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宛白随手将剑抛给附近的丫鬟,寄白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她勾了勾唇,挑眉望向来人。
凤眸勾人夺魄,抿唇不语。
春日里阳光烂漫,这满城的花儿如一瞬间盛开,无论走到何处,都能闻到一股醉人的清香。而此时的水月宫,不必猜便知依旧是一片白雪皑皑。
阳光醺得人有几分沉醉,宋玉裴弯了弯继续说道:“温白姐姐,三日后宫中大摆宴席,届时你与我一同可好?”
她眨着水灵的眸,满是迫切又小心翼翼地牵了牵闻宛白的衣袖。此处人生地不熟的,她认识的女眷本便不多,离忧哥哥又不能时刻看顾着她,这时她自然便想到了闻宛白。
离忧作为礼部尚书之子,与三皇子交好,皇上属意的儿媳,更是镶了礼部尚书之女的名头。这一次进宫赴宴,她必然会是焦点。闻宛白闻言,轻轻一笑:“玉裴,你是不是不想嫁给三皇子?”
她直直望向那一汪水灵,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三分循循善诱。
宋玉裴一愣,温白姐姐怎么知道?她似乎不曾告诉过温白姐姐这件事。
良久,她苦恼地垂了眸:“可是师兄自那一日后,便不管我了。事实上,我也不过是气话。”
她的师兄,则是苏晔之。
闻宛白没想到,苏晔之竟真的会因宋玉裴的几句话,便轻而易举改变主意。
“我这几日听离忧说起此事,这件事便这样记下了。”闻宛白不动声色地打量宋玉裴的神色,不曾错过她脸上出现的任何一丝表情。
闻言,宋玉裴了然地深深“哦”了一声,她笑嘻嘻道:“姐姐,那便如此说定了!”语罢,她便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闻宛白掏出手帕擦了擦手,随后颇是随意地将帕子挂在一侧的树杈上,翻手半遮于眸上,舒服地眯了眯眼。
送上门来的机会,她岂会不要。
姑苏城发生了一件大事,素来洁身自好不入红尘的三皇子,不顾圣上的反对,纳了一位闻姓的侧妃,与桃来坊曾经盛极一时的花魁,有着相同的名字,则是思离。
正妃还未过门,便纳了一门妾室,显然是未将正氏放在眼中。天子一时怒不可遏。这三皇子是他自小便放在心上的,孰料有一日他会为了一个女子与他闹到这个地步。
最后,二人不知达成了什么协议,皇上才同意他纳侧妃之举。
不过,三皇子被禁足三个月,不准踏出自个儿的宫殿半步,克扣了整一年的月银。
得知消息时,闻宛白轻轻一愣,虽是那女子心甘情愿,但此时入宫,无异于是在刀尖上舔血,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爱这东西,真是令人盲目,幸好她没有。
离忧倒是替宋玉裴不值,生生气了两日。三皇子此举,何尝不是不将他尚书府放在眼里。
日子如流水般缓缓划过,不知不觉便已是三日后。
尚书府待闻宛白颇是礼遇,提前了三个时辰送来了衣物,这几日服侍闻宛白的小丫鬟,在见到送来的华贵衣物后,眼睛都直了。
“姑娘,你换上这衣服,定然是要艳惊四座的。”
闻宛白勾唇邪肆一笑,抬手颇是随意地翻了翻衣服,华贵的料子,透露出奢靡的气息。今夜衣着华贵之人必然不少,她这一套看似华贵出众,只会显得俗气。若猜的不错,宋玉裴那边的衣物定然是清雅素净,以求在今夜博得满堂彩。
她着一袭绛紫暗花梅纹百褶裙,华贵而不失礼仪。三千墨发轻轻挽作朝云近香,一支衔珠桃花形的银钗稳稳插在发间,垂落的流苏上还点缀着几颗名贵的珍珠,徐徐清风来时,轻轻摇晃,泠泠声响。衣裙早已熏了香,只是穿在身上,便能闻到一股奇特的暗香。眉间的朱砂愈加艳丽,衬的整张脸都生动了起来。值得一提的是,这样的美人,却是不爱笑的,只是由着丫鬟摆弄。
她凝着镜中的自己,有一瞬间的恍惚。
须臾,闻宛白抬手在额上贴了个梅花花钿,掩了艳丽的朱砂,眉间立刻便如有一朵梅花栩栩如生。
轻描黛眉,略施粉黛,一抿绛唇。有美一人,清扬婉兮。她那漂亮的眸,高挺的鼻,引人无限遐想的唇,都令人一眼过后便再难移开目光。
一件本华贵无比的衣裙,穿在她身上,硬生生让人感受到飘飘然萦绕在周侧的九天谪仙之气,将原有的俗气轻而易举地压了下去。
她不笑时,清冷如仙。而笑时,却凭空增三分妖冶。
身侧的小丫鬟早已看得入神,她知闻宛白生的好看,却未曾想到会这般好看。
她之前觉得宋小姐已经是人间极品,可在领略到闻宛白的容貌后,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小巫见大巫。
闻宛白端详着镜中陌生的自己,惊艳有上两分,更多的却是茫然。她早已习惯了一身白色劲装,头发高高束起的肆意生活,或是夜夜笙歌时不着寸缕,仅覆薄纱的过分嚣张。盛装打扮之下的模样,今日是头一次见。
她若不踏进水月宫,只在家中做一个普通女子,或许日日都会如此。她这一张脸,像极了她们口中的大家闺秀。
若不是今夜有正事要做,她断然是要舍弃这一身花哨的。
“温白姐姐!”
宋玉裴合上门,落了锁。这才抬头笑嘻嘻地唤她。
闻宛白放下抚着脸的手,回眸,却见宋玉裴穿了一件平时再普通不过的衣服,明晃晃的有几分刺眼。
闻宛白在她面前突然有几分无措,冷冰冰的脸上浮现一丝局促。
宋玉裴眼睛突然凝着闻宛白不动了。
她围着闻宛白走了一圈,嗅了嗅闻宛白的衣服。“好美,好香。”
闻宛白不动声色地退开两步,望了望天色,轻轻皱了眉:“玉裴姑娘,距离晚宴约莫只有两个时辰了。”
神色慵懒,似是无意,似是提醒。
她差一点忘了,宋玉裴对嫁给三皇子的事,并没有那么热衷。她不过小孩子心性,想引起自家师兄的重视,却适得其反。
那宋玉裴那一夜和离忧又是怎么回事?
闻宛白不禁皱了眉。
“小姐!”
有气喘吁吁的人声自门外传来,紧接着便是“咚咚咚”的敲门声。
“再不梳妆,便要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