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九集
1.
我敲下了回车,瞟了一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20:19。
今天写了五千多字。又讲了个“陶七五”梦里的小故事。如果不出意外,《无题》中的“陶七五”就要受不了折磨自杀而死了。他每天睡不好,他每天做噩梦,这滋味肯不好受。
更何况按照剧情需要“陶七五”却是该死。他的死会推动故事向前迈一大步。
也不知道老陶会不会同意我把他写“死”。
我站起来抻了个懒腰,转身看向沙发的时候感觉很不自在,还是总觉着沙发上面坐着一个人。这房间内也不只是我一个人。写这种“神叨叨”的小说让我自己也神经敏感了吧?
我这么想着。
这十几年时间里,我总是会时不时冒出一种焦虑和自卑感:我写着写着便会遇到一面无形的墙,让我不知道如何继续;我写着写着便会发现我的文字混乱不堪,像是出自另个人的手笔。
这应该是我自己的心理问题。
就像是诅咒,我总会在写作的时候陷入这种绝境。
还好有老陶在。
他就是我的救命稻草。
如果他真死了,我想我的灵感也就随之而去了。
但也正因为他在,更显得我渺小,显得我下作无比。
毕竟我确实用了他的文章。
用他陶七五的文章来找回我曹成瑞的“自信”。
这很讽刺。
然而我必须要让“陶七五”死,在我的笔下不需要“陶七五”这个人。
2.
凌晨4:17,东方现出鱼肚白。
刚过三十岁,我一直在改变自己的生活态度。
我想要改变前三十年遭人欺骗,陷入困境,被人误解,一事无成的状态。
但时间走到三十一岁时,这一切并没有什么改变。
说实话,我写文章就是一种自我治疗的手段,是自我疗伤的一种办法。写文章本是件很奇妙的事。有时候大脑一片空白,一个字也写不出,有时候又思如泉涌,文笔如飞。
我毕竟不像曹成瑞那样思想活跃,不像他那样走南闯北,不像他那样永远意气风发。
而现在,我仍然受到无尽的惩罚。过去三十年中的每一个错误决定,每一次任性,每一次痛苦挣扎,每一次的声嘶力竭,都积累着,总有那么一天会火山喷发。关于爱情,关于工作,关于生活。
一直以来我总是想要把自己的错误转嫁给别人,我总是在逃避眼前发生的一切。
我没有要替自己辩解,至少现在没有什么好辩解的。我只是会想:如果我没有认识曹成瑞,如果我没有认识马婷,如果我没有恶毒地对待杨英,如果刘英宏没死,那现在的我会怎样?
我是不是在用美妙的辞藻写着梦幻的散文?
我可以在秋天看红叶纷飞,在冬天看天池飘雪,在春天享受洱海的阳光,在夏天放马青青草成?
这一切都是假象。
三十七度二。
我正在退烧。
3.
人世间的大多数人,他们平平淡淡的出生,死时也不会引起什么轰动。
但如果选择在闹市跳楼自杀,应该会引起小范围的骚动。
这对于陶七五来说只是心中可笑的臆想,稍纵即逝。每个人都知道一句老话“好死不如赖活着”,很显然陶七五也知道这句话。
陶七五将从曹成瑞那借到的五千块钱转账给刘英宏的媳妇。他想着大刘家孩子新学期开学会用得着。
他放下手机,呆坐在床上。
嘴唇因为发烧而干裂起皮,呼出的每一口气都仿佛在燃烧一般。
三十几度的天气却浑身发冷。
他很困,却不敢闭上眼睛睡觉。
最近古怪的梦境困扰着他。
8:20,陶七五苦撑了四个小时,可睡意却悄然爬上了他的身体。
4.
