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改了男儿装扮入宫朝拜那日,祖母便时不时正式召见敬安伯府嫡女入宫,目前宫里都以为敬安伯府嫡女颜姒,便是当初被误认的皇后私生女,一群女人间私话终究仍传开来。
原来敬安伯府早搭上了皇后那艘船!
他们都很清楚颜娧蓄意如此,终究念即生身父母,不愿他们因藏了双生子之事,遭受不必要的恫吓威胁,更不愿他们同流了哪道河污,牵扯进他们在追查之事。
如今,在皇后庇荫下,谁敢随意打敬安伯府嫡女婚事?
敬安伯府又那敢上前来认她这个自小失踪的女儿?
何况她目前身份,还被算命师铁口直断难养活,得跟了祖母姓氏,起了女名才侥幸活下的男儿郎。
而她要的也仅此而已,至少等颜姒愿意点头了再嫁,而非因颜娧偷溜出门而结识王家儿郎,将未来断送在王家手上。
黎承被她那得意笑脸给隔应了,还真是做一步看十步的狐狸!清了清嗓子问道:“我说妳啊,这些日子是否荒废了习武?”
说实话,他没怎么看她练武啊!这糟心的发现!更隔应了!
又再次的扪心自问,让她上南楚真恰当?
颜娧被这么一问瞬间尴尬,她这不是没机会表现嘛!身边各个功夫比她好,何时有表现的机会?好歹也能说练武数载有成,被这么一问心塞了啊!
难不成现在与黎承来场真人对战?
“黎兄,小弟的心要是被伤透,便只能为你守着嫂子了。”颜娧摀着心口,伤心不已的摇着头,看得黎承嘴角抽个不停。
这只狐狸!全脚功夫行不行,还真没人知道,糊弄人的功夫已臻化境许多年,他倒是清楚,明着来的恐吓要挟更是无可闪避。
“妳去吧!”黎承仅能蒙着眼让她去了,不管多少心放不下,多给她安排上几个人吧!低头看了陌上身边的两只苍猊犬问道,“他们俩不能全去吧?”
“当然不会,听听得留下,牠们今年有繁衍迹象了?”这样一来,她的听听明年也要当母亲了,就不知小狗崽出生前她能不能回来。
“放心,我会照应牠。”看见颜娧眼里的留恋,不自主下了保证,一面从怀里掏出了路引、银票递给了她。
颜娧瞪大了眼,原来黎承已经把东西都给准备好了,只是踟蹰是否该给?
这做派,颜娧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打趣问道:“原来黎兄不是来问我去不去,而是来送行的。”
黎承没好气的瞪着她,闷闷地道:“妳该清楚,若非颖儿即将临盆,这是不会到妳头上。”
托无可托啊!交给别人又不放心......
“离恭王登基还有半个月多月,从南楚国都下旨到伯夷所居村落,也是至少大半个月,够妳慢慢晃荡到南楚,还不满意?”
“行!行!”颜娧才开始想该去那晃荡,不曾想马上被黎承揭了。
“记住,别硬碰!救到人便赶紧把人送回北雍。”黎承还真不是一般挂心,看着长大的孩子第一次出远门的焦心吶!
可将大事托付给面前风雅少年,心里又是无比安心,只是心里某个角角落深觉对不住西尧的那个兄弟,虽然面前这厮从不认为应该本分待在北雍。
“安心,我会带着秋姑姑的,有姑姑在还需要担心?”
打了立秋牌能安了一众心,当然得赶紧把排推了。
“虽然祖母说,妳是可以托付之人......”黎承顿了顿无奈接着说道,“也是妳去我才担心,不是妳去我更担心,伯夷目前应该有如惊弓之鸟,应该不会轻易相信陌生人。”
这会儿换颜娧嘴角抽了抽。
难怪了!伯夷离开北雍这么多年,能记上几个人?
“行了!承哥还没当父亲念叨起来这么可怕了。”颜娧检查着递来的东西,发现了类似魔方的方块,遂问,“这是?”
“东越王室的魔方秘术,遇险时逆转魔方天地,会产生风转将妳带离原地。”黎承将魔方功能解释了一遍,这是东越皇族才能有魔方秘术,厉耿赠与他们的结婚大礼。
“东越有这种好玩的东西啊?怎么从来都没人告诉我?”颜娧听完解释,狡黠眼眸都亮了起来,难以想象掌心一半大小的魔方能有这番功用。
黎承嘴角又抽了抽,该不该把东西拿回来?是否解释得太细微了点?不该解释那么多?
颜娧见他面有难色,立即迅速将魔方收入她的袖袋里,想收回?
没门!也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有朝一日定到东越游历一番。
黎承被她的小动作给逗笑了,但愿她此行一路平安。
......
