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前日跑去养心殿的事,哀家不知道吗?夜深了,皇上既然说了歇在养心殿,就不要去叨扰,你不在岁安宫好好带大皇子,反而去蛊惑皇上损害龙体。”
太后睨了姜瑶一眼,姜瑶知道这都是早晚都要经历的事,想必太后还不知道其中宋昭仪和皇上的交易,事关江山社稷,前朝政事,姜瑶也选择隐瞒。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有些思念皇上。”
“皇上日日去你宫里用午膳,有何思念之说?哀家虽然清心修佛,不问世事多年,但哀家不是傻子,后宫嫔妃那点小心思在哀家眼里都是瞒不住的。”
姜瑶跪在太后脚下的地摊上,心里一阵忧愁,今天这是什么日子,怎么麻烦事频频找上门,看了一眼冷着脸色的太后,回想了一下过去,都是看在大皇子的份上才对她多有照顾。
如今宋昭仪要夺盛宠,往高处爬,太后自然是要帮衬的,所以才有了今日把损害皇上龙体的锅扣在姜瑶的头上。
姜瑶一直都明白只要是宋昭仪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上位已经是不可逆的事实了,多一个对手不如多一条出路。
“太后,臣妾第一次见衣儿妹妹的时候,就觉得像亲姐妹一般,我从来没有要跟衣儿争什么,反而衣儿妹妹想要的臣妾都会尽力而为。”
“听闻,淑妃帮衬了衣儿很多,就连禧安宫都求了皇上让衣儿入住。”
凭宋昭仪是享受不了带安字的寝宫的,禧安宫最低的要求的都得是妃位。太后晌午的时候就听闻了消息,心里也很是高兴,但是该敲打还是得敲打。
她的外甥女,宋衣儿,从小养尊处优的,在西六宫这些年是吃了不少苦头,终于是熬出头来了。
“哀家也是要谢谢你的,”太后深看一眼姜瑶,对问弦一个示意,问弦拿上来一个漆红色的木盒,“这是哀家赏你的。”
问弦轻轻的将盒子推到姜瑶面前,说着:“娘娘快打开看看吧。”
姜瑶立马站起了身子,走到桌前,福了下身子道:“谢太后恩赏。”
贵重的漆红色檀木盒子,姜瑶想着定是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一类的,死了还能含在嘴里防腐的那种。或者是一块贵重的羊脂玉,若能有机会借着春游的时候,卷着钱财带着阿曜逃走,后半辈子的生计是不用愁了。
姜瑶笑的眉眼弯着,轻轻的打开盒子,没有闪亮亮的光芒,而是一块暗绿色还带着红丝的扳指。扳指?而且看样子也不是多么太值钱的东西。
即使她是没多大家世,没多少钱财,没怎么看过宝贝的,但这么一个翡翠扳指,放在皇宫里作为赏赐确实是有点寒酸了。
“可还记得?”
