释放的磨砺，那么这些妖族的修士，就注定会如同被沙砾所包裹的宝石一般，在被打磨出本质之后，变得耀眼。

    按理来说，在这个时候，他这个妖神似乎就是应该出手，应该在适当的时候帮这些妖族年轻人一次。

    如此一来，这些年轻人也必然会少走很多弯路，可以更快也更好的成长。可问题就是，这样真的好吗？

    白夜不是不为那些年轻人考虑，他只是在用他自己的思维考虑这些事情，并且用他自己的方式去完成这些事情而已。

    其实，如果真的能有一个见证者，见证了白夜近些年来做的所有事情的话，那么，这个见证者还真的不一定就能够理解白夜。

    因为很多时候，以寻常的眼光去看待白夜的那些行为，白夜的那些行为，应该都是不会被人轻易理解的。

    可是，无论如何，从正式接受与巫妖二族的因果开始，白夜

    便已经在以他所认定的正确的方式去做那些事情了。

    或许，白夜真的做错过什么。可是，一直以来，白夜所想的都是如何才能做的更好，做的完美一些。

    妖神樊离这个身份，还有祖巫故友这个身份，这两个身份让白夜在逝去的岁月之中，渐渐地明白了，他接受了这样的身份，就不单单只是要享受这些身份所带来的便利。

    在享受那些资源，那些便利的同时，他何尝不是已经背负起一份责任？尽管白泽和毕方都曾对他说过，他走出荒界，就算是真的遇到了其他的妖族修士，也可以选择不管。

    可是自从走出荒界以来，白夜什么时候又真的对他遇到的那些妖族修士不管不问了？无论是曾经的冰凌若夏，还是前一段时间的临远父女……他何曾不是给予过帮助？

    而巫族的那些祖巫，则是很明确地向白夜表达了他们的意思。他们都在说，后土曾经联合他们推演过未来，他们都在说，无论是妖族还是巫族，这两族的未来都在他们的身上。

    初闻此言之时，白夜还觉得，这样的言语着实是有些荒谬了。毕竟巫妖二族存在已久，传承已久。

    能够在两个纪元之中始终存在，并且一直都维持着强横实力的生灵种族，真的会有那么容易覆灭吗？真的会直接消失吗？

    对于这种问题，白夜觉得，如果是让没有走出荒界之前的自己来回答，那么那个时候的自己应该会给出一个否定的答案。

    可是时至今日，再让白夜作答，白夜却是清醒的发现，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因为事实就是如此，始终不曾有过变化。

    唯一有过变化的，就只有他，他才是那个变化最大的存在。而这就是因为，他在不断前行的过程中，看到了万事万物的本质，看清了一个纪元的全部。

    「杀！」

    那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始终都不曾在这片战场之中消失过，无论是后来才加入到这战场之中的北冥风仙，还是原本就已经在这里浴血奋战的众多妖族修士，全部都在尽力的厮杀着。

    同他们战斗的生灵，有的是通体漆黑，而且那种漆黑，就是纯粹的黑色，并不曾带有其他的质感。

    那些生灵的形体，也不能用寻常的言语来形容，因为那些生灵根本就没有固定的形体。在与这些妖族修士战斗的时候，那些生灵甚至会模仿这些妖族修士，模仿他们的形体。

    以无形化有形，又或者，干脆一些，就是直接以无形之态，随便凝炼出什么形体来，就与这些妖族修士厮杀在一起，的确很凶残。而且在大多数的时候，它们的躯体就液态的。

    这也正是这些生灵恐怖的地方，它们的特殊之处，导致了它们在战斗之中，往往会采用一些远超常理的战斗方式，来进行厮杀。

    那些妖族修士，看样子也都是妖族的年轻一辈。这些年轻人，他们或许也和北冥风仙一样，拥有着丰富的闯荡经验和战斗经验。

    可是，这些未知的生灵，它们实在是太过于可怕了。它们可怕到，足以用它们自身的种种特殊之处，来抹平它们与对手之间的种种差距。所以说，那些年轻人也没讨到什么便宜。

    「这些后辈，的确是很好的新鲜血液。」

    眼看着那些妖族修士渐渐地也能稳住局面了，对待这些生灵，渐渐地也不再如开始的时候那样狼狈，白夜不由得感到几分满意。

    别的不说，通过这些年轻人还是可以看出来，至少这些年轻人所在的那个世界，那个世界的妖族还是有希望的。

    不过在感到满意的同时，白夜在观看这场战斗的时候，却是愈加的认真了。他眼看着这些妖族修士与这种未知的生灵厮杀在一起，也能清楚的看到，那些生灵的实力。

    白夜发现，这些生灵除却是不怎么擅长用神通术法来发动攻势之外，在其他的方面，这些生灵简直就是完美无缺的存在。

    尤其是体魄，虽然说这些东西没有固定的形体，但是它们的体魄强度，可是丝毫不会弱于正在与它们交战的妖族修士。

    只是，只要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就已经可以将它们的躯体彻底毁灭了。所以说，那些妖族修士对上它们，也并不是毫无胜算。

