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夜稹见两人不说话,又从鼻腔里发出来一声反问的声音,气势比方才还要骇人。
“事发突然,我们也是刚刚才收到消息……”陆景湛几乎还是硬着头皮在说话,他根本就不敢抬头看夜稹,垂着头,仿佛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那胡家的事情呢?”夜稹的目光说不上多么阴沉,甚至还称得上平静,但公孙彦和陆景湛却知道在夜稹平静的目光背后蕴藏的是多么可怕的风暴。
“将功补过,三日之后,我要看到今天的事情有个好的结果,哪怕是不择手段,”夜稹扫了一眼两人,目光里有了几分锐利,“不听命令的帮手,我可要不起。”
陆景湛和公孙彦都低着头,偷偷地朝对方看了一下,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无奈的神色。
但是事已至此,必要时,只能不择手段了。
等胡依一睡醒,发现夜稹并不在自己的身边,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呢喃了一声,苦笑道:“果然是一场梦啊……”
随即胡依一又发现自己睡在了软塌上,身上还盖着一件男子的外衫,而且这外衫看起来还有几分熟悉。
就在胡依一拿着外衫发愣的时候,有人推门而入,胡依一抬眼看去,就看到了夜稹踏着一地的夕阳走了进来,胡依一眨了眨眼,愣神道:“居然是个梦中梦吗?”
夜稹见胡依一这般迷糊,忍不住笑了一声,走近胡依一,低头在胡依一唇畔落下一吻,笑问道:“还觉得是在做梦吗?”
胡依一又使劲儿眨了眨自己的眼睛,然后使劲儿掐了夜稹一把,见夜稹狠狠地皱了皱眉,胡依一忍不住笑出了声:“居然不是在做梦……”
夜稹平白无故被胡依一掐了一把,倒也没对胡依一客气,掐了掐胡依一的脸,却感受到胡依一脸上的肉明显少了不少,心下不悦的道:“怎么还把自己饿瘦了?”
胡依一闻言,忍不住鼻子一酸,伸出双手,抱住了夜稹,将头埋进夜稹胸口,闷声道:“怎么就是饿瘦了的,难道就不能是想你想得瘦了的吗?为伊消得人憔悴没听说过吗?”
头上传来了夜稹的轻笑:“若是这样的话,那你看看我,我是不是也瘦了?”
胡依一仰起头看着夜稹,方才胡依一没细看夜稹,如今细下之下,才发现夜稹也憔悴了不少,下巴的胡渣都冒出来了,一看就是好些天没有休息好了。
“你怎么也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啊?”胡依一眼中已经有了些许水雾。
夜稹将胡依一圈入怀中,微微垂眸看着胡依一,目光温柔,语气却有几分凶:“不许哭,多大点事儿,也值当你哭上一场,眼睛都肿了。”
胡依一撇了撇嘴,深吸了两口气,倒也真的将眼泪给憋回去了。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胡依一便问起了夜稹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回来的事情。
“建州女真本就不成气候,我过去安排一番也就是了,老四在那边守着就行了。”夜稹拉着胡依一坐下,“自从胡家的时候之后,我总觉得京城还会再出事情,我不该将你一个人留在京城的,这一次回来便是想着干脆将你带走,谁知道一回来就……”
夜稹说着,目光一寒,敢动他的人,他会让这些人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感受到夜稹的情绪变化,胡依一脸上倒有了些许笑容,自责道:“今日的事情,是我太大意了,想着若是不进宫就是抗旨不遵,也自认为龙椅上那位不敢拿我怎么样,进宫了之后,瞧见文天师就在一旁,也没给我示警,加上住的也是翊昆宫,有皇后姑姑在……”
提到胡皇后,胡依一的话语一顿,像是突然之间被噎住了一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了。
夜稹巧妙的避开了胡皇后的事情,问起了之前胡依一和夜无殇的事情,毕竟若是没有胡依一和夜无殇的流言,永和帝不一定会想到用这一招来对付胡依一。
“是魏灵月。”胡依一提起魏灵月,面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她倒是会算计。”夜稹的嘴角虽然还带着笑,但是那笑容里却满是冷意,仿佛若是魏灵月此刻在他的面前,他的目光就足够杀死魏灵月了。
“我想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破这个局。”胡依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变得有些失魂落魄起来。
“此事就交给我吧,毕竟若是没有我,龙椅上那位也不会想着要用这种龌龊手段来陷害你,既然是因我而起,那便该由我来解决,这段时间你辛苦了,先歇着。”夜稹说着,又微微低头亲了一下胡依一。
胡依一沉默了一会儿,若是以前,她必然是不会将这件事儿都叫给夜稹一个人去处理的,但是如今,她和夜稹已经成婚了,夜稹又这么大老远的跑回来了,她也觉得有些累。
不如这一次,她就安心的待在家里?
