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徐韵嘴里虽然强硬,但神色已经开始慌张,毕竟现在的他,照磨长的职务也丢了,如果真连捕头也做不了,就只能回府里当一个悠闲悠哉的公子哥了。这可是徐韵最不想的事情。
徐韵把偎依在身边的少年拉到自己前面,温和地说道:“凡儿,你回去告诉父亲母亲,晚饭就不要准备我的了,你看我这里也挺忙的,有可能又回不去了。”
少年的神色似乎很失望,欲言又止,片刻:“知道了,大哥,你要是哪一会得空,一定要回府里,父亲母亲对你甚是想念!”
“好!我一定会的。赶紧回吧,不然,母亲又要担心你了。”
少年带着随从走一步三回头,对徐韵很是依依不舍,当少年的眼神无意间扫视到带着面纱的柳凌时,犹如见鬼了一样,撒腿就跑。
柳凌大惑不解,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心想:自己有那么恐怖吗?不就是比别人多带了一个面纱,但面纱后面的俏脸蛋也是迷死人不偿命的。
和颜悦色的徐韵,看着少年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转瞬,焕然之地是一副冷若冰霜的神色,瞪视着柳凌:“你不走了吗?”
柳凌一怔,继而得意洋洋,激将法果然奏效,赶紧颠颠跟上走远的徐韵:“刚走的那个小孩,我听你刚刚叫他凡儿,莫非就是你唯一的亲弟弟徐凡?”
徐韵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这跟你有关系吗?”
……
徐府是在北城,离皇城距离最为接近的区域,那里也是众多皇亲贵胄的专属地。
徐府府邸,重宇别院,凉亭楼阁,气派算不上最为豪奢,但比起那些皇亲贵胄们,也逊色不了多少。
吃饭的厅堂就在花园的旁边,也就是花厅,外面雕梁画柱,里面也是精工细琢,金碧辉煌,两边靠墙的地方,椅子与小几互相错落有致的摆放着。
再往里,帏帘高挂,八扇青山绿水的屏风相围,屏风后面就是一个偌大的圆桌子,旁边依次摆列着四把椅子。
最里面是一个卧榻,卧榻中央有一个小方桌子,上面放置着一套茶具。
卧榻的两边则放置着偌大的烛台,每个驻台上都有四五根蜡烛燃烧着熊熊的火苗。
此时已是戌时,也是徐府吃晚饭的时间。
最先走进来的是满脸髭须的徐泽,剑眉朗目,身穿蓝色锦袍,与徐韵的相貌相似颇多。
紧随而来的徐夫人,也是紫色锦缎加身,即便比徐泽小上几岁,也已过了三十有余,或许是大户人家的贵妇,保养得当,风韵依旧犹存。
走在最后面的是徐韵的唯一兄弟徐凡,深红色的袍服,更显得他白皙的皮肤,此时,他的脸上却是面无表情,似乎忧心忡忡。
先一步走进来的下人们,早已在桌子上摆满了各色菜肴,椅子也已摆在该有的位置,站一旁,随时准备伺候各位主子们。
三人在椅子上落座,下人们也跟着全部退了出去,这是徐泽一向的规矩,从不喜欢被那么多眼睛盯着。
徐泽的筷子刚拿起来,徐凡控制不住心中的不快,怨声连连:“我已经给你们说过多少次了,即便这一桌子都是山珍海味,大哥不在,我的胃口就提不上来。
非要让我来,这来了又怎样?我对这一桌子菜依旧提不起半点兴趣。还是你们先吃吧,我困了,想早一点去休息,父亲母亲慢用。”
徐凡站起身就要走,被徐泽猛然呵斥一声:“站住!坐下吃饭,吃不饱,就别想走出这个厅堂!”
徐凡看着徐泽凶厉的表情,内心纵有千般不悦,也不敢再有抗拒,只好有坐下来,低头吃饭,低头喝汤,一直默不作声,不愿意搭理任何人。
徐夫人心疼徐凡,对徐泽说道:“老爷,凡儿也是与韵儿感情太深厚,自从韵儿被无端牵连贬去东城县衙当捕头,每天忙里忙外,与凡儿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
凡儿亲自去请,都没能让韵儿早一点回来吃完饭。凡儿年龄尚小,不懂得如何收放自己的心情,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情有可原。
你就别为难孩子了,他若没胃口,勉强吃了,反而对身体不好。要不,你就让他回去休息吧?”
徐泽横眉怒目:“不行,就你惯着他,放到别的家庭,他们兄弟俩感情深厚,确实是件好事,但是我很不喜欢凡儿与韵儿走的太近。
你好好看看凡儿,执拗、偏执、不喜上进的心,完全与韵儿如出一辙。我已经毁掉了一个儿子,可不想再毁掉第二个儿子。”
“老爷,你怎能这样说韵儿呢,挺好的孩子,在你嘴里,从来都是一无是处,我与你的见解倒是略有不同。
我反而觉着凡儿与韵儿在一起的次数多了,却是越来越懂事不少,也知道什么是情深意重,什么是亲疏远近,这不挺好吗。
兄弟俩虽然不是一母同生,但感情深厚,总比那些薄情寡义之徒要强上百倍吧。
好了,好了,以后我不允许你再说韵儿的不好,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这样老是嘴不留情,每天指责孩子,好像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叫他怎能不伤心,定当抱怨我们俩偏袒凡儿多一些。”
徐泽很不赞成徐夫人的一番劝解,反而不悦地脸色黑沉难抑:“就你一直纵容他,让他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就说现在,在刑部当个照磨长,那是多好的一个差事,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我可是费劲老脸才求来的。
他倒是脸皮厚,还以为是自己的本领,要不是你阻拦我说出实情,我定会给他当头一棒,以此灭了他的傲气。
在刑部,真是丢尽我的老脸,利用吃饭的时间,不好好值守,反而睡大觉,一觉醒来,许多重要的卷宗竟然不翼而飞。我一气之下,把他贬为捕头已经算便宜他了,如果换了别人,有可能连脑袋都保不住。
你知道他们都在背后说我什么吗,说我堂堂一个刑部尚书,竟然养了一个朽木不雕,外表看着人模狗样,其实是个虚有其表的绣花枕头……”徐泽突然停下,大声冷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