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凌侧脸看了一眼挑着灯笼的徐韵:“你的鼻子还好吧?”
徐韵用凶戾的眼神瞪视着柳凌:“明知故问,怎么着,知道错了?”
错?怎么可能?
即便是错了,柳凌也绝不服软!
柳凌冷哼一声:“我曾经给你丢了眼色,没想到你竟然看不懂,还真傻乎乎的去为假的冯夫人买吃食。害得我被凶手丢到棺材里差一点没憋死。”
徐韵一怔,这一次柳凌被憋在棺材里的时间,确实太长了,差一点真的要了她的小命,要说错,自己不能说没有一点责任。
不过,徐韵也学会了柳凌,即便明知有错,也绝不会承认:“你还好意思说,你那丢的是什么眼色,我哪里能看懂。就在我走出去的时候,越来越觉着空旷的院子有异。
便四处转了转,结果在冯府的地窖旁边,发现十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经过一番探查,才知道冯府的人都被关在了那里面……后来的事情,我不说你也应该已经知道了。”
柳凌冷哼一声:“当你发现地窖里冯府的人,就应该一早想到已经身处险境的我,为何不速战速决,十几个人,就让你迟迟不归?”
“你可别小看那十几个人,绝不是普通的打手,身上都带有喂过毒的暗器,如果不是我机灵,早一步撒了你之前送给我的迷药,这一会躺下的恐怕就是我了。”
……
徐府到了,三更子时快要结束,大门已然关闭。
老规矩,从西侧的角门进去,刚打开门,就看到门前站着一个黑影,一动不动。
“谁?”徐韵禁不住一怔,赶紧停下脚步,拔出手中紧握的长剑,而柳凌差一点没跳起来,躲到徐韵身后,不敢看过去。
徐韵见黑影依旧一动不动,便把手中的灯笼抬高,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徐泽:“父亲,怎么会是你?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徐泽的脸十分阴沉难看,阴声阴气地责怪道:“为何到现在才回来?你们去了哪里?”
徐韵淡然道:“噢,也没去哪里,随便转了转。父亲到现在没休息,不会就为了等我们吧?”
“你也配!”徐泽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徐韵没再说话,前后脚跟着进了内宅。
紧紧跟随的柳凌,吐了吐舌头,听着徐泽冷若冰霜的语气,就好像他们父子俩上辈子有仇似的。
柳凌今天没去户部,虽说她明白父亲柳贤芳的案子,不会马上定下来,但也想知道里面的是非曲直。
柳凌赶紧快走几步,尽量与徐泽保持平衡:“父亲,你们今天的案子审的如何了?”
“一无所获!”
“你们准备下一步该如何审了吗?”
徐泽突然停下脚步,非常不客气的质问道:“姑娘,这好像不归你管吧?你似乎很关心这桩案子,那里面不会有你的亲人吧?”
柳凌根本不敢让徐泽知道柳贤芳就是她的父亲,否则,连户部的门槛都可能迈不进去。
柳凌尽量保持笑脸:“哎哟,父亲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只是一个罪奴之女,家人早就发配边疆,这里哪还有我的亲人……其实,我倒是想有,好歹还能有个依靠,可惜,他们都不是。”
“既然你都不认识,为何这么关心?是好奇吗?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好奇什么不好,死人的凶案哪是你能涉足的。
你以后与韵儿大婚之后,没事的时候,就天天呆在府里,多绣个花绣个鸟,不是也挺适合你的。”
绣花?
绣鸟?
那就是对柳凌无尽的折磨,她从小就不喜欢做女人的活计,父亲柳贤芳不止一次请绣娘教她刺绣,可柳凌就是一窍不通。
每回强迫自己绣出来的东西,如同一块补丁贴在上面。
曾经有多少绣娘都是差一点没被她气吐血。
现在徐泽竟然让她老老实实呆在府里刺绣,简直就是要她的命。
不过,幸好,柳凌没准备嫁给徐韵,这种情况想来也不会发生。
柳凌嘿嘿笑了两声:“父亲说的太对了,我一定谨遵父亲的指示,一定……呀,父亲,我们住的小院到了,你老人家慢走,慢走。”
柳凌不想再被徐泽继续教训,赶紧携着徐韵的胳膊往院中走去。
“你先跟我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徐泽冷冷的丢下一句话,脚步依旧向前走去。
徐韵没敢迟慢,只把随手拿着的长剑给了柳凌,赶紧跟上了徐泽,一同去了主院。
……
柳凌重重打了一个哈欠,看着父子俩急冲冲的背影,也懒得去管他们。
柳凌回到徐韵的正房,顿觉口渴,扫视周围,连一滴水都没有。
这时,柳凌的视线触碰到案几上的酒壶。
柳凌拿起来晃了晃,还好,尚留有一些剩下的酒,暂时能缓解一点口渴。
柳凌一口气喝完,仰面倒在床上,想想今天白天的一幕,那可真是九死一生。
听冯夫人讲起,她的命险些就一命呜呼了,是徐韵硬是把剑架在大夫的脖子上,威逼着大夫想尽一切办法,把柳凌好歹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说句心里话,柳凌真的很感谢徐韵,虽然表面上看着他很呆板、冷漠,实际上内心比谁都聪明、心善。
想想今天的收获倒是不少,下一步就看能不能接近父亲,亲自询问玉佩的一切,父亲到底能知道多少内情。
至于冯夫人一家老小的安全问题,找官府保护肯定不行,在来的路上,柳凌便在暗道上找了几十个武艺不错的江湖人,派他们日夜坚守在冯府左右,幕后主使应该不会再明目张胆的去冯府灭口。
……
房间里灯火辉煌,即便是五开间宽大的主室,里面依旧如同白昼一般。
身穿对襟羽纱锦袍的徐泽,坐在卧榻上,依旧一脸阴沉,不言一语。
徐夫人身穿流彩暗花云锦,与徐泽相对而坐,操起优雅的姿势,细细品茶。
徐泽、徐夫人,迎着烛光,两人的衣服大放异彩。
徐凡,也就是徐韵的同父异母的亲弟弟,身穿深蓝色云燕细锦衣袍,正温柔的为母亲徐夫人揉肩捏背。
卧榻两旁站着两个等候侍奉的婢女,如木雕一样纹丝不动。
徐韵落座于一侧的椅子上,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玉白色的锦袍,折腾了一天,早已变得污浊不堪,似乎与卧榻上靓丽的三家之口,有些格格不入。
徐韵略微有些自卑感,默默等待这次亲族会议,将要下达给他什么样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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