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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世间真的有因果报应吗?(中)
    (3)

    任青蜷缩在床上,夕阳余晖铺满她柔美的身体。她的眼睛红肿,目光涣散,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从床上爬起来,顾不上穿拖鞋就那么光着脚小跑到客厅,直到看见沙发上的儿子正搂着妹妹盯着电视里的动画片才长舒了口气。

    儿子扭头看着她,笑了笑。

    房间被她整理的井井有条。她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有一对儿女,有一个在跨国集团做中层管理的老公。虽常年两地分居,但这丝毫不影响她成为小城中人们羡慕的对象。

    阳台上的花草努力向着今天最后的一抹阳光舒展身体,鱼缸里的水面平静,几条死去的金鱼翻着肚皮,泛着金黄色的光芒,空洞的鱼眼仿佛正在望着沙发上的孩子们。

    任青深吸了口气,只感觉浑身无力,突然一声如孩童啼哭的猫叫声传入她的耳朵里,她皱了皱眉。

    这附近有很多野猫,它们会在你不注意的时候从一处窜到另一处,经常会吓到孩子。

    她走到鱼缸前,盯着那几条死鱼。

    从阳台处的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楼下的街道以及街对面的店铺,还可以看到打字复印社的男人又在往盆里放猫粮。

    就这样看着看着,任青的眼睛又红了,眼泪无法控制的流出来,她抬手捂住嘴,不发出声音。

    “妈?”

    听到儿子在叫自己,她赶忙用手抹了抹脸颊上的泪水,转过身。

    “妈你怎么了?”儿子一脸关切,明明才小学一年级,但这一刻在任青的眼里,他却像是个成熟的男人,她再也忍不住了,俯身抱住儿子,泪如雨下。

    “是因为爸爸吗?”儿子也抱住妈妈,“他不要你了,还有我呢。”

    任青听儿子说完笑了,接着又哭,然后又笑。

    她想告诉儿子,他的爸爸没有不要妈妈,他的爸爸只是一边要妈妈,还要别的阿姨,还要别的姐姐。

    爸爸会深夜给他的女同事打电话,他的爸爸会趁着出差的机会不远千里去阿姨和姐姐家里串门,爸爸还会跟阿姨和姐姐们说自己跟妈妈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一起睡觉,爸爸还会对他们说已经对妈妈没有兴趣了,可是讽刺的是爸爸还会在他同事和领导面前说自己儿女双全,有个贤惠的老婆,有个幸福的家。

    我可爱的儿子,这些话妈妈没有办法跟你讲。

    客厅里暗了下来,只有电视机的光亮忽明忽暗,女儿年纪太小了,她完全被动画片吸引着,根本没注意到妈妈和哥哥,她身后的影子忽大忽小,小小的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绿,大大的眼睛里是小猪、小羊、还有小狗小猫。

    “妈妈没事,爸爸也没事,别多想,你去陪妹妹看电视吧。”任青止住泪水,拍了拍儿子,站起身。

    街道两旁的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起来,几只颜色、大小各异的猫围在复印社门口的红盆旁边,大快朵颐,享用着它们的晚餐。

    任青收回目光,颤抖着手,用网捞出鱼缸里的死鱼,将它们的尸体装进黑色塑料袋中。

    (4)

    天将蒙蒙亮,鼻腔里充斥着呛人的煤烟味,喉咙里更像是塞着颗杏子大小的煤球。

    街边的垃圾桶旁窝着两只小猫,一只黑色的,一只黑白相间的,若不是鼻口有血,会让你误认为它们只是在打盹。

    几条死鱼散落在离它们不远的地方。

    清洁工皱着眉将两只僵硬的小猫收进垃圾车内。

    在垃圾桶的后面,摆放着一摞书。最上面的一本赫然写着《民国诡事》四个字,作者署名是陶七五。

    清洁工一边嘀咕着“可惜了”,一边将这一摞书收到起来,顺手翻了翻最上面这本《民国诡事》,第一页写着“得从1894年开说。”

    (5)

    得从1894年开说。

    那经历了维新的日本被美英怂恿,发动侵略中国和朝鲜的甲午战争。

    此时候的清朝国力恒弱,羸弱腐败,纵有忠勇悍将也无法力挽狂澜,清军败日,被迫签订中日《马关条约》把辽东半岛让与日本。

    这使得图谋了半个多世纪想要独占整个东北的俄国红毛子如坐针毡,老红毛子的统治集团跺脚捶胸,商量来商量去就算干上他娘的一仗也要跟小日本子玩命儿,这为以后的日俄大战埋下了深深的伏笔,也给日俄之间埋下了百年的仇恨之种。

    且说这土地、交通、资源都是自古征伐的根本,此时的中国就正是案板上的一块肥肉,有土地,有资源。

    而日俄两家都盯上了咱这块儿肥肉。这两家背后还有众多势力,各国角逐,为了利益都是不择手段。

    细细想来,这日俄交手却在中国的土地上,白山黑水覆焦土,可苦了百姓。

    国弱何以为国,民弱不之为民。

    转眼10年后,1904年2月8日,就在这中国的国土上,白山黑水密林沃土上,日俄两国大动干戈,你来我往斗的不可开交。

    邻居打仗却在中国的院子里,踢翻了桌椅踹碎了瓢盆,对于中国来说这是天大的笑话,更是旷世耻辱。

    而对于普通百姓来讲,无疑是末日降临。

    且说在吉林有这柳城一座、群山环绕,一条大河串城而过,地处辽吉交界,水运、陆运必由此处集散。

    房舍沿河而建,两岸细数大小三四百间。

    河北岸房屋稀疏,河南岸商贾云集,烟花柳院、酒肆赌坊、当铺银号绸缎庄那真是吃喝玩乐应有尽有。

    在这河南岸的一座二层小楼的二楼,临窗的一桌坐着三个大人和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他二叔,四小子您就帮着照顾照顾吧,我和你大哥打算去奉天找点活儿干,顺路找找老大老二,带着四小子不方便。”说话的女人一身朴素打扮,衣衫虽然破旧却很干净。

    “老二,现在就剩我和你大嫂还有四小子了……”坐在女人身边的男人把辫子缠在头上,话说了一半竟自哽咽了,一手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一时间像是空气都凝住了,老百姓卷入一场莫名的战争中,这一家在躲避战火时走散,大女儿二女儿不知去向,三儿子被炸毁的房子埋在地下,如同风雨中的枯叶,飘零离散。

    二叔长叹了口气:“世道乱呢……”说罢也摸了摸男孩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