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景飞把大部分实习生回市的事情安排好,天已入夜,匆匆扒了俩口饭就往那大帐去了。
今夜的古墓已不像昨日那样人头攒动,车来人往了,附近感觉空旷了许多,连远处的山峦的密林都少了晃动,在月影下又多了几分静谧撩人的姿态。
古墓周边的帐篷也拆得差不多了,原来这不大的地方密密麻麻有二三十顶,现在也就十顶都不到了。
“景飞,你要不要先去趟西河口?沈清家的绑架案……”。景飞刚踏进大帐,林局这样的一句话吓了他一跳。
“西河口?怎么了?沈清怎么了?”,景飞感觉到自己的迫切,可能话说错了,这么直接的问沈清会不会引起林局的怀疑。
这就是做贼心虚,在林局看来这完全没有问题,说到了西河口,说到沈清即景飞肯定就会特别紧张的。
“你别急,没事,没事,沈清暂时没事……”。
林娟给到的消息不是都安排好了吗?难道是他误解了林娟的那个微笑的表情,难道沈清出了什么意外?不可能的,林娟回来有一个星期了,如果是有什么意外,那应该早告诉他了。
那林局为什么会说沈清暂时没事,景飞又一次迫不及待的打断了林局的话问道:“暂时没事?为什么是暂时没事?”
“唉,”林局叹了口气:“你如果不打断我,我正准备告诉你为什么说暂时没事。”
“哦,对不起,对不起林局,是我太心急了,您说。”
“刚才给局里汇报工作,就顺带问了下沈清一家绑架案的进展,没想到他们说沈清已经回到西河口了,她是带着董佳白的尸体回去的。她家的绑架案一共被绑的是五人,你还记得山那边起火院子吗?里面那具女尸,己经证实了伟国的猜测,也拿了可认遗物找村里的人问过了,都说是赵月,已经采了沈清的血去做比对了,等几天应该就有肯定的结果了。还有那在县医院的董束礼,检查下来大脑神经已受损,怕接下来的日子都会这么疯疯癫癫了,本来是应该叫家人领回去的,现在也不知道该叫谁去领才好,只能暂时先把他安排在医院。现在就还有那个小娃娃,叫董若好的下落不明。”
林局现在说的这些都是景飞己经知道了的消息,景飞耐着性子听林局一点一点的说明情况,强迫自己静下来,听着林局慢慢的说。
“只是,只是不知道沈清是不是受了太大刺激,据村民说,她从回到西河口到现在一言不发。调查也陷入了僵局,一疯一哑,问不出一点有用的线索来。”
听到这里,景飞才算是舒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见林局终于停下来了,景飞才问道:“那,那董叔叔那边,我去领,可以吗?”
“倒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告诉你这些,不止是想你去安顿下她家的这些情况,还想你去查查看,看能不能找出些什么线索。现在古墓这边也就先这样了,要是真要挖那条白毒蕈墓道,那我也就只能尽全力保住你们,让你们不参与进来,其它的就无能为力了。”
“林局,谢谢您……”。景飞想说些感谢的话也被林局打断了。
“好了,如果决定了要管沈清她家的事,那就早去早回,办好了就快回局里,还有一堆事等你呢。”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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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飞车停在董家院门外,扶着董束礼下车时,就听到有人喊起来了:“快,快来,这是董大哥,吗?董大哥,你可,可回,回来了。”
一会的工夫,董家院外又是一堆的人了。
“真的,真的是董大哥,回,回来了就好。”
董束礼完全不记得这是哪里,在院子里一时东摸摸西瞅瞅,一时发呆痴笑,满嘴的叫着佳白快生火,沈清要吃的红烧肉快好了,月儿,月儿你别生气。
看得在场的人声声惋惜,泪水涟涟。
“这,这咋成这样了?”
