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你？”
听见这样冷漠地口吻，唐绾神色略显失落，她交握在身前的两只手死死绞着，“柏年，你好像很不愿意见到我？”
之前他那样着急开门，而且还说了那些话，他是在给谁开？
难道是顾云抒？
人已经站在门口，沈柏年当然不会将人赶走，况且这个女人他曾经爱过，甚至可能现在依旧爱着……
他皱了皱眉，随即让开道，“进来说吧！”
唐绾仓皇走入，下意识看向他办公室里的陈设，跟两年前没什么变化，她暗暗咬唇，“你好像还跟两年前一样。”
“是么？”沈柏年将人领到会客区，帮着倒了杯水，“那可能是你做得还不够绝，没让我因为感情而一蹶不振。”
唐绾又岂会听不出他这话的意思？
她眼底瞬间染上泪花，“柏年，以前的事我可以解释，只要你愿意给我机会。”
沈柏年从来不喜欢牵扯不清，既然已经分道扬镳就不需要再纠纠缠缠，“如果今天你过来是为了解释以前的事，就免了，我并不想听。”
“不，当然不是。”唐绾突然开始激动。
或许是因为情绪太起伏的原因，她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端起茶几上的那杯水喝了一口，“柏年，我……”
沈柏年却在此时看见她手腕上露出的伤痕，他眸光一寒，伸手拽过她的手，“这是怎么回事？有人打了你？”
唐绾眼神闪躲，快速将手抽回来，“没、没有人打我，就是不小心弄伤了。”
“是什么样的不小心？”沈柏年浑身气息冷冽，“不小心可以将手腕弄成这样？”
那分明是被绑出来的痕迹。
“……柏年，我真的没事。”唐绾像在极力压制着什么，“今天过来，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你还记得我外婆么？我以前对你提过，两年前、我也想等我们婚后就带你去见她。”
“但后来就……”
“算了，不说那时候，我知道你并不喜欢听。”她转移话题，“我来是想让你帮我找找我外婆，不久前、我外婆失踪了，我找了能找的所有地方，但依旧没有她消息，你、你能不能帮帮我？”
最后一句，语气里满是恳求。
沈柏年眸光深幽，“这种事你应该找警方。”
“我也找了。”唐绾着急道：“但他们也一直没消息，我实在太害怕才会过来，我外婆快七十岁的人，独自在外面肯定很危险。柏年，以前就当我错了，是我辜负了你，但跟我外婆无关，求求你。”
“不好意思，关于你的事我并不想……”
沈柏年话还未说完，他西装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看见来电显示、他眉头紧皱，接听，“喂。”
“是沈柏年，沈先生么？”
“我是，请问有什么事？”
“我们查到顾云抒是您太太，她现在在我们这边，您最好过来一趟。”
“好。”沈柏年预感到出事了，他立马起身要离开，却被旁边的唐绾攥住衣角。
他先是疑惑望过去，之后眼神变得冰凉，唐绾感受到这股凉意，她垂眸依依不舍将手松开，“对、对不起，刚才是我一时情急。我就想问你，你现在要去哪里？我能不能跟你一起？”
“不能。”
她一松手，沈柏年就拿了衣服快速走向门口，他刚打开门，她却道：“我身上没那么多钱，除了这里也不知道该去哪？柏年，我求求你，让我跟着你。”
沈柏年侧身，就看见一张梨花带雨般的脸庞，这女人眼泪向来对他很有杀伤力，他快速收回视线，“唐绾，两年可以改变很多事。”
“柏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男人并没有立刻回答，缓了缓神才道：“我结婚了，跟顾云抒。”
唐绾脑子里轰地一声，关于他结婚的事、她之前已经从田娜那里得知，但听见他亲口承认便又是另外一种感觉。他这样当着她面说出来，明知她会伤心难过，却依旧说了、就说明他根本就没考虑过她的感受。
那么快，他竟然已经偏向顾云抒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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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顾云抒浑身发抖坐在警方的询问室里，她死死咬着双唇、即便清楚尝到血腥味，不久前别墅发生的事依旧在脑子里一遍遍上演！
她刚赶到别墅就第一时间去了厨房，那里有其他佣人，还有云姨。
别人看见她有点惊讶，但云姨并没有，就好像她一直在等她出现般，温声询问，“太太，你怎么来这地方了？这里，可不适合你身份。”
有旁人在，顾云抒也觉得说话不方便，“云姨，你跟我上楼，我有话问你。”
“好。”云姨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出厨房。
随即两人就来到二楼主卧，刚走进去、顾云抒就开门见山地问，“云姨，你是不是想害我？”
“太太，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
妇人嘴上说听不懂，可脸上表情却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她镇定无比、甚至带着笑，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见此，顾云抒心里便有了几分笃定，她激动上前，“为什么这样做？我跟你无冤无仇。云姨，你看上去并不像坏人。”
云姨突然冷笑，但这种表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她脸上只有惊恐，并且嘴里嚷着，“太太，你要做什么？你冷静点，不要、不要啊！”
“啊……”
顾云抒整个人还未反应过来，只是想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来龙去脉又是什么？
而此时云姨已经“啊”地一声直接摔向地面，头着地、鲜血从她后脑不断蔓延出来，越来越多、转瞬就变成无尽的血海！
“顾云抒，你丈夫来了。”
这时有人用手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她像从噩梦中惊醒、茫然从椅凳上起身，看见门口出现的那抹挺拔身影时眼神才有了焦距，直接冲过去扑进他怀里，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沈柏年，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杀人。”