中国南北差异很大,地形地貌,风土人情,方言土语还有思维方式各有不同。
南方人时常会用“日本沦陷区后代”来称呼那些被被占领区的“北方人”和“东北人”。继而衍生出一个新的词汇“地域黑”。
但熟悉近代史的人都知道,民国时期全境沦陷的省份一共有九个,部分沦陷的省份有十三个,接近二分之一的国土都是“沦陷区”。
松柏这座城市在二战时就是在日本人的占领区域之内。
城市中随处可见的日式建筑,寺庙神社,它们都静静地伫立着。
陶七五起初对这些古旧的历史建筑还很感兴趣,但时间久了却发现这座城市的老城区打骨子里就透着“霉味”。
他毕业之后留在这座城市打工,最初就住在一座日伪时期的老楼里,那时候的他还没有到精神病院工作,而是在一家电影院做服务员。
楼下是几棵一米粗的杨树,枝繁叶茂。
早晨总有遛弯晨练的大爷大妈在树下闲扯家常。
“你就在这儿住?”问话的是陶七五的同事伊腾。
此时的伊腾左手拎着道口烧鸡右手拎着炝拌菜和豆腐串,陶七五则双手捧着一箱纯生啤酒。
“对啊,住这儿多好啊!你不觉得很有历史感嘛?”陶七五咧嘴笑着说道。
今天晚上他要请几个同事到家里吃饭。
“还历史感呢?你就直接说房租便宜呗!扯那淡干啥!”在陶七五和伊腾身后同样捧着一箱啤酒的马哥接过话头。
“嘿嘿,哥你说得对!就是因为房租便宜!小心脚下啊!咱先上楼进屋再说!一会儿郑美她们就过来了!”陶七五还是咧着嘴“嘿嘿”憨笑着。
这栋老楼只有三层,每层三户人家,不过二楼住的可不止三户,有“商业头脑”的房东把六十多平米的房子格成了四间。
如此一来就多出不少收入。
老楼木质的楼梯已经不知道被加固了多少次,楼梯转角处没有窗户,常年都要点着一盏昏黄色的小灯。
每一层长长的走廊只有一扇窗户,显得格外之阴暗压抑。
陶七五住在三楼,六十几平米还带阁楼每月才一千二百五十块。从房间的窗户向外看去,伸手就能够到那几棵高大的杨树。
仨人进到屋里支起折叠桌子,随即又是炒菜又是装盘,忙忙活活全部弄完正好是19:30,不等陶七五打电话,便传来了敲门声。
“郑美?”陶七五问了一句不等回答便把门打开。
门口站着两个年轻的女孩子,他们都是陶七五的同事。
长头发的郑美五官端正,皮肤白皙,身材凹凸有致。
比郑美矮一点留着齐肩短头发的沈秋虽然稍稍有些婴儿肥,但更显得她丰满可人,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玲珑的嘴,显得格外俏皮可爱。
这就是陶七五“晚宴”的全部客人。
三十六七的马哥,个子不高却很壮实的伊腾,长发美女郑美,还有刚到二十岁可爱的沈秋。
北方仲夏七点多的天就已经暗了下来,楼下斗棋唠家常的老人们渐渐散去,那些扯着脖子又嚎又叫的孩子们也被各自的父母叫回家里。
老旧的街区回归安静。
夜晚的月像许多年前一样如期而至,恒久未变。
“你住这地方还真够可以了!再往前走三个路口就到博物院了吧!”沈秋拉过椅子坐在桌旁对陶七五说说道。
“是地!这里文化气息浓厚,历史氛围浓重,每天我都会收到爱国主义洗礼!”陶七五点点头,学着《百家讲坛》里老学究的调子。
“快别扯淡啦行不?赶紧坐下开整,咱今天不醉不归!”马哥招呼大家入座。
“醉了不归也行,我这睡的下。”陶七五起开啤酒递给众人。
“睡的下?你可别跟我闹了!咱三男两女可咋睡?要不你出去吧!我们四个正好!”伊腾看着陶七五打趣道。
“哈哈,你就是打死我,我都不出去!这大半夜的,我害怕!”陶七五摇摇头,一脸的认真。
伊腾笑着举起杯说道:“还真是,就你家这地界儿半夜出去还真挺渗人呢!来!咱几个干一杯!我先打个样儿!”