太后低垂着眉眼,姜瑶捧着那个盒子,觉得太后定是有深意,不禁细细回想起来。
记忆里是有这么一枚扳指,在……姜瑶爷爷的手中,那竟是老爷子的扳指。
姜将军虽年过半百还是威风凛凛,经常带着的手上就有这么一枚扳指,是除了姜瑶,姜将军心头的至爱。
“这是爷爷生前最喜欢的扳指,每次练武的时候都会小心取下来,练武之后又会重新带上去,爷爷生前珍惜的紧。”
姜瑶不禁有些怀念的拿起来,但转念一想那枚扳指应该是随着下葬了。姜瑶转动扳指也没见那被姜瑶儿时贪玩磕掉的小坑洼,这不是那一枚扳指。
“这是……”
“没错,是与姜将军的是一对翡翠玉扳指,哀家这里有一个,你爷爷那里有一个。”
定情信物?姜瑶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兴奋,好像是窥探到了皇家隐秘之事,太后也不愿多说什么,道:“现在转赠给你,也算是物归原主了,哀家还要去继续诵经。”
姜瑶还想问些什么,但太后已经起身往后面走去,姜瑶怀里抱着木匣子就往回走,无论发生过什么,这恐怕是爷爷留在世间唯一的东西了。
云袖扶着姜瑶走在夕阳下的长廊上,远处是从御膳房里一排排出来的宫女太监,往各宫送着吃食,云袖瞧着姜瑶也是一脸深思的模样。
“娘娘,太后因为宋昭仪对您有些苛责啊,这以后定是会万分艰辛。”
“艰辛?后宫里的女子,要么是熬出头,要么是霸占盛宠,不然无论位分多高,都是粘板鱼肉。”
“那娘娘你怎么还要帮宋昭仪啊,宋昭仪她明明是有虚情假意的,云袖都看的明白,娘娘怎么还在这个事上犯糊涂,盛宠都要拱手相让,送给人家……”
“属于你的,永远是你的,不属于你的强求不来。”
云袖听得明白,这就是顺其自然的意思了,姜瑶停了下来,望着远方宫墙外的夕阳。彩缎般的烧云,在天际云卷云舒着,映红了一片大地。
“走吧,还要回去继续抄宫规宫律。”
养心殿内,一群年老的大臣从里面走出来,各个脸上满是严肃,走下台阶之后才露出喜悦神色,互相对视着最终看向打头的赵文广。
“皇上想整顿赵家,不是一日两日了,咱们赵家门人皆是文官,除非皇上想专用武官,不怕被言官上奏,不然遇事不是还得来求赵大人相助。”
众人纷纷喜悦的笑了起来,赵文广冷哼一声,道:“还是太嫩了,才坐上皇位两年,就想着培植自己的势力,我们这一干老将还没死绝呢。”
“是啊,我们可都是开国功臣,自古君王天性凉薄真是不假。”
段景延看着面前一摞摞的折子,顿时抓起来狠狠的扔到地上,怒骂道:“这是威胁朕!把朕当三岁小儿哄骗吗?说什么修建江南堤坝,还不是趁着临近年节从朕这里捞油水。”
这一声怒吼,吓得康德抖了个机灵,从一旁断过准备好的凉茶,放到段景延面前,道着:“皇上,你喝杯凉茶,去去火气。”
“朝堂上反对朕的新政,税赋收不上来,国库空虚,这时候还要跟朕要五十万银钱。那堤坝每年都要几十万两银子,从没修好过,都成了中饱私囊,当真是好老臣啊。”
段景延一把将凉茶也摔在地上,闭着眼神在椅子上揉着眉心,康德大气不敢出的站立在一旁,走到一旁吩咐着小太监道:“快去请淑妃娘娘。”
养心殿距离岁安宫,距离很是近,而此时的姜瑶已经快走到岁安宫门前了,就被气喘吁吁的小太监拦下了,小太监弯着身子道:“淑妃娘娘,皇上在养心殿发脾气了,娘娘快去劝几句吧。”
姜瑶一听便将木盒子递给云袖,道:“妥善放好。”
转身往养心殿走去,心里暗叹着,真是年节事多啊。不多时姜瑶就进了养心殿,看着阴郁着一张脸,在椅子上手拄着头的段景延。
“皇上这样发脾气,可会损伤龙体的啊。”
康德投过来感激的眼神,姜瑶对他挥挥手,康德弯了下身子,立马指挥着殿内站立的小太监们,一同走了出去。
“阿瑶,来了啊。”
段景延抬头看了一眼姜瑶,心里舒缓许多,但那股胸口的闷气还是不得已舒发。
“皇室这是又头疼了吗?皇上有什么烦忧的事可以讲出来,总比憋在心里要好。”
姜瑶纤细温热的手抚上段景延的太阳穴,轻缓着一下又一下的揉着,段景延舒服的睁开眼睛,一把抓过姜瑶的手,拉进了怀里。
“阿瑶,是要干政事吗?”
“臣妾只是皇上憋在心里久了会生病,臣妾一没权,二没势,有了协理六宫的权利,仍旧是没管好后宫。”
“臣妾只是关心皇上,若皇上真怕臣妾干政,那皇上您自个儿憋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