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锦王穿着一身单薄的玄色衣衫,手中忽扇着折扇,一副轻快惬意的神情,在众臣的作揖中往养心殿走去,而锦王进宫的消息,被立马传到了祥安宫内。
一位小太监疾步跑着进了祥安宫,对正在礼佛的太后道:“太后,宫门处来报,锦王进宫了。”
太后立马警觉起来,断了手中敲打的木鱼,慌张的站起来,如今进宫恐怕是为了兵符一事。一旁的嬷嬷上前扶着太后,她掀起裙摆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快!快扶着哀家去养心殿!”
锦王此时已经进了养心殿门口,正好此时听到段景延和姜瑶谈论的军情,立马一撩帘子走了进去。
“我大周男儿无数,何时需要一个后宫嫔妃远赴他国,用此举游说山河军马?”
走进来的正是锦王,照旧一身玄衣,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如今已经进了十一月份,天色渐渐步入严寒,他却还拿着一把折扇附庸风雅。
“那依九弟之言,要让谁去远赴边境?”
段景延只要一看到锦王,就是横眉冷目,没有任何好脸色,即使锦王如今对他没有威胁,但仍旧是见到就针锋相对着。
“若皇兄信的过,臣弟可以出征南安国,处理边境事宜。”
段景延沉默着,他眼神微眯着看向他,好不容易将要收回来的兵权,如今还要拱手再送回去,那世人更会如何看他这个倚靠锦王军的皇帝。
“臣妾觉得锦王此去不合适,无论那一方面我去才是最合适的,同为大周子民,我责无旁贷。”
“不可!”
段景延和锦王同说此言,姜瑶站在一旁看着默契的二人,笑弯了唇角。
锦王俯下身,从手中呈上兵符道:“臣弟愿上交兵符,只身前去边境。”
段景延看着侧立在一旁的姜瑶,眉眼深沉着,康德立马上前将兵符拿过,递给段景延。他接过仔细的瞧着,是真正的兵符无异。
此时太后从外面急匆匆的赶进来,丝毫没有停歇的进到殿中,看着锦王跪在地上,满眼的怜惜之情。急忙道着:“景毓不可如此啊,上交兵符那会断了你的后路的,你不可啊……”
锦王嘴角一阵冷笑,跪直了身子道:“母后,这是儿臣的决定,还希望母后不要插手朝堂之事,母后还是安心后宫颐养天年为好。”
“景毓,你上交了兵符如何自保!你是我们宋家的指望,你如今……”
“那就让我变成你们手中玩弄权势的棋子吗?儿臣想交了兵符睡个好觉。”
太后没想到锦王会是如此想,她苦心为锦王谋划半辈子,如今一切都坍塌在眼前,她脸色阴沉着,举起手就要打下去。
段景延拿着兵符在手上把玩着,道:“太后来晚了一步,兵符已经交到朕手里了。”
太后的脸色立马惨白着,举起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皇上这是要杀了哀家和锦王吗?是要让我们宋家上上下下去赴死吗?皇上好狠的心啊。”
“比起狠,这宫城内谁会比得过太后?”
段景延阴冷的话语,如一盆冷水破了出去,听得人心头发寒,姜瑶站在段景延身侧,手被段景延紧紧地握紧,她觉得那手更加的冷了起来。
“母后,儿臣心意已决,儿臣作为大周的子民,作为皇家之子,应当为大周尽力所能及之事。”
太后往后踉跄了几步,刚年近四十的太后,如此的风韵犹存但鬓间却是染上了白发,几日不见更是显得有些苍老起来。
“胡言乱语!你是大周的龙子,生来就是要争抢皇位,从前你年幼不能即,如今你手握重兵权,还想着兄弟和睦!你就是个懦夫,一滩烂泥!”