屋内推杯换盏,有说有笑。
时间毫不留情地溜走,喝着酒的陶七五无意间瞄了一眼柜子上的黑色座钟,20:45。
不知不觉间酒已经喝了大半,箱内的酒马上就要见底儿,“东道主”陶七五很自然的站起身对还在说笑的四个人说道:“我去再买一箱啤酒,你们慢点喝,等我啊。”
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因为楼道光线很暗,站了一小会儿他的眼睛才适应过来。
陶七五迈开步子,七分的醉意让他踉踉跄跄。
“今天这酒喝的有点急。”
陶七五自言自语的低头走着。
只有三户的走廊本就不长,走几步就能看到下楼的楼梯。
但今天这走廊却变得格外的长。
难道自己喝多了?陶七五这样想着。
陶七五走着走着竟然有些气喘,心里嘀咕着骂娘,这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头儿?
他正要抬头张口骂出来,只见迎面走过来一个女人。到嘴边的脏话硬生生噎了回去。
这女人长得很是好看,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她的美貌,用“一想之美”来形容绝不为过,特别是她的皮肤就像煮熟的鸡蛋清那样白。
要骂娘的话到嘴边打了个转咽了回去,他咽了咽口水嘀咕着说:“这么漂亮,以前咋没注意过呢。”
5.
绝美的女人发现陶七五在看自己,点头冲着陶七五微微一笑,便侧身从陶七五身边走了过去。
陶七五忙回头看,只见那女人已经缓缓消失在走廊阴影处了。
“腿脚真够麻利的,这才几步这就进屋了,早知道要个电话号码啦。”陶七五摇摇头,心里一边想着一边接着往楼梯口走。
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下楼的楼梯。
昏黄的灯时不时因为电压的关系而闪动着。
陶七五的脚踩上楼梯,古旧的楼梯因为“难受”而“吱呀”地惨叫着,陶七五猛的一激灵,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他想起方才碰到的那女人的穿着,她穿的是和服。
陶七五酒醒了一大半,趿拉着拖鞋往楼下就跑。
一口气冲出老楼站在马路边,看到远处驶过来的出租车,陶七五稳了稳心神。
马路对过儿就是自己常去的那家小超市,门脸虽然不大但货品齐全,最主要是价格公道,老板也很和气。
冷静下来的陶七五想着自己很可能是因为喝多了酒而出现了幻觉。
毕竟“闹鬼”这种事是很难让人接受的。
小超市的老板坐在收银机后面看电视:中国乒乓球对阵日本。
有趣的是日本队里还有中国人。
“老,老板,你给我来两瓶稻香春,再给我装八瓶纯生。”
陶七五磕磕巴巴。
“你这是咋了?魂不守舍的!见鬼啦?”
老板嘿嘿一笑,便起身找袋子给陶七五装啤酒。
“有可能吧……”
陶七五在货架上拿了两包花生米。
超市老板装好啤酒看了看陶七五,笑着说:“你啊年!我看你就算撞鬼也是漂亮女鬼!然后把你的精血榨干!哈哈!”
“哈哈!大哥你可真能闹!”
付了钱,超市老板叮嘱陶七五要用手拖着点袋子,酒太多容易把袋子坠漏了。
“妥喽,你放心吧。”
陶七五走出超市,看着街对面的老楼咽了口吐沫,深吸了口气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超市老板没说错,如果刚才那不是人而是鬼,还真就是漂亮的女鬼。
他战战兢兢地上楼,小心翼翼地走到家门口。
装酒的袋子没坏,酒瓶子也没碎,自己也没再见到那漂亮的和服女人。
推开门,屋子里没人说话,安静的吓人。
“累死我了,你们谁过来帮我接一下啊。”陶七五喊着。
屋内没人应声。
陶七五放下装酒的袋子往屋里瞅。
餐桌周围坐着马哥、伊腾、郑美和沈秋,他们一动不动直挺挺地坐着,不吃不喝也不说话
陶七五从脚后跟一直凉到头发梢,新跳到嗓子眼,脸色惨白。
“哈哈哈,瞧瞧给他吓的!”
