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说完那一番话之后，北冥风仙并没有多说什么。北冥风仙反而是陷入到沉默之中去，不再有任何言语。白夜的话，已经触动他的内心。

    本质上，他终究还是一个年轻人。

    他不同于他的父亲，他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年轻人。而他的父亲，也就是白夜，仅仅只是看起来比较年轻而已。白夜的心，已经老了。

    白夜可不同于他的儿子，北冥风仙尚且还是涉世未深。但是白夜不一样，白夜已经经历过岁月的洗礼，知晓岁月的残酷，知晓修行之路的残酷。

    正是因为见证了太多，所以在绝大多数的时候，白夜才能表现出个他这般年轻的外表完全不一样的沉稳。

    在正常情况下，白夜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沉稳之感，一般来说都是那些须发皆白的老头子才能有的。

    可白夜偏偏就有这样的气质，而且还能因为这样的气质而吸引别人的目光。不得不说，白夜还是太过于可怕。

    深不可测，或许真的是最合适他的一个形容词了。而北冥风仙此刻在想的，就是自己未来的方向。在这之前，他给他自己定下的人生目标就是找到父亲。

    而现如今，一切都已经解决。

    他不单单是找到了父亲，而且还第一次了解到他的父亲，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北冥风仙现在觉得，除却和母亲在一起的时间之外，现在，就是他最为快乐的时候。

    「不过我得提醒你小子一句，感情这东西要顺其自然，不要强求。强求，往往只会适得其反。」

    「嗯。」

    ……

    白夜眼看着北冥风仙陷入到沉默中，一时之间也是有些不明白，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此刻又在想什么事情。但是为了北冥风仙的心境着想，在关键时刻他还是出言提醒。

    虽然说，成长就应该依靠自己。

    但是白夜觉得，适当的帮助也不是不能接受。他可以让北冥风仙适当的少走一些弯路，但他不可能帮北冥风仙规避所有的弯路与坎坷。

    总而言之一句话，有些事，非亲身经历而不能明白其中道理。白夜知道，北冥风仙所需要的，不单单只是经历，还有时间。只有时间足够，北冥风仙才能真正成长起来。

    「父亲。」

    「怎么了？」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我想母亲了。」

    「等我们把这里的事处理完成。」

    ……

    白夜看了一眼自己身边这个眼眸之中时常会充满希望光彩的年轻人。这一刻，白夜由衷地希望，漫长岁月之后，这个年轻人的眼睛里还可以有这样的东西。

    虽然白夜自己也知道，其实这样的想法并不现实。但是，那种心存希望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而北冥风仙在得到了白夜的回答以后，眼中的希望之色也是更加浓郁了。

    「父亲，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放那些人离开呢？」

    ……

    就在白夜准备去休息一下的时候，北冥风仙的一句话，却是又将他拉回现实。而这一次，白夜并没有直接给出回答。白夜沉思片刻，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道：

    「风仙，你要知道，人族的那些宗门道统，与妖族不一样。妖族传承许久，靠的不是简单的利益，而且血脉之中的东西。」

    「你可以将妖族理解成是一个家族，一个很大很大的家族。在这个家族之中，每一个妖族族人，相互之间都是家人。」

    「大家凝聚在一起，自然也就会团结在一起。如此一来，大家能够爆发出来的力量就是妖族的力量。」

    「这力量是无比伟大的，但是人族不一样。人族或许也拥有着这种力量，偶尔

    也可以激发出来。」

    「但是在绝大多数的时候，人族是无法爆发出这种力量的。对于人族而言，他们的宗门道统并不重情，他们重利。」

    「这所谓的利，便是利益。利益虽然也能让他们的宗门变得坚固起来。可是在某些时候，感情的力量要远远超过利益。」

    ……

    白夜在讲，而北冥风仙就一直在认真的听着。看得出来，此刻的北冥风仙，是不敢有丝毫的分神的。而白夜的话，也犹如是为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这门前门后的风景，归根结底就是全然不同的。而无论是哪一种风景，都是以前的北冥风仙未曾注意到过的风景。所以在这一刻，北冥风仙看上去也是兴奋不已。

    「无论是对于妖族而言，还是对于巫族而言，当这两个生灵种族的族人拿起武器去战斗的时候，他们往往想到的就是他们背后的生灵种族。」

    「那个时候，他们的力量源自于他们身躯之中流淌的血液，也源自于他们那颗珍爱族人的热诚之心。」

    「风仙，你记住，无论是妖族、巫族亦或者是人族，又或者是什么其他的生灵种族。只要有一天，这些生灵种族的族人初心不在，那么，毁灭便会到来。」

    「而那些人族修士，他们与他们的宗门之间毫无半点情谊，他们之间是只有利益的。所以说，纵然我什么都不做，不杀这些家伙，他们的宗门也一样不会留他们。」

    「这其中的事情，等你以后经历的多了自然也就理解了。不过那个时候，你也会发现，那个时候的你，绝对不是现在的你。」

    「岁月，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岁月，也可以改变很多人。」

    ……

    说完这句话之后，白夜便消失在北冥风仙的身边。而北冥风仙也是若有所思的在原地默默的冥想。他知道父亲离开了，但是他也明白，这个时候也不需要拦下父亲了。

    因为他想要问的那些东西，他通通都已经问过一次了。他很清楚，他接下来应该去做的事情，就是「明悟」。

    父亲告诉他的再怎么多，只要不是他觉到悟到的，就通通都不能算得上是他的。只有他自己觉到悟到的，才可以算是他自己的东西。

    而同一时刻，白夜亦是来到这片天地的天穹深处，他推演重瞳法，又推演他的推演之法，如此反复，在观察这片空间。

    只是这一次，白夜发现，他看到的不单单只是那些空间。那些空间之中，赫然还包括了很多诡异的东西。

    这样的发现，不由得让白夜心惊不已。

    然而白夜很清楚，在没有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他都只能选择按兵不动，就装作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因为只有如此，才不会打草惊蛇。

    …………

    PS：今日五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