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夜稹到胡家都是偷偷摸摸的,最近却变成了光明正大,毕竟如今是特殊时期,指不定什么时候胡依一就没了,况且他们又有婚约在身,倒也没有人说什么。
公孙彦如今已经住在胡家了,日日都候着,就怕胡依一身上的毒再出现什么变故。
夜稹到胡家的时候,公孙彦正在进行每天都要做的事情——给胡依一诊脉,看一看她的毒有没有蔓延。
“初玄,已经三日了,我虽然暂时封住了毒素不让它蔓延,可是这个也顶不了太久,这是剧毒,一旦蔓延到她的五脏六腑,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公孙彦见到夜稹,叹了一口气。
夜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显然是不愿意接受公孙彦说的话。
良久之后,夜稹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唇上都没有意思血色的胡依一,便给胡依一喂了有些温水,又替胡依一擦了擦嘴角,然后才问公孙彦道:“师父那边可有消息了?”
公孙彦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快,你也知道的,从京城过去,马不停蹄起码也要十多天,就算再快,来回也要二十天……”
公孙彦说着说着就没声了,因为他知道,这绝对不是夜稹此刻想要听到的消息。
“除了师父,就无人能救她了吗?”夜稹动了动因为好几日没休息,所以也变得干涩的唇,声音有几分低沉。
公孙彦摇了摇头,也有几分低迷:“起码我是解不了了。”
公孙彦说解不了,那这个世界上九成九的人估计都没有办法了。
夜稹还不死心:“那个老头呢?”
夜稹口中的老头其实就是季严,季严虽然不是老头,但是他说话总是喜欢说老夫老夫,平日里的做派也跟五十来岁的老头差不多,因此夜稹才会这样问。
“正在研制解药呢,他对那些毒倒是比我了解得多,从那日看过了胡姑娘之后,就钻进了他的房间里一直没有出来过,说不定真的会有希望。”夜稹问起,公孙彦才想起还有季严这么个人来,于是脸上倒多了两分希望。
“但愿如此。”夜稹看着胡依一毫无声息的躺在床上,只看了一眼,就撇过了头,他实在不忍心看胡依一这般模样。
公孙彦不擅长安慰人,见状也只是叹息了一声。
季严倒也有些真本事,五天之后,他终于出了房门,兴匆匆的拿了药过来,说是解药,但是夜稹却不敢直接给胡依一服下。
于是公孙彦找来了一只兔子,将胡依一的血喂了一些给那兔子,谁知道那兔子根本受不住这毒,还没来得及喂下解药,那兔子就已经一命呜呼了,这足以说明胡依一中的这毒有多厉害,也表明了胡依一如今凶险万分。
之后公孙彦只好将胡依一的血滴在水中,微微稀释了之后,再喂了一点儿给兔子,喂完了之后,他们便放开了兔子,那兔子立马就跑开了,但是才跑开两步就倒下了,季严赶忙将解药喂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那只兔子的身上,全都满含希望的看着那只兔子,希望它可以赶紧站起来,这样,他们也好安心将解药喂给胡依一。
不过遗憾的是,那兔子却没能站起来,而是在地上挣扎了几次之后,就闭上了眼睛。
众人的心立马就沉了下去。
“兔子没死!”玳瑁将那兔子抱出去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兔子并没有死,它就像是睡过去了一般。
“会不会是那毒太少了,所以兔子中毒不深,没能立马死了?”胡子琛道。
于是大家又找来了好些兔子,喂了不同分量的被稀释过的胡依一的血,再选择一部分喂了季严研制出来的解药,然后发现,没喂解药的兔子都死了,但是喂了解药的兔子虽然还活着,但是却跟睡着了一样。
“这解药是有效的,只是还有点的问题,我暂时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季严脸上的欣喜很快就散了,面色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会不会差了什么药材?”公孙彦看着这地上的几只小兔子,面色也不太好看。
“应该是差了一味或者两味关键的解毒药材!”季严听了公孙彦的话,立马就反映了过来,只是他的的眉头皱得更狠了,毕竟短时间之内,他很难知道到底少了什么药材。
“我要立马再去试一试!”季严一阵风似的跑了,临走还不忘让玳瑁将那些“睡过去”了的兔子送到他的屋里去,等什么时候它能让这些兔子醒过来了,那也就能救胡依一了。
“初玄,胡姑娘她……顶多还能再坚持三日,三日之后,毒素就会蔓延到她的五脏六腑,到时候……”公孙彦虽然也不想说这样丧气的话,但是他却不得不提醒夜稹。
