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读时并未留心脚下,一不小心便踢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借着昏暗的光一看,她不禁尖叫了一声。
苏晔之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亦是一愣。
那是一具枯骨。
他弯腰,端详片刻道:“这是死前被人用了化骨散。”
化骨散,能化人肉,在短暂的时间内,将人变成一具白骨。
看来,元泽是有意在隐藏着什么。如果,之前他猜不透元泽的心思,那么,在孟娆的提醒下,他便隐约猜得出全部了。
“这秘籍真假权且不论,水月宫宫主是女子,依着这秘籍来看,是女子修炼为佳。女子本阴,故而需采阳。元泽本便是男子,依照此秘籍修炼,早晚是要走火入魔的。”
孟娆合上书页,退开两步,拍了拍胸脯。
“你忘了?他那一日即便是走火入魔,那一掌也险些害死你。”
苏晔之眨了眨眼,不置可否。“可我身上也有师父的功力,险险躲开,便算不得致命。”
苏晔之抬脚离开。
密室的开口,南鸣山庄并无多少人知晓。苏晔之算是其中一人,不过,这件事他并未过于放在心上,以至于孟娆好不容易找到这一处,带他来时,他反应了半晌从回忆起。
出了密室,孟娆忍不住大声喘气,里面的味道委实是让人接受无能,相比之下,这外面的空气,简直不要太清新。
苏晔之淡淡望了一眼竹林,而是径直走了进去,绕了许久,不知是在寻找着什么。
这些年,孟娆一直都知道苏晔之的脾性,他不多言,想必是发现了玄机。她也不吵他,兀自跟在他身后走着。
苏晔之终于在一处停下,他晃了晃一棵粗壮的竹子,哗哗的竹叶声听来分外悦耳。他向前走了七步,又向右走了两步,再往左走了六步,复向后走了三步。
孟娆跟着他,险些将头转昏了。
她自然知道,苏晔之是察觉到了阵法。也许,这阵法是师父早就告诉他的也不一定,毕竟,苏晔之可是师父生前放在心尖尖上教导的人。
她猜得不错,此处前庄主曾无意中向苏晔之提起过,元泽则是一无所知。
再抬头,眼前是一个破旧的竹屋。
苏晔之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察觉空无一人时,不禁有几分惊讶。
榻下启动的机关依旧开着,苏晔之向里看去,却发现,幽深不见底。
“师弟,我们要下去看看吗?”
苏晔之弯了弯唇,他自然猜到,从此处可以直接回到密室。
“师姐想下去么?”
孟娆吞了吞口水。
“下去看看吧。”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二人真的又走回了方才来过的密室,这里宛如一座迷宫,若不是足够机警,他二人也险些迷路。
苏晔之突然顿住了脚步,他弯腰,在昏暗中轻轻捻起地上的几许尘土,混合着血液的味道,那早已干涸的血液不远处,是一个碎的不成模样的玉镯。
他见过。
当初,闻宛白失去记忆之时,他准备在她所带不多的首饰中挑选一件去当铺换银两时,曾经见过。
看来,闻宛白来过此处。
他走过的这一段路,她都已经走过一遍。
这血若是她的,她当时是会有多疼。
她若是难过,他又岂会无动于衷。
“元泽挑选出的那五位弟子,是何用途,可有查到。”
他直起身,掏出一方白色锦帕将手指擦拭干净。
他来的着实有几分晚了。
孟娆想了想。
“元泽暗中与衍阁有勾结。本来,是都要送走的。不过,这五个人中,他似乎有意将一名叫做阮年的女子留在身边,可惜,没留成。元泽的人要带走他们,我们暗中跟踪,这才发现的元泽和衍阁的关系。”
“衍阁?”
“约莫是用来试毒,毕竟,衍阁除了杀人之外,最擅长制毒。”
听说,他在这五人面前,说他们去的地方各自不同。事实上,只是在迷惑人心。
他们的去处,都将是衍阁。
苏晔之不再问,因为剩下的事,他已知晓大概。
“查一下阮年的身份。”
孟娆点点头,说了声好。
当务之急,是找到负伤逃脱的元泽,以免他恢复元气,来日为祸江湖。
“师弟,你如今是宫中皇子,迟迟不回宫中,时日一久,恐怕不妥。”
闻言,苏晔之的眼眸微有几分闪烁,半晌,他轻轻一笑,颇是有礼地说道:“无妨,我离开之时,已经禀告过父皇,他自然不会怪罪。”
孟娆拍拍他的肩。
“师弟,无论是南鸣山庄,还是皇宫,都是你的家。”
从小到大,苏晔之便是在一派安稳中成长,在遇见闻宛白之前,他的人生一直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在遇见闻宛白之后,一切都乱了。
苏晔之本该是恨她的,可时至今日,却如何都恨不起来。
她对他狠毒,也不过是几日的光景,便匆匆变成了失忆的女子,将他当做人世间最后一根稻草,那时,他放开了她的手。
是什么时候动了心。
他不知道。
思离那一日对闻宛白说的话,他自然也听到了,但他并不相信,这世间,当真会有这的奇毒。那一瓶所谓的解药,他一眼便看出来是毒药,这才是那一日他未喝下闻宛白近乎送到他手中的那药的理由。
感情之事,素来不由人。
可是,真的是这样么?
苏晔之不敢再想下去。
他轻轻一笑,“师姐,我有分寸。”
闻宛白自一片混沌中醒来,意识到自己如今是在一辆不知驶向何处的马车上。她摸了摸有几分疼的头,抬眸打量起对面正襟危坐的人来。
这个人她并不认识。
孟皎见闻宛白醒了,有几分不好意思,“姑娘,你醒了。”
闻宛白坐起身来,问,“你这是要送我去何处?”
孟皎垂下眸,规规矩矩地回道:“东锦城,孟府。”
闻宛白听得东锦二字,微微一愣。如今她正是有要事在身,岂能再浪费时日去其他地方。
“我不去。”
她作势要下马车,却立刻被孟皎拦住。
孟皎有几分着急。
“姑娘,南鸣山庄有险,姐姐与四师兄让我带你回孟府避一阵子。”
四师兄是何人,不言而喻。
她突然想起,他在师兄弟中排行第四,皇城中亦是四皇子,还真是与“四”有着不解之缘。
闻宛白怒极反笑,反复呢喃“避一阵子”这几个字,她若是死早就死过上百次了,这命硬的她自己都害怕,又有什么避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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