想来太后如今是被气急了,才会挡着段景延的面说出这番话,丝毫不顾及皇上和淑贵妃的存在,段景延攥着姜瑶的手一瞬间用力。
姜瑶感觉到他情绪的起伏变化,手亦是紧紧相握。段景延深吸一口气道:“好!朕答应你,回去准备择日启程。”
段景延看着太后的眼中带着怒气,若他不是皇上,他也会请求出征,像众多将士一般,将血汗辉洒在边疆之上。
锦王一拱手道:“臣弟这就回去准备,近日就能启程。”
此时的锦王,丝毫没有话想对太后说的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放下了兵符的那一刻他才觉得像是刨出了千斤重的巨石,这些年就是这兵符让他喘不上气。
说罢,便起身向外走去,太后看着决绝的锦王,红了眼眶,待锦王走后,她一脸愤然的神色看向段景延。
“皇上,可真是个好皇上,就这么对待为你出生入死的弟弟吗?对的起哀家苦心这么多年对你的养育之恩吗?皇上收了他的锦王军,让他如何面对山河铁骑?”
“朕相信锦王既然能够请战,就有把握能够平安归来,况且还有联盟条约在手,南安国不会撕毁盟约的。”
太后狠厉的眼神看向姜瑶,拿手指着她道:“谁都知道南安国侵占边境就是为了淑贵妃,那为何不让这个女人去边境求和!她父亲就是南安国的国主,她前去再合适不过了!”
“朕不会让一个女子去冒险,一路坎坷艰险,他一个后宫女子如何受得了。”
姜瑶的心像是被揪起来,如今乱的很,但是看着段景延处变不惊的脸,很是佩服,可能他看的更为通透吧。
“那皇上的意思就是让万千的山河铁骑,踏平我儿的尸身,利用南安国除去宋家,除去锦王是吗?”
太后偏激的言辞,越来越大声的喊叫着,像极了目地不得逞的撒泼,姜瑶看的心里都一团乱麻,想来这撒泼倒是不分年龄不分层级。
此时她也不好言语,段景延皱紧眉头,揉着眉心道:“请太后回去歇息吧。”
一旁的宫女闻言立马上前扶着太后,太后冷哼一声,一把甩掉下人的手。
“若皇上执意让锦王出使,就从哀家的是尸体上踏过去。”
段景延沉郁着脸色,看着大闹养心殿的太后,额头上的青筋暴起,道:“朕也是你的儿子,如何耽误你在宫城内养老送终了?还请太后回去歇息。”
“儿子?我只有锦王一个亲生儿子,你算是哪门子野种!”
太后的话顿时让段景延再也控制不住,砸了手中的杯盏,冲着太后怒吼着:“滚!”
“你这是谋杀!你就是假公济私!为了你的王位让我的儿子去那寸草不上的边境!你休想想害……”
此时康德带着几个人,架着太后往外走去,姜瑶心里一颤,她丝毫没有想到如今会是这个模样,而吓坏了的阿曜躲在段几个眼的腿旁,抱着他的小腿。
“父皇不气,阿曜,在。”
还不能连贯说话的阿曜,抬着笑脸一下子缓解了气氛,段景延伸手抚摸着阿曜,看着身侧的姜瑶,很是欣慰道:“朕还要感谢你们,站在朕的身侧。”
“皇上,臣妾也为身边能有皇上而暖心。”
姜瑶低下身子,跟阿曜一同匍匐在段景延的腿上,他缓缓地摸着姜瑶的头发,道:“未来些时日恐怕更不得安宁,马上就要近年下,看如今的场景,今年倒是更为艰难。”
“日子总会一年比一年好过起来,臣妾跟阿曜陪着皇上,寒冬总会熬过去的。”
段景延低头看着趴在自己腿上的两个人,一大一小,都瞪着大眼睛看着他,心中的责任感更加的重起来。
“朕会护好你们的。”
有此一言,姜瑶更是安心,姜瑶枕在他的腿上,阿曜也学着姜瑶样子,小脑袋枕在上面,满足的咧嘴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