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溪边匆匆喝了些水,又把空壶灌满,继续向前去。
走到勺子山拐弯处,苏淇听见了枪声,陈川林耽心窜地鼠是不是被发现了,苏淇说不像,枪声在锯齿山北坡,离窜地鼠很远。
谷成疑惑鬼子怎么会在那儿开枪:“我们人都在啊,鬼子打谁呢?”
宋学勤说:“鬼子也许带的有痕迹专家,我们从那边翻的山,必定留有痕迹。鬼子依照痕迹追,打枪就像我们打暗号,召集向别的地方追的鬼子。”
申月华招呼大家赶紧点,并拿过苏淇和张翠丽携带的水壶和包:“谁拿不动的东西,捡不紧要的藏起来,不行枪也藏了,这么多鬼子拿枪没用,今天先躲过,日后再说。瞎整,你帮大家卸刺刀,带个防身的。”
谷成很赞成,说一天是一天,今天的任务就是逃。
藏东西时候,贺庆生简单教大家怎样卸下枪上的刺刀,然后要过几颗手*雷:“这东西先带着,跑一处咱放一处,能炸死几个是几个。”谷成觉得这主意不错,炸几个在其次,关键能使鬼子慢下来,给大家争取点时间。
贺庆生没让别人帮忙,自己忙乎起来。
藏好东西,贺庆生也弄的差不多了。
大家把剩余的都背上,拐过山脚奔虎头山,到虎头山下,申月华让大家歇歇。
苏淇躺在草窝里,大口大口喝着水:“最不喜欢逃跑,跑的人快累死。”
“那咋办?鬼子想要咱们命呢,累死也得跑。”谷成喘着粗气,拿出鬼子包里一块不知什么肉啃起来。
贺庆生轮到干自己感兴趣的事倒是不嫌累,这次由申月华帮着,又挂了三颗手*雷。忙毕俩人才坐下吃点东西喝点水。
“轰隆!”在勺子山挂的雷炸了,距离不出两公里,大伙儿都听得见,贺庆生高兴地以手拍地:“鬼子你追吧,追一会儿炸你几个!”
宋学勤吃惊地说:“鬼子的痕迹专家行啊,一点不差寻着痕迹来。”
谷成不信:“没那么神吧?你自己就是痕迹专家,你能一路跑着不用仔细分辨追来吗?”
宋学勤摇摇头:“又不是雪地沙地,有些地方,比如咱们走过的石块地,不细细看,根本没法看出来。鬼子这速度是很奇怪。”
张翠丽道:“隔座山望远镜也没法看啊,鬼子难道会算?”
申月华说:“是太邪门。进山这么久,也被鬼子追了不少回,没今天这样的。咱们在勺子山下的时候,他们在锯齿山南坡,起码三千多米吧,这会儿,有多少?”
“最多两千米。”苏淇回答。
“你看,拉近了一千多米,照这个速度,要不了半个小时准能撵上。”
申月华的话说到这,每个人开始忧心了,甚至有些绝望。
谷成看大家情绪不对,鼓励道:“也许鬼子是瞎猫碰死老鼠,蒙的,再往前跑跑,如果情况还是这样再想办法。”
虽然贺庆生挂的雷又炸响了两颗,鬼子却越来越近了!
绕过虎头山、馒头山,到馒头山东北三千多米的时候,苏淇和张翠丽惊恐地告诉大家,鬼子离他们最多不超过七百米!
情况异常紧急,每个人都觉得这样跑下去最终要被鬼子追上,而且时间不会久。
申月华边跑边跟谷成商量,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有没有好主意?谷成建议上到前面山上,让苏淇看看,鬼子到底有什么端倪再想辙,越危险越不能乱了阵脚。
大伙正要上山,张翠丽突然道:“有动物跟他们一起,什么动物呢?好像,对了,是狗,有只狗!”
谷成恍然大悟:“明白了,是军犬!不多说,大家只明白一点:军犬鼻子非常灵敏,要消除气味,蹚水是好方法。这里地形不熟,不知道哪里有溪流小河。我们分散跑,还是9号那天见面时的两组,一组北一组西北,逃出后在二号藏洞碰面。”
申月华知道事情一刻不能耽误,叫上贺庆生和张翠丽:“咱们往北面,快!”跑了几步,回头喊:“先到洞里的人,在洞口摆上交叉的树枝做记号!”
两组人分别向两个方向跑去。
谷成之所以要把大家分开,是他听张翠丽说有一只狗,那么分成两队,有一队容易逃脱。另一队是生是死除了能想出更好的办法,只有看上天的造化!
