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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八百九十四章 泥泞
    看着自家那已能四处刨土的小娃儿,弄得灰头土脸朝着她露出浅笑,她不禁露出幸福的微笑,这是她以为永远盼不上的美好生活啊!

    “娘亲……”小谷雨捧着一把沾满泥泞的狗尾巴草左右摇晃地奔向母亲,眼底尽是讨好地说道,“送给娘亲的。”

    接过整把狗尾巴草,白露努了努小嘴,啼笑皆非地道:“你爹还晓得摘几朵蝴蝶花给我,你怎么给我送把草了?”

    谷善小头颅不停摇着头,十分慎重地说道:“爹说了,只有他能送娘亲漂亮的花儿,善儿不能送。”

    “娘也喜欢你送的花啊。”她揽起儿子吧唧落下一吻,响亮亮的声响惹得孩子们都咯咯笑着。

    抬肩擦掉被落下的痕迹,谷善学着母亲努了努小嘴,不悦道:“娘亲要亲亲只有爹爹才行,善儿要讨一个妻子才能有得亲。”

    “谁说的?”白露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是争宠争到儿子身上了?

    “爹爹说,鸟儿都会不惜性命保护辛苦搭建的鸟窝,也保护在窝里生下来的小鸟儿,男子汉跨下也有鸟儿,男子汉要不惜性命保护好容易找到的鸟窝,不受他人侵害,就算是亲儿子也不能侵害。”

    看着儿子天真无邪又义正凛然的真情语录,白露俏脸不由地染上了一片瑰丽,鸟儿鸟窝都来了?

    谷雨那家伙怎么这都教的什么啊?虽然贴切得叫人脸红心跳,但是善儿才多大年纪,说这么多能懂吗?

    不就儿子这些年晚上喜欢亲近她,喜欢抱着她入睡,睡着了也扒不开那小身躯,至于吗?

    “娘亲,爹爹说的不对吗?”

    看儿子那似懂非懂的童言童语,她该怎么回答?对与不对都似乎注定被身旁一群小娃儿给看笑话了,不正经的好像变成她了……

    “对……”白露擦拭小娃儿脸上尘灰的手都抖了两下,她能说不对?这种似是而非的问题,还是交给孩子的爹来回答好了。

    “这片庄子整顿好,等到五月中旬,就会开满许多小白花,到时候要帮娘亲多摘一些。”白露心里满是期望的指着遍野的清宁香气。

    不能陪着姑娘四处闯荡的落寞,全被找着父亲的欢喜与眼前腻人的小娃儿给补偿了心中所有遗憾。

    她幼时失去父母相伴的童年有多不好受,心里比谁都清楚每个思念父母的冷夜有多难熬,着实不愿意谷善再受一次相同的痛苦。

    倏地,谷善心急地扯着母亲的护腕,另手指着那只正在坠落的小雏鸟,白露理解了儿子的善意,旋即提气轻点老榕树身飞驰而上,接下那羽翼未丰的鸟儿。

    落地时,一群小娃儿争先恐后地围在她身边,拉拉杂杂地在争抢着把玩鸟儿,白露举高了雏鸟免受伤害,顺道把握机会教育一群熊娃儿。

    “万物有灵,不可以蓄意伤害。”

    话一出口,白露自个儿也笑了出来,没料到也会有围着一群娃儿讲人生道理之时啊!

    “娘亲,鸟窝在那儿!”谷善指着不起眼的枝丫,生怕雏鸟受伤,鸟儿爹娘会伤心。

    白露实在拗不过一群娃儿的攻势,旋即再次提气跃上树身,轻缓落坐在鸟巢的枝丫间,安置好雏鸟正想例行叨念鸟儿几句,鸟巢不起眼的角落突然被雏鸟震落了些许树枝,藏在鸟窝里的丝绸漏了出来。

    那是姑娘的特制的防水玢璘锦……

    她轻凝黛眉不解地看着被塞在鸟窝里的丝绸,也纳闷是不是被鸟儿叼来的?

    好奇心驱使她小心翼翼地抽出小段,没想到上头竟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这令她心惊地捧起鸟巢将整段丝绸抽了出来。

    读完丝绸上所载内容之后,她的心犹如落入冰窖般的寒冷,顿时茫然的不知该往何处去,眼眶也逐渐染上了热意,泪珠更不经意地落了下来……

    她多想认出不识那个熟悉的字迹,偏偏怎么也无法忽视,那出自日日夜夜同榻而眠的枕边尹人之手。

    白露无奈地苦笑了,姑娘怎可能怎么也想不到,原来所有的问题竟出在她这儿……

    将丝绸悄悄地收进护腕,接着抹去眼泪,拍拍脸颊,迅速地跃下树身,继续陪着孩子们整理田野间的庶务。

    直到日落西山,小娃儿们都各自鸟兽散去,她带着疲累的心神,回到姑娘特意请工队为贺新婚致贺而搭建的二进宅子,简单的梳洗后,亲手准备了几道菜肴,填饱谷善不耐饿的肚子。

    直至夜深孩子终于睡在她的怀里,她这才交代屋子里所有的仆从,护送入睡的谷善送往寄乐山,将他交与门主与夫人教养,没有学成之前不得下山。

    随后,她点燃了一盏油灯,坐在正院屋子里的罗汉榻上,等着迟迟不归的尹人返家。

    她一直以为庄上的桑蚕十分难以繁育,因此谷雨时常早出晚归,为了帮助蚕农常常入了二更才返家,谁曾想并非如此,原来一切都是她太过天真……

    整座归武山,除了主子那片甘菊庄子,漫山遍野的绿植绵延辽阔,为不影响自然生长而从未设下藩篱,其余都有人专门把持出入,也是因此谷雨才会挑选那颗百年老榕,作为交换消息之处吧!

    带着儿子前往该处,他应该也是始料未及,更没想到鸟巢真迎来鸟儿入住,上头的消息是最近归武山的布防与人员调动,文末还有负责安排巡守的主事……

    这个发现令她着实寒了心,完全无法理解为何他会将部署全盘托出,包括她都生于寄乐山,长于归武山,难道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激之心?

    门主夫妻对他多有信任,因此早早将他立于谷雨之位,来此之前都是跟着少门主做事,过得生活那叫一个快意悠然啊!

    甚至连他们的婚事都是门主与夫人亲自主婚,期待他们能和和美美的相守一生,完全无法理解为何他执意要破坏这份得来不易的幸福?

    “回来了。”

    谷雨一入正厅,生怕吵醒小崽子,便以低哑的嗓音问候,见妻子落坐在罗汉榻上的身影,二话不说地来到她身旁,落坐身畔,长臂紧拥纤腰,宠溺地在粉唇上落下一记轻吻,不知为何竟感受到不同往常的冷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