“真是造孽啊,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给毁了。”
“多好一个人啊,老天咋这么不开眼呢。”
等到进了屋,屋里已经收拾好了,能用的家具都放回了原来的地方,破烂的修好了也摆在那做着样子。
一切就像景飞第一次来西河口时。
饭桌前的赵月,横眉冷对,满脸冰霜,对于他这位客人写满了一脸的不待见。
厨房里走出来的董束礼,与赵月截然不同,热情微笑,温文儒礼,待客周到。
还有那佳白,留给景飞最多是个落寞的背影,难掩伤心。
只有身边的沈清,紧握他的手,一脸宽慰的笑容,让他安心。
就似在昨天,一夕间物似人非,满目疮痍,有些人竟已阴阳相隔,永不相见了。
“警官,警官。”
景飞被身边的人一推,醒过神来。
“哦,哦,是,是的。”
“你可得抓住那些人啊,他们把董哥一家可害惨了。”
“是啊,你说他家没钱没势的,这是为了点啥啊。”
“对啊,你们可得抓住他们啊,给董哥他们报了这仇啊。”
村民围着景飞一言一语力竭的要严惩凶手。
“嗯,嗯,我们会尽力的。”
走近了董束礼的老张大哥,看着景飞问了句:“还有那,那赵月,真,真的是回不来?”
虽然景飞已经是百分之九十可以肯定赵月是回不来了,只是现在就断了他们的那点念想,总归是太残忍了:“我,现在还不能确定,还要等比对结果下来。”
“哦,哦,真是可怜啊……”。
“可得保佑赵月好好的回来啊,这一家子连个完整人都没了。”
“可不是嘛,各路神仙开开眼啊,可怜可怜这一家子啊。”
“行了,找个老爷们,跟我一起把董大哥打扫下,原,原来……”,老张大哥话说到这,看着眼前的董束礼都难受得说不下去了。
眼前的董束礼,衣着邋遢,头发污糟,早己没了边幅,双眼己没了光彩,胡子拉碴不知道多少天没打理了,再加上疯疯癫癫的模样,一直在胡言乱语,疯傻痴笑,若不是送近到眼前,怕是路过也不识了。
老张大哥伸手握住了景飞的手:“谢谢您,警官这,这位警官,你放心吧,董哥交给我们了。好了,先,先不说了,找个后生跟我一起去给董哥拾掇拾掇。”
人群里站出来一个后生:“老张大叔,我来。”
“嗯,来来,跟我一道扶你董叔到里屋去,我们先给他洗个澡。”
老张大哥这是把景当成了只是送董束礼回来的人员了,刚才那感谢,算是送客了。
老张大叔说完,就过来牵起了董束礼,像哄孩子般的说:“董哥,走,咋哥俩泡个澡去,来,来,慢点啊,不急。”
景飞忙拉住就要离开的老张大哥:“大,大叔,我想去看看沈清。”
“你们的人问过了,啥也问不出来,沈清回来到现在,是一句话都没有。”
“不,不是,大叔,我,我这次来不是以警察的身份,是以沈清朋友的身份。”
老张大叔上下打量着景飞:“朋友?”
“是的,朋友,我,我曾经是,是沈清的男朋友。”众目睽睽之下,景飞有些难堪。
人群里有人喊了起来:“啊,我记得了,那年沈清不是带了个男娃娃回来的,好像还真的是他。”
“对,对,就是他。”
“后面,后面你俩咋黄了……”。
老张大叔喝住了想要打听八卦的村民:“好了,别问了。”指着身边的一个妇女说道:“他婶子,你带警官去找沈清吧。”
景飞跟在那位婶子身后往后屋去。
“唉,真是可怜啊,你说好好一个家就这么败了,你们可真要帮他们伸冤啊,现在也不知道沈清这姑娘咋办,痴痴傻傻的,让她吃饭就张嘴,让她上厕所才下床,问她什么也不答,跟个活死人也差不了多少了,唉,真不知道啥时候能好……”。
说话间就进了原来赵月的那间屋子,沈清半躺靠在床头,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如果不是那双大眼睛还在眨巴,就跟死不瞑目一般。
沈清不知不觉,完全不在意什么人来了,紧盯着屋顶,一动不动。
“唉,你看,好好一个姑娘就,就怎么这样了,这都多少天了,天天如此,困得实在受不了了就睡,醒了就这么盯着屋顶,叫她不应,喊她不答……”。
“婶子,我想,想跟沈清单独呆一会。”
“哦,哦,行,行,我去给沈清做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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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飞走近床前,看着床上的沈清,上次见她时,已觉她清瘦了不少,这才几日不见,又瘦下去不少。
景飞试探着碰了碰沈清的手指:“清儿,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