“我若是处理不好,你再出马好不好?毕竟杀鸡焉用宰牛刀,咱们阿七自然是要留在最后出马的。”夜稹摸了摸胡依一的头,视线和胡依一齐平,直直地看着胡依一,目光真诚而直白。
“好。”胡依一缓缓地点了点头,冲夜稹露出了一个笑容。
夜稹也跟着笑了,又胡乱地揉了揉胡依一的柔顺的头发。
夜稹让人给胡依一送来了衣物,然后带着胡依一偷偷出了城,之后又光明正大的拉着胡依一从城门口进了京城。
两人坐的是带有临安郡王府标识的马车,所以一到城门口,就有人认出来了,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句:“那是临安郡王府的马车!郡王妃说不定就在马车上!”
先拦住夜稹和胡依一车驾的自然是城门口的将士,说如今正在搜捕临安郡王妃,所以要求要查这马车。
“哦?什么时候本王的王妃成了嫌犯了?”马车里传出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接着就见马车的车帘被掀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长身玉立,华冠束发的男子。
正是夜稹。
“见过临安郡王,郡王……”守城门的将士慌慌张张的冲夜稹行了礼,随后又觉得有些不太对,临安郡王不是去打仗去了吗……
“郡王不是去了战场上了吗?最近似乎没有听说郡王班师回朝的事情吧?”一旁走过来一个长官模样的军官,看着夜稹的目光有些不善。
“本王接了皇上的密令回京,昨日已经面见过皇上了,有何不妥?”如今永和帝又不在,白纸黑字,还不是任由夜稹说。
那军官倒也不和夜稹说这个,转而看向了夜稹身后的马车,拱手道:“临安郡王妃涉嫌杀害皇后娘娘,属下得令要搜查过往马车,还请郡王行个方便。”
这会儿已经有不少人围在城门口等着看热闹了,还有“好心人”怕夜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便七嘴八舌的将胡依一与秦王私会,被胡皇后撞破后杀人灭口,之后逃了的事情一一都说了出来,还说得十分真切,仿佛亲眼见到过一般。
“不用找了,本王的王妃就在马车上。”夜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身就掀开了车帘,朝里面伸出了手。
胡依一搭着夜稹的手出了马车,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问夜稹:“夫君,这是怎么了?”
“有人污蔑你呢,又要将你抓去大牢,还好这一次有我作证,可以还你清白,你不必向上次一眼还到大牢里走一遭了。”夜稹轻轻地扶着胡依一,还替胡依一理了理被风微微吹乱了的头发。
围观的人:“???”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临安郡王突然回京了,而与人私会还谋害了皇后娘娘被人搜捕的临安郡王妃又和临安郡王在一处?”有人问出了大家的疑问。
“你们在说什么,我都不太明白,郡王得了皇上的密令回京,只是昨晚一直不得空出宫回王府,于是皇上便宣我进了宫,让我跟郡王团聚,”胡依一眉头微蹙,“之后等郡王在宫中的事了,我便跟郡王一道出了宫,今日一早,郡王便带着我出城游玩了,怎么……宫里出事了?方才听你们提到皇后娘娘,我姑姑怎么了?”
胡依一双目微睁,看着围观的众人,想要急切的得出一个答案。
围观的人群微微骚动起来,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了这件事情,但谁也没有回答胡依一的问题,最后胡依一只能看向了夜稹。
夜稹便问那个军官道:“到底怎么回事?赶紧说!”
那个军官动了动嘴,却有些不太想说,但看着夜稹摄人的目光,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简单的说了一句:“宫里传了消息,说是昨日临安郡王妃进宫去探望皇后娘娘,夜宿宫中的时候和秦王……”
顶着夜稹骇人的目光,那个军官还是没能说出“私会”这样的字眼,只含糊了过去:“谁知道被皇后娘娘发现了,于是郡王妃就……如今皇后娘娘已经仙逝了,宫里说郡王妃逃了,让全城搜捕归案……”
说着说着,那个军官的声音就小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