没分成三个组四个组,只分成两个组,是因为离开苏淇和张翠丽这两个‘雷达’,即使这次逃了,以后也很艰难。
谷成的这一决策,确实起到作用。
军犬追到这儿,围着十来米的地方转了几个圈才撒腿往西北跑。
日军拉狗绳的训犬员有经验,知道此地被追的人大概跑向不同方向,又把狗喝回来。
军犬重回原地后,向北跑了几步。训犬员重又拉回狗,对身后的鬼子说分两路,一路往北追,自己带着一部分人向西北追。
之所以他带狗追往西北,是因为狗自己的判断。
军犬这动物鼻子非常灵敏,但在追踪气味的时候,往往一种气味记的最牢。也就是说,记的最牢的气味追下去最保险。
谷成这一组不知谁的气味被这畜生认准了,由此狗闻了几圈独向西北追他们。
西北这一方向,要翻一座山。
他们上的半山腰的时候,苏淇回望了一眼,见一只狗带着许多鬼子正沿着他们的方向来,相距不过五百来米,吓得一把拉住谷成:“狗子带人朝我们撵过来了,只有一里多路。”
谷成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他手扶膝盖做了最后的幻想:“听听,哪里有水声?”
苏淇歪着头听了片刻:“隔着山听不真切,前面好像有瀑布声,但很远,至少两公里外。”
“大伙儿拼上命跑,别放弃!”说完握住苏淇的手,拽住她向山上跑。
陈川林跑掼了山路,一直跑在最前面,听了谷成的话,加劲跑起来。
宋学勤平时运动少,一直落在后面,刚才见苏淇停下看鬼子,趁机坐下喘气,听说鬼子追很近了,心里异常紧张,只好咬牙站起来,姿势没调整好,又急于赶路,把脚扭了。
他本想忍住疼继续跑,可脚脖子不争气,根本不听使唤,沾地不光是疼,用不上一点力,几乎是软的。
宋学勤内心涌起莫大的悲伤:队员们一个个在鬼子的枪下命绝于隆兴,现在终于轮到自己了!
他不想耽误谷成他们,自己悄悄隐于树后,靠树滑下身子。
谷成没听见后面宋学勤的脚步声,边跑边喊了声:“加劲儿啊学勤!”
“你们快跑,就撵来了。”宋学勤喊出这句话,眼睛湿润了:同甘共苦这些日子,怎么舍得离开他们!
远远已经听见鬼子追来的声音。宋学勤心想:已经跑不脱了,干脆往另一个方向去。张景泰不是这样做的吗?反正一死,不如死之前救救大家。
他没耽搁,脚使不少劲,他拖着一只腿奋力向南边爬下山坡,太陡的地方不好爬,他就把自己缩作一团望下滚。
不一会儿,宋学勤连爬带滚到了山谷。没停歇,也不顾脚脖子的疼痛,继续向南爬。
他清楚,前面三四公里是馒头山,尽量爬得离谷成他们远点,给鬼子多制造点麻烦,鬼子被自己吸引过来,再反回去追,队友们们会安全得多。如果真像苏淇说的两公里外有瀑布,他们一定能逃脱!
但鬼子追到宋学勤下山的地方,并没有如他愿望的那样,而是在狼狗的带领下,一路追向谷成们跑的方向。
狼狗大概认准他们三人其中一人的气味。
好在苏淇一上到山顶,就听到山下谷里有溪流的声音。刚才在山背后有山挡着,只听见远处的瀑布声,那声音传出的距离远,近处小溪静静的流淌反而没听见。
她高兴地喊着:“水水……”谷成虽然不知道她喊的水在哪儿,是水流还是水坑,但水能暂时带给他们逃生的希望,脚下的步伐迈得更快。
山沟里确实有条小溪,比之锯齿山和勺子山的溪水小了很多,但已足以让谷成他们欣喜若狂。
苏淇说瀑布在东北方向,谷成说等宋学勤来了一起跟他蹚着水流向东面去,但等了一会儿,不见宋学勤赶来。
苏淇耽心地说,刚才只顾跑路,没注意宋学勤的动静,这会没有他的一点儿信息。
“不会吧?”谷成十分疑惑,“他是慢了些,但最多落后面五百米,以你的听觉不至于一点察觉都没有啊?”
陈川林分析:“可能出状况了。”
谷成点头同意:“不能再等,我们先走,水能消除气味我告诉过大家,学勤赶到溪边自然知道,即使他走反了,也知道最后去二号藏洞碰面,不要紧。”
顺流而下,这是隔着山和追他们的鬼子相向而行。
在溪水里蹚一里多后,他们上岸奔瀑布跑,一公里后,来到瀑布下。仰头望去,瀑布从高约八十米的山上泻下,其下已被冲出看不见底的深潭,水从深潭冒出,形成一条不大的河流,向东流去。
谷成几人下到河里,向东蹚着河水继续走了一里多路,然后上岸,奔他们所熟悉的荆棘岭而去。
谷成说的方法确实有用!
狼狗追至小溪,失去气味,在小溪两边闻了很久停下了。
训犬员知道人追丢了,懊恼异常,向带队的少尉小队长作了汇报。
少尉弄清原委,把鬼子和伪军混合分成两队,一队逆溪流而上,另一队顺溪流而下,让训犬员带狗逆行,自己带人向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