月明星稀,蛙鸣鼓鼓。
由雍州赶了三日的快马豫州,接下来将以漕运搭六日船,从豫州入南楚地界经徐州入扬州到伯夷所在浙东。
两人在喧闹码头附近找了客栈,才安顿好马匹没多久,未见疲累的谛谛也随后到来,带着一身糟糕的风尘与众人惧怕的神色,颜娧笑着迎接谛谛入客栈,梳洗后安顿在客房后,才与立秋各自进了净房享受花露温水浴。
洗去一身风尘颜娧舒适慵懒缓步走出净房,便被面前一人一狗给惊得跌坐在房内太师椅上,动静大得吓到立秋撞门而入。
“公.......”立秋的话语与颜娧相同,全没在惊愕里。
吃里扒外的谛谛,房里进了主子以外的男人,居然吼也没吼......
轩窗透入夜光,映着显然梳洗过后的来客,半束发冠带随夜风轻舞,一袭潇湘竹银线绣面月白里衣,去了长靴,曲膝坐卧在床铺上,让谛谛靠在腿上
谛谛接收到两道饱含明显指责的眸光,呜声连连向男主子抗议。
“没事!谛谛把丫头照顾得很好。”
此刻才知道养了两年的狗儿子心里早有二主啊......
立秋见了老熟人,绽出浅笑道:“贵人来得真快!”
虽然有来信通知,在她们启程后半日,承昀便恰巧到来,也没想到他能这么快就追上她们。
“见笑了,只快了妳们洗个澡的时间。”承昀勾起浅笑。
“姑姑知道他会来?”颜娧嗓音都高了八度,突然意会了一路立秋都没与她共房的原因,都不带通知一下她啊?
“我们出发后一日,公子便有飞鸽来信,只是未曾想那么快追上。”立秋据实以告。
“妳们要顾虑谛谛,我不需要。”承昀轻纳了下颌,只见立秋福了个身便带上门离去。
谛谛见颜娧坐在太师椅上没有移动之意,跃下了床铺连衣带腕含咬颜娧衣袖,将她半推半拉的推往床铺。
颜娧:“......”
她能不能好好哭上半晌再来面对?
她的蠢狗居然要将她送上有男人在的床铺啊!
承昀终于忍不住绽出笑颜,长臂揽入不情愿的颜娧,安慰说道:“谛听他们一直记得我。”
“都两年没见了!”颜娧不相信,直觉牠被收买了。
心塞啊!养了两年的狗儿子就这样把她送人了。
“苍猊犬记性非常好,记住的人事物,都不会忘记。”承昀揽上她的腰际,将她安置在腿上细声解释着:“送上楚北高原的衣服也有我的,谛听不论过了多久都会记得我。”
颜娧不可置信的抬眼问道:“你一开始便打点好牠们俩了?”
“当然!我不会让近不了媳妇身边,这种破事儿发生在我身上。”承昀抿不去浅笑,她那不情愿的菱唇噘半天高,说多不情愿,便有多不情愿。
“好不容易追上来了,妳不开心?”承昀拉了下她的衣袖,谛谛也靠过来枕在她腿上。
颜娧被这么一问,没好气说道:“惊吓比较多,陌生房间突然冒出男人,你想吓死我?”
“这我道歉。”他揽着温香说什么都好,靠在她肩上细语着:“对不起!”
唉呀!差点给忘了他是个能屈能伸的啊!这怎么好继续耍性子?
“妳再噘着嘴,我全当妳在邀请我了。”承昀靠近了她的脸颊,灼热气息在她颈间喘息。
颜娧连忙双手摀住了嘴,心急道:“谁邀请你了?我生气!生气!”
他轻拉下她右手,谛谛咬含着拉下她左手。
颜娧:“......”
这一人一狗摆明欺负她啊?
“还生气哪件事?”他听到了两个生气。
“哼!”颜娧撇过身子,又被谛谛咬回来。
这只吃里扒外的狗!也不想想谁养大他们的!认个味道就当爹啦?
谛谛似乎感觉到她的敌意,两前脚来摀着双眼趴在她腿上。
“说嘛!还生什么气?”承昀怀中取出了一只正适合她的湖蓝色的男用玉簪,在修长指节上正来回的转了好几圈。
“又送礼?”颜娧声音里浓浓不愉悦。
“嗯?”承昀没还猜着她到底生气什么。
“上次送了狗,送了马,送了马场,消失了整整两年,这次又送礼,又要走多久?”颜娧没好气问道。
听完这席话,承昀心里如同被洒了层糖蜜,唇边笑意更璀璨,小媳妇抱怨他离开太久了啊?只得佯装委屈的说道:“没办法,上一趟挥霍过了头,这次不会了,我向父王告了长假!。”
知道她往南境走,便猜测这回她铁了心短时间不回北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