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胡婳呢?”胡老夫人突然之间又清醒了不少。
“她本来就不得宠,如今又有灵月在,她在周王府的日子……不太好过,”胡依一勾了勾嘴角,“这可都是托您的福啊,想不到您不仅害死了您的儿子,还打算要害死您的孙女啊……”
赵霜在一旁听着,没由来的打了一个寒噤。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胡老夫人的嘴角突然浮现出了一丝令人有些毛骨悚然的笑意。
“灵月是你安插在胡婳身边的没错吧?不,应该说是你利用了灵月对胡婳的怨恨,让她心甘情愿的帮你对付胡婳是吧?”胡依一直直的看向胡老夫人。
胡老夫人也看向了胡依一,拿她那一双眼皮已经完全耷拉下来的眼睛阴鸷的盯着胡依一:“你用帮她嫁进周王府的条件引诱她来毒害我,而她为了飞上枝头做凤凰,不惜害我,那我自然就要教你们知道,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她不是一心想要攀龙附凤吗,如今我倒要看看她到底还能爬到什么位置去!”
胡老夫人说罢,就开始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开始咳起了嗽来,最后竟呕出血来了。
“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在当初杀你母亲的时候没有将你一起杀了!”大概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所以胡老夫人也不在意吐露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只为说个痛痛快快。
赵霜彻底惊在了当场,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听到这么多胡家的秘密。
婆婆杀害儿媳,弟弟杀害大哥,孙女毒害祖母,祖母算计孙女……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胡依一冷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威胁胡婳给你下毒?可不就是为了报复你?”
说着胡依一还笑了笑:“对了,其实真正害死我母亲的是你的好儿子,但是他做的十分巧妙,让你背了这个黑锅,毕竟日后若是被人查到什么,也有你在前面挡着,他不用担责任,没想到你居然还因此而得意起来了,真是可笑!”
胡老夫人愣住了,她有些听不太明白这件事情。
“听不明白?没关系,你只需要记住,你们之所以有今天,完全就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你们骨子里的那种卑劣行径,注定了你们这一脉没有好下场!”胡依一轻笑了一声,“瞧瞧三叔和三婶,还有胡婳,再看看你,你猜你死了之后,会不会连个香火都留不下来?”
“胡依一!”胡老夫人听着胡依一那类似诅咒的话,气得再次吐了血,只能含恨看着胡依一。
“你觉得凭我如今的能力,再凭你们如今的样子,我做不到吗?”胡依一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我在下面等着你!”胡老夫人用尽全力吼道。
而胡依一只最后再看了胡老夫人那狼狈的模样一眼,便转身离去了。
胡依一出去了之后,也没有立马出了这宅子,毕竟出去之后,还有容宗在等着她,虽然她有九成的把握确定容宗不会杀她,但是万一那天遇上容宗发疯呢?她好不容易暂时脱离了容宗的虎口,她才不会就这么乖乖的回去,起码也要让赵霜帮她送消息出去才是。
所以她在门口等着赵霜,顺道也听到了胡老夫人那骂骂咧咧的声音。
不过胡老夫人毕竟是命不久矣的人了,如今被胡依一这般刺激了之后,更显了几分灰败之色,所以没多久,就昏睡过去了。
“你是打算……?”赵霜见胡依一还没有走,便猜不中胡依一到底是打算住下来还是打算要走了。
“给我安排一间屋子吧,我想住几天。”胡依一冲赵霜笑了笑。
赵霜便亲自带胡依一去客房,边走边道:“等三表哥回来,我该怎么说?”
“就说我听说了老夫人病重的消息,所以来看看她。”
“那三表叔和三表婶的事情呢?”