马哥站起身走过去拍了拍陶七五的肩膀。
其他三个人笑地花枝招展。
“你们这样有意思吗?!”
陶七五被马哥拉倒桌边坐下,心还是“砰砰”直跳。
沈秋笑盈盈地说道:“是你刚才先吓唬我们的好吧?!你先是说要出去买酒,然后半路又跑回来说在楼道里见女鬼啦!”
陶七五看着沈秋,脸蛋微红的她不像是在说假话。
他眼角余光瞟到柜子上的黑色座钟,20:45。
“我没回来。”
“我看你是喝多了呦!”伊腾说罢打开陶七五买的白酒说道:“小闺女们喝啤酒,咱们整白酒!”
陶七五指了指那座钟问道:“我记着我下楼的时就是20:45啊。”
“又一惊一乍的吓唬人,钟是不是停了哇,得给它上劲儿,真没想到你还用这老古董呢!”
沈秋笑着说。
郑美也抿着嘴“咯咯”地笑着。
“房东留下来的。”
马哥抿了口白酒,放下酒杯:“我有个提议!咱别光喝酒,既然大家兴致这么高,也别咋咋唬唬的了,咱们一人讲个鬼故事吧!吓不到人的罚酒!”
“深更半夜的多吓人呢!一会我都不敢回家了!”郑美摇摇头,伊腾也不同意,倒是沈秋很兴奋的举双手表示赞同。
“现在是二比二平,陶七五你说玩不玩吧。”马哥坚定地看着陶七五。
陶七五心里别扭,但还是看着马哥点了点头。
“好嘞,三比二!既然是我提议的,那我先讲!”
马哥清了清嗓子,阴沉地说道:“下面这个故事的名字叫——《晚钟》。”
马哥讲完,众人一阵叫好。
陶七五自然也跟着叫好,但他总是不自觉地看那柜子上的钟,想了想实在别扭,最后他还是站起来把钟的发条紧好,看那钟“滴答”的走起来才长出了口气。
接下来讲故事的是沈秋。
沈秋讲之前一个劲地嚷嚷着说自己看过《晚钟》,马哥讲的非常一般。
她又故弄玄虚地说:“我要讲的可比这个吓人多啦!”
“快讲吧,别吊大家胃口!”郑美笑吟吟地说。
“大伙竖起耳朵听好。”
沈秋站起来学着说书人的样子拍了下桌子,然后开口讲道:“下面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做《暮鼓》……”
别看沈秋外表可爱,讲起故事来竟然可以讲到自己的脸都跟着情节扭曲着。
她挤弄着脸把本来就玲珑的五官聚集在一起,她将这张脸贴近陶七五的,满嘴的酒气地说道:“我讲完了,你要不要送我一程啊?”
“秋,你是不是喝多啦?”陶七五推开沈秋,惹得大伙又是一阵哄笑。
“那下个故事我来讲吧。”
陶七五皱着眉喝了一大口白酒,脑袋里像是过电影一样回忆着比较诡异的电影或是文章,搜索了半天却没有一点头绪。
“你到底讲不讲!?”沈秋推了一下陶七五。
“我讲,我讲。”
陶七五说道:“我这个故事叫做《无题》。”
这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陶七五坐在桌边拿着酒杯滔滔不绝,他一直在讲,直到讲的所有人眼皮打架,他还是在讲。
到后来连陶七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讲的是些什么。
他的嘴机械地一张一合,不断地说话,他发现自己无法停下来,只有眼睛可以动,他又瞟见那柜子上的座钟。
20:45。
“最后,所有人都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陶七五说完这一句,终于闭上了嘴。
他口干舌燥,腮帮子发麻,全身僵硬,再看其余四个人都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这是咋回事?”陶七五推了推身旁的马哥。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跑动声,紧接着有人猛的打开门,吓了陶七五一跳。
陶七五正纳地往门口看去。
门外进来的正是一脸惊恐的自己。
“你们咋都喝趴下了呢?快醒醒,刚才吓死我了!我在走廊里见到一个穿和服的女人!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门口的陶七五满脸惊恐。
桌旁的四人被这么一吵都坐了起来,看向门口。
沈秋开口说道:“你不是去买酒了吗?怎么又跑回来吓唬人呢?”
