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掉外套卷起袖子，叶擎天筛选过后，从装具架上拿出几个瓶罐。
如配药一样，调制了起来。
妥当之后，将画卷翻转过来再次铺好，叶擎天找出一个崭新的排刷，在画的背面刷了起来。
挥洒自如，用力均匀。
片刻之间，这幅长约两米，宽约一米的画卷，已经全被刷上了透明液体。
但这还不算完，叶擎天又让掌柜的找出一个手压的喷水壶。
壶口细密，喷出来的水基本都成了雾状。
水接触到画，立即就融入了进去。
时机成熟，叶擎天也有了动作，口中更是掷地有声。
“宣纸用墨，极易晕染，几乎每层都可以浸透书画家的笔墨，作伪者将之揭层之后，一幅画就会变作两幅或者三幅。”
“但是揭层越多，画上的笔墨就会越淡。于是作伪者便再用宣纸贴层，在笔墨轻淡处再照样添补，经过处理后，欺人效果更佳，几乎是真假难辨。也正是因此，那些鉴定大家们才会觉真觉假，争执不下。”
这话听在耳中，掌柜的连连点头，不住的朝叶擎天挑大拇指。
厉害，看来是真的懂行！
叶擎天不以为意，继续说道：”画作揭层的手法自古有之，如果需要装被的书画水平一般或装被匠技艺平平，是不会或不敢去作伪的。所以，很多书画大家，都不会把名贵书画送到装袜匠手中，而是自己动手。”
“叶先生的意思是说，这层层覆盖，是出自沈铨之手？”
“没错。”
叶擎天说着，手落纸起，又是一层被揭了下来。
三层了？
三张一模一样的画摆在眼前，众人吃惊的同时，也看出了些不同。
揭下来的，虽然画作有形，但却呆板无神。
而留下来的，却越来越凸显出灵韵。
尤其是第五张纸揭完之后，画卷已经是大变样。
那松的傲骨，更加传神。
那梅的气节，更加袭人。
特别是两只白鹤，简直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最吸引这群内行人的，当然是落款和印章了。
居然……
居然是手稿？
看清楚之后，众人全都发出了惊呼，眼中的光芒更是变得炽热而贪婪。
手稿，这可要比帝都博物馆那副成品真迹珍贵多了。
不夸张的说，那幅画要是价值千万，这幅画怎么也得上亿。
“这，这，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啊？”贾思媛都快疯了。
怪不得叶擎天口口声声说是真品，原来是要揭层的。
自己，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是不是想说，真品在帝都博物馆呢？”
掌柜的，算是彻底翻身了。
“叶擎天，你是故意的，故意的对不对？”刘长剑眼中喷着怒火，“你把画还回来，我们不卖了，不卖了。”
“滚一边去。”即便是侄子，刘丽萍也毫不客气，“你说不卖就不卖，你拉出去的屎，还能缩回去不成？”
“就是。”楚向阳这回有底气帮腔了，“而且刚才大家听得清楚，是你说让叶擎天拿回去送给凌烟的，没错吧？”
“没错，我们都听到了。”有人回应。
“这俩大傻蛋，价值连城的东西，不仅要两块钱卖出去，最后更是傻了吧唧的送了人。”
“这算啥，你们不知道吧，这画本来是他们花两百万买下的。”
“厉害，够傻逼。”
“这话说的，不傻逼能怎么着？如果不是这位大兄弟揭层，谁知道这是沈铨的手稿？”
众人的议论声落入耳中，刘长剑跟贾思媛都快疯了。
恨不得找把刀，直接把叶擎天剁了。
奈何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而且警备署的人就在旁边，能怎么办？
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吧！
正当两人快吐血的时候，掌柜的直接补了致命的一刀。
“叶先生，刚才我把照片发给了圈内的书画大家们，也发给了一些痴迷山水画的收藏者们，您猜怎么着？”
“怎么着？”刘丽萍忍不住问。
“他们对叶先生五体投地的同时，也纷纷询问是否肯割爱，很多人可都出价了。”
“出的多少？”楚向阳也忍不住了。
“最低的是一亿五千万，最高的出到了三亿八千万，如果叶先生不满意，还可以再做商量。”
嘶……
掌柜的话，都快把众人吓死了。
三亿八千万，这是什么概念？
还不满意，可以再商量，姓叶的可真是走狗屎运了。
最关键的，这幅画他根本就没花钱。
傻逼了！
贾思媛跟刘长剑已经彻底傻逼了！
几个亿的东西，就这么白白便宜叶擎天了？
正当他们琢磨着，无论如何要把画弄回来的时候，叶擎天突然开了口。
“诸位，万宝轩不愧是万宝轩，居然藏着如此珍品。我相信，大家好好掌眼，也一定能撞上大运。”
对啊！
这句话，算是把现场的氛围推到了极致。
别愣着了，赶紧找吧，保不齐就能再出一幅这样的画。
他们乱作一团，直接把刘长剑跟贾思媛挤到了角落，怎么都出不来。
掌柜的可是乐坏了，有了今天的事情，以后万宝轩的生意必将更上一层楼。
正当他打算好好谢谢叶擎天的时候，却发现他们不知何时离开了。
“叶擎天，你这狗屎运走的，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都不信。”刘丽萍舒坦，全身上下都舒坦。
“对了叶擎天，我那老年证落在京州了，没有那东西，坐公交地铁的可得掏钱。什么时候有空了，给我做一个。”
“爸，做一个，是什么意思？”
“装傻上瘾是吧。”楚向阳翻个白眼，“我的意思是说，抽时间给我办个假证。”
“办假证，是违法的。”
叶擎天苦笑，自己也不会啊。
“你是干啥的，还怕违法？”楚向阳不屑，“你就说给不给办吧？”
“办，必须得办。”
叶擎天点头，看了看弓尔弥，眼神示意她把这事儿解决一下。
回到天凌制药，楚凌烟看到松梅双鹤图后爱不释手，听说了经过之后又觉得好笑。
自己这个男人，真是到哪儿都不安分。
就是以后，怎么面对二舅跟舅妈呀？
“你想多了，他们敢找你的茬，我三言两语就能灭了他们。”
刘丽萍保证完，示意大家去吃饭。
午饭过后，叶擎天把老两口送回去，带着青青玩儿到傍晚，又去把楚凌烟接了回来。
“你们两个谁有空，稍后去接下凌雪，听说我们来省城了，非要过来看看。”饭桌上，刘丽萍问着。
“我去吧，你带着青青洗个澡。”叶擎天看着楚凌烟。
“好，开车慢点儿。”
大学的地址叶擎天知道，于是选了条相对近的路。
原本一切正常，可开着开着，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准确的说，是被人跟踪了，而且是很多人。
车载电话联系萧雄，得知楚凌雪被众人之影保护无虞后，叶擎天露出了笑容。
吩咐他派人送去上山间的同时，也随口问了一句。
“想不想打架？”
“不想。”萧雄的回应很直白，“跟您打，打不过。跟宇文哲那小子打，他下手太狠。跟别人打，没意思。”
“打架没意思，那杀人呢？”叶擎天笑，“说起来，你有多久没杀过人了？”
“不知道，好像已经很久了。”萧雄也笑，“关键是，在这省城之中，没有人值得我出手去杀。”
“现在，有了。”
冷眸扫过后面的几辆车，叶擎天的声音冷了几分。
“来吧，今晚……我要看你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