    它们的体魄强横，妖族修士的体魄也很强横，所以说，这两者的战斗，持续到最后也就成了一场持久战。到了最后，真正要看的，就是谁能够坚持到最后了。

    「嗯？」

    就在白夜兴致勃勃地，还准备再继续看一看，还想看一看这些妖族后辈的极限到底是什么程度的时候，白夜却是察觉到，一种非同寻常的气息，正在飞速地靠近这里。

    因为这样的变故突然出现，白夜不由得看了一眼那个气息所在的方向。当白夜回过头来的时候，白夜发现，月也一样，正在看着那个方向，白夜与月对视了一眼。

    这一眼之后，白夜便已经明白了月的心思了。只是在短暂的思考之后，白夜还是对着月摇了摇头。而月在看到白夜的反应之后，也是再度沉寂下来。

    在这一刻，本来已经在她的手上积蓄已久的力量，也被她悄无声息地散去了。只有白夜知道，她刚刚已经准备着想要出手了。

    她和白夜一样，都是待在原地做了许久的观众了。白夜尚且愿意去忍耐着不出手，是因为白夜想要看看这些妖族后辈的实力，想要想清楚，这些妖族后辈的未来到底在哪里。

    但是月与白夜不一样的地方离是，白夜需要考虑这些，她不需要。她与妖族没有什么关系，所以在这个时候，她完全是可以凭心去做事的。

    她能够感受到，眼前这些形态诡异的生灵就是在大地之下被埋葬的那些生灵，其中的一部分。它们具有和那些已经被埋葬的生灵一样的气息。

    这是无法被改变的事实，也是她心中怒火被再度点燃，险些压抑不住的主要原因。因为她早就想要好好地发泄了。

    只是，当她看到白夜的眼神时，她就明白了，她的那些复仇想法，应该可以暂且搁置一下了。因为白夜就是在请求，请求她先不要出手。白夜，显然是有其他的打算。

    嘶——

    吼！

    月才刚刚收手，恢复沉寂，在这战势愈加复杂的战场之上，却是就有一道尖锐的嘶吼之声响起，震动了整片天地。而紧接着，夜幕之下，一道无比巨大的身影，也是极速地浮现。

    这道身影，也是一个诡异的生灵。

    而这个生灵与其他的生灵，有所不同的地方就是，这个生灵的实力，相比于它的那些同类们，要远远地高出几个层次。在看到有这样的一个家伙出现之后，白夜的神情都是一凛。

    吼！

    就在白夜还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在这一刻出手，强势地镇杀这个大家伙，帮一下这些妖族后辈的时候，一道让白夜觉得既熟悉又陌生的吼声，却是直接就覆盖了一切声音。

    而紧接着，白夜便看到了璀璨的金光自这方天穹之中涌现而出。与此同时，一种极其强横的气息，透出丝丝荒凉之感，与那金光一同降临在那战场之上。

    「原来，那个家伙没死！」

    默默地收起手中的大戟，在这一刻，北冥风仙不由得变得兴奋起来。他的眼眸之中浮现出无比强盛的战意，尽管他已经征战许久，可是在他的身上，还是看不出任何疲惫之感。

    然而，那道金光灿灿的身影，他在出现之后却是直接就化身成为一条通体皆为鎏金之色的绝世真龙，与那犹如巨

    浪一般的生灵拼杀起来。而见此情景，众多的妖族也是欢呼不已。

    「这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难得。」

    眼看着战局再度发生变化，白夜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停住了自己的脚步，决定不再出手，要继续观望下去。

    月在这个时候开口了，她在说话时，丝毫都不掩饰赞叹之意。白夜闻言，则仅仅只是笑了笑。他望向天穹，心里清楚，无论是北冥风仙还是这个年轻人，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

    PS：今日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