“是真的!我没骗你们!老漂亮的女人了,穿和服的!”陶七五在门口一脸着急,指着门外漆黑的走廊。
在桌旁坐着的陶七五张大嘴巴,看着自己在门口一脸的惊恐,而最可怕的是他清楚的看到在自己的身后真的站着那么一位穿和服的女人。
她是那么漂亮,皮肤嫩白到吹弹可破。
和服女人笑了笑,在门口的陶七五脖子后面轻轻吹了口气。
20:45。
6.
陶七五下意识地一缩脖子,浑身发冷。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20:45。
仅仅睡了二十五分钟,便又做了一个那么真实的梦。
但好在这次梦里没有她。
陶七五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
他感觉冷的要命,又开始发烧。
7.
“这怎么写着写着又变成恐怖小说了?作者怕不是人格分裂吧?”
网站评论区有人留言。
我想了想回复道:“剧情需要,敬请期待。”
19:45。
吃着从楼下打包的麻辣烫,我看着增长的阅读量以及谩骂、讥讽和鼓励的留言。这是种受人瞩目的感觉,很奇妙。
正当我笑着把筷子插在碗里,准备再次敲打键盘的时候,房间内的灯闪了一下。
我一愣,难道又是上次的毛病?
“啪”的一声。房间里的所有电器都停止了运转。
眼睛几秒钟之后才适应了黑暗。我摸索到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功能,这次是所有地方都断了电。
我检查了一下电闸箱,并不是跳闸。又走到阳台看了看对面的楼,家家户户亮着或明或暗的灯。
难道只有我们这栋楼停电了?
8.
曹成瑞站在楼下抬头看着。
除了陶七五家都亮着灯。
很陌生的感觉,虽然他就住在那。他看着阳台的窗户,想着方才自己就站在阳台上。无奈的仰望天空,城市的夜空看不见星星。
没电对他来说是致命的,他没办法继续写东西,没法在网上与读者互动。他需要尽快完成那三万的阅读量。
他内心中无比期待李玲的到来。
最近这段时间,他像是机器一般坐在电脑前,每天都要喝上四五瓶啤酒,随便下楼吃点什么,然后接着回到电脑前,一座就是几个钟头。
可现在,突如其来的停电让他无所事事。
9.
我在水杯里放了一粒“退烧泡腾片”。
房间里很安静,可以隐约听到隔壁父亲的鼾声和水杯里发出“沙沙”的声音。
三十几度的天气,我还要裹紧被子。
“鸿鹄之志千万里……”
手机铃声响起,20:57。
“老陶,家里又没电了呢?”
“是不是小区停电了?”
“不可能,别人家都有电,就咱家没有。”曹成瑞顿了顿接着说:“也没跳闸。”
“可能欠电费了,你没看看门口贴没贴条儿?”
吸了吸鼻子,我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然后说道:“我一会在网上交。”
“妥妥的,你说要是没有你我可怎么办,你可得好好活着。”
我从床头拿起纸巾,轻声地擤了把鼻涕。我早就习惯了曹成瑞说话的方式。
“人到头来都得死,不过是早晚的事儿。”我随口应道。
“嗨,虽然这话你说得没错,但是多晦气啊!每个人早晚都得死,要不然为啥说‘老不死的’是骂人话而不是夸人的话呢!”
挂断电话,这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晚。
10.
黑暗的房间,我坐在沙发上,打开笔记本电脑。
因为停电原本来打算今天早睡,可躺在床上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脑子里像是有个马戏团。
莫名的兴奋。
我大概构思好如何让陶七五“消失”了。
正文:第九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