“你就当不知道。”
赵霜也不问为什么,只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
“一会儿你带我去街上转转,去绍兴府最热闹的几条街。”胡依一低头,摸了摸挂在自己外裳里面的那枚龙纹玉佩。
因着容宗之前吃过一次亏,所以这一次就将她身上的那些首饰都收走了,还好这枚玉佩她放在了里边儿,所以没有被容宗拿走。
这枚玉佩对夜稹这般重要,那她若是带着这枚玉佩上街,被容宗的人知道了之后,应该会有人来找她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胡依一和赵霜去街上转了转,而后才回去。
不过直到夜深了,也没有人来找她,而这一晚,胡子琅也没有回来。
胡依一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找赵霜要了一把匕首,因为她怕容宗见她这么久还没有出去,会忍不住到这里来找她,将她再绑走。
虽然一把匕首或许在容宗面前也没什么用,但是对于胡依一来说,却会安心很多。
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胡依一终于有些顶不住了,在她迷迷糊糊就要睡过去了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一下子就惊醒了,顿时就紧张了起来,睡意全无。
她放缓了呼吸声,慢慢的将身子往床的里面挪,手中握紧了那把匕首。
她隔着床幔,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一个黑影,心也就高高的提了起来,她咬紧了牙关,准备等那个黑影掀开床幔的时候,就将匕首刺过去,然后高声呼救。
胡依一只觉得自己额上的青筋似乎都快要跳出来了一般,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她却觉得仿佛过了一百年一般。
终于,那个黑影走进了。
终于,他伸出了自己的手,准备要掀开床幔了。
胡依一觉得在那个黑影掀开床幔的那一刻,自己的心好像都没有跳了一般,她屏住呼吸,孤注一掷,用尽全力朝那个黑影刺了过去,不管刺中与否,下一刻她都准备要高喊出声。
而遗憾的是,她用尽所有力气的一刺,却被对方巧妙的一闪给躲了过去,她刚想喊,就被对方眼疾手快的给捂住了嘴,她张口就想咬对方,却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
“是我。”
胡依一不可置信的转过了头,然后就看到了那张自己无比熟悉的俊脸。
“初玄……”胡依一几乎喜极而泣。
“我在。”夜稹将胡依一拥入怀中。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胡依一抱着夜稹不撒手,这么多天,虽然她一直安慰自己,容宗这般狡猾,夜稹找不到她的踪迹也很正常,所以她只能靠自己,但是在她的心里,她还是希望夜稹可以找到她。
“我那天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刚走到宫门口就折返了,但还是慢了一步,我进了宫,龙椅上那位说这事儿不是他做的,他虽然想找你的麻烦,但却被人捷足先登了,之后我找遍了整个京城都没有找到,就猜到了秦王的头上。”夜稹早就知道容宗对胡依一有企图,而在京城里,出了永和帝之外,能一声不响,顺利逃开他的眼睛带走胡依一的人,不超过三个,而容宗是最有可能的那个。
“所以你就派人去查秦王,然后就发现秦王出现在了绍兴,而绍兴是胡家祖籍,于是你就过来了?”胡依一帮夜稹补充了一句。
夜稹轻轻的“嗯”了一声,摸了摸胡依一的头,拉着胡依一坐了下来:“我快马加鞭过来的,今天下午的时候,我的人说在街上看见了一个戴有那枚玉佩的女子,便猜测那就是你,但是因为我还没到,他们也不敢打草惊蛇,我一到,就听他们说了此事,便着急赶过来了。”
说着夜稹又抓起了胡依一的双手,仔细看了看胡依一的手上,确定没有什么伤口之后,才笑道:“结果我这么千里迢迢、风餐露宿、心急如焚的过来,你居然拿刀对着我。”
“我又不知道是你,”胡依一努了努嘴,“我还以为是秦王……”
听胡依一提起秦王,夜稹的眸子一寒,那张略微有些不修边幅的脸上也有了几分肃杀:“秦王将你绑走,到底是为了什么?”
胡依一默了一默,最后还是开口道:“你也知道绍兴是胡家的祖籍,所以我父母都葬在这边的祖坟,他是想要挖坟开棺,看看我父母的坟里是不是有传国玉玺。”
夜稹想了成百上千种可能,但是却没有料到事情居然是这样!
“当然了,他也知道,传国玉玺在我父母坟里面的可能性不大,他将我带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用要挖我父母坟的这件事情来威胁我,让我帮他找到传国玉玺。”胡依一说到此,还是恨有些牙痒痒。
“你答应他了?”夜稹皱了皱眉。
“总不能让他真的去扰我父母的安宁吧,这传国玉玺,我找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到踪影,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在胡家,会不会是你们都找错方向了?”胡依一提起夜稹也在找传国玉玺的事情。
虽然她知道秦王之前说的话实在挑拨离间,但是她还是会忍不住去想关于夜稹真正身份的事情,以及夜稹接近她真正的目的。
上辈子她被夜无殇骗得太惨了,这辈子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全心全意的去相信一个人了,尤其是在知道了夜稹极有可能是永和帝的儿子之后。
就像这一次,她在刚见到夜稹的时候,几乎喜极而泣,那种欣喜,可能就连上辈子都不曾有过,但是等她冷静一些之后,却忍不住会想起更多的关于他们之间的问题。
“既然我这边和他那边都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表明传国玉玺极有可能被先帝交给了你父亲,那这件事情就不是空穴来风,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找了这么久,却一点踪影都没有……“夜稹略微皱了皱眉。
”秦王说,皇上登基之后大力排挤先帝旧臣,我父亲之所以依旧受重视,是因为早早的就暗度陈仓,将妹妹嫁给了皇上,所以才没有被打压,但实际上,这却是一出计中计,我父亲依旧忠于先帝,所以先帝将传国玉玺给了我父亲。”胡依一一动不动的观察着夜稹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