“若是到了那一日季严还没能研制出解药,那就将现在这个药给她喂下去吧,好歹……能保住命。”夜稹说罢,也转身大步走了。
背影有几分踉跄。
公孙彦和胡子琛看着都觉得有些不忍。
夜稹出了胡家之后,就直奔大理寺,这一次胡依一中毒的事情是由大理寺主查,夜稹是想要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接待夜稹的是新任大理寺卿。
不过遗憾的是,大理寺这边暂时还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
“那酒是宫女在众目睽睽之下倒的,而且也不止倒给一个人,后来我们也查过酒是没有问题的,那个倒酒的宫女也没有问题,所以最后我们发现,胡姑娘之所以中毒,是因为那酒杯上有毒。”大理寺卿面对低气压的夜稹,绞尽脑汁才说出了一点有用的东西。
“继续说。”夜稹板着一张脸,气势逼人,仿佛下一瞬就要爆发,将整个大理寺衙门都夷为平地一般。
大理寺卿忍不住擦了擦汗,苦哈哈的继续道:“整个宴会上,就只有胡姑娘的酒杯有毒,说明这件事情就是冲着胡姑娘而来的,我们之后又查了宫中掌管器皿的宫人,以及那日摆放酒杯的宫人,倒是找到一个可疑的,可是等咱们找过去的时候那个宫女已经自尽身亡了……”
“所以线索就此中断了?”夜稹挑了挑眉,眼里满是冷意。
虽然大理寺卿不像承认,却不得不点了点头,头上的汗流得更厉害了。
夜稹心里的燥意更重了几分,他原本想着能早日找到下毒的人,起码能够知道胡依一到底中的是什么毒,这样的话,起码接起毒来也能有方向一点,但是如今瞧大理寺这边一无所获,他也知道自己是白跑一趟了。
“王……王爷……”大理寺卿瞧着夜稹一言不发,却神色十分不耐的模样,有几分害怕,想要说点什么,却被夜稹给打断了。
“再给你两日时间,若是再什么都查不到,你这个大理寺卿也不要做了!”夜稹虽然知道这件事情急不得,但是他等得胡依一等不得,所以只能施压给大理寺了。
说罢,夜稹也不管大理寺卿是何反应,直接就走了,转而去了刑部的衙门。
胡依一中毒一事,由大理寺主要负责,刑部从旁协助,而如今刑部尚书是向知婉的父亲,胡依一作为自己女儿未来的小姑子,如今出了事儿,向知婉的父亲自然是要尽心尽力的。
“如今的线索基本上从那个自尽的宫女那处就断了,但是这么多年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情,跟宫里边儿有关系,倒不太像是宫外的人做的,当然了,不排除这些皇子。”向尚书摸着自己的胡须,微微眯了眯眼。
“宫里……”夜稹沉吟了一句,“如果是宫里的人做的,那本王倒是有方向了。”
“郡王这是怀疑?”刑部尚书倒是并不意外,只不过他有些担心,“不过如今我也没有证据,只是猜测罢了,郡王还是……”
“本王相信向大人的判断。”夜稹直接打断了向尚书的话,他明白向尚书的意思,但却强行打断了向尚书的话,然后继续道:“本王还有要事,此事就劳烦向大人费心了。”
向尚书苦笑一声,应下了之后恭送夜稹离开。
“大人……这,这都没影的事儿,郡王怎么就信了?”有随从问。
“他哪里是信了,分明是逼着我去查这事儿到底是不是跟宫里有关系呢!后生可畏啊!”向尚书脸上的笑容依旧有些苦涩。
夜稹说相信他的判断,也表示心里有数了,他为了不误导夜稹,只能抓紧时间赶紧去印证他的想法。
“得,继续忙吧!”向尚书倒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毕竟这事儿于公于私他得尽心尽力。
夜稹冲向尚书这里得到了一点有用的消息之后,立马让人去查宫里的人,而后他便准备返回胡家,继续去守着胡依一。
只是刚走到胡家门口,夜稹就遇见了南诏惠王。
“倒是巧了,竟遇见了郡王,一起进去?”崔越颇有几分自来熟的模样。
夜稹看着崔越脸上的笑容,原本的心浮气躁突然就消失了,他甚至嘴上也噙着笑,只是那笑容未达眼底罢了:“本王去胡家,是去看完本王的未婚妻,不知道惠王是……”
“本王也是去看胡七姑娘的啊,本王来了大燕这么久,就觉得胡七姑娘是个有趣的女子,可胡七姑娘却遭遇不幸,本王只是应该来探望一二的。”崔越的折扇依旧摇着。
“那便请吧。”夜稹做出了一幅主人的姿态。
崔越笑着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客气,径直的走进了胡家。
“胡七姑娘这模样,倒是让本王想起故人来……”崔越的神情颇有几分可惜,“这般活死人的模样,让人瞧了倒是觉得不忍。”
“惠王慎言,本王的未婚妻只是中了毒,尚未解毒而已。”夜稹抬眸瞧了崔越一样。
崔越却笑了两声,笑得一旁的玳瑁和鸾音都忍不住想要上千揍他一顿的时候,他却收了笑道:“想来你们应该研制出了解药罢?可惜没有用,因为还差了一味药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