此时她就埋首在他肩膀，眸光正好看见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唐绾。
女人可能没想到会看见这样一幕，眼中满是化不开的哀伤，之后便转开身不去看他们。
顾云抒原本死死搂着沈柏年，将他视为最后的救命稻草，但现在却渐渐松开，男人感觉到她的不对劲，看了她一眼、顺着她视线看过去，“别多想，她是过来找她外……”
他话还未说完，就听见一阵凄厉的女声，“啊！外婆！”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无比，只见瘦瘦小小的女人颤颤巍巍捡起工作人员散落到地上的现场照片，是云姨死后的面容。
顾云抒说不上来当下的心情，她只是收回自己的手，让人听不出情绪地说：“云姨是唐绾的外婆？这件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闻言，沈柏年剑眉瞬皱，但他没说话、他清楚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她不会相信。
虽然云姨摔下楼时有其他佣人看见了，但并没有人清楚看见事发经过，再加上顾云抒矢口否认她并没有将人推下楼，所以警方暂时只能先立案调查，而嫌疑人顾云抒在案件还未真相大白前不得离开榕城。
两人牵着手离开的时候，沈柏年刚想说什么，身后就突然撞上来一股力道，硬生生将他们两个分开！
唐绾头发散乱，脸上都是泪痕，她看了眼沈柏年，最后满是愤恨的眼神落到顾云抒身上，“你、你为什么要害我外婆？”
顾云抒其实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样镇定，她第一次看见死人、而且就死在她面前，而且不久前两人还争执过，她可以肯定确实没将人推下去，可若不是她那样质问，是不是云姨也不会失足往下掉？
所以，她自责、那是活生生的一条生命，压在她心头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顾云抒！”唐绾逼上来，“你为什么不说话？不是跟你没关系么？为什么现在不否认！你这个杀人犯，我不会放过你！你已经拥有了所有，为什么连我外婆都要夺走？为什么！？”
“……”
沈柏年助理收到命令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这场面，唐绾正在失控叫嚣，他愣了会儿、最后快速跑到她身边，将人制止住，“唐小姐，你现在情绪太激动，我带你去休息，可能睡一觉就好了。”
唐绾当然不会乖乖顺从，依旧张牙舞爪要朝顾云抒扑上去，助理不敢拦着，直到看见沈柏年的眼神指示，他才点了点头狠心将人扛到肩头，快速带人离开。
此时顾云抒却发出一阵冷笑，像在讥讽，“让助理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带走，沈总心情应该不太好受吧？”
他跟唐绾纠纠缠缠那么多年，她不相信他不认识云姨！
就算真不认识，云姨也是他招收的人，以他的性格根本不可能不调查一番！
骗子！他一直在骗她！
沈柏年当然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但他并没有解释，只是强行将人扯入怀里，连抱连拉塞进车，动作无比粗鲁，弄得顾云抒浑身上下都在疼，尤其本就受伤的脚。
待在车上，她也不老实，千方百计想下去，若非沈柏年发动得快，她已经见机下去，此时感觉到他不断加快的速度，只觉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你，送我回家！”
到底是怕的，而且很怕，说出来的话声音都在抖。
这时，男人却将刚才的冷笑还给她，“回顾家？然后再让你父母还有顾琛替你操心，你就躲在你那个乌龟壳里，等到风平浪静的时候再出现？”
这话瞬间戳中了顾云抒软肋，她转开头，说：“我不去那个公寓，也不回别墅。”
“呵，果然是顾琛的亲妹妹，关键时候狗脾气跟他一模一样。”
听见他这样埋汰，顾云抒并没有理会，她现在脑子一团乱、完全理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身边这男人又在这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车厢瞬间静默无比，许久后她才又出声，“沈柏年，你相信我么？我没有推云姨下楼，你相信我么？”
男人却道：“我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警方最后的结果。只要他们说你是清白的，那就是清白的。”
顾云抒转开头，她没再去看他，明明是想看窗外的夜景，却看见了车窗玻璃上倒影出的苦涩脸庞。
她扬手细细摩挲而过，“那就是不信，沈柏年、你并不相信我。”
之后两人都没再说话，各自有各自的顾虑，各自有各自的盘算，最后一起到了榕城某开盘不久的精装公寓，顾云抒知道这里、因为她之前也想在这里买套单身公寓，但因价格实在贵得有点离谱便打消了念头。
她跟着男人走到公寓内，刚开灯就听见他说：“这里我偶尔会来休息，衣服你先穿我的。”
之前在车上，两人明显有点剑拔弩张地架势，现在算是都情绪稳定下来，顾云抒觉得当下应该可以说出心里的疑惑，“沈柏年，我有话对你说……”
男人转身，神色平静面对她，等她开口。
顾云抒朝她近了两步，说：“云姨死之前很奇怪，感觉她一直在等我去找她，而且你不觉得唐绾出现的时机也刚刚好么？为什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
“沈柏年，我觉得这件事不简单，可能云姨跟唐绾就是……”
“住口！”男人突然戾声，表情再也不像刚才那样平静，“顾云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且不说其他，就光云姨、你觉得她会用死来嫁祸你？云姨是唐绾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你觉得她会舍得？”
“我……”顾云抒被他反驳的话说得一愣一愣。
但之后便又清醒过来，略显苍白的唇角上扬，“说白了，你就是相信唐绾，觉得她善良无比根本不会做出这种事，倒是我、可能真会一不小心错手将云姨推下去，却死不认罪，是这样么？”
沈柏年脸色突然无比难看，他没回答、径直走进房间拿出干净衣服，说：“这件事我们暂时先不谈，你先洗个澡，安心睡一觉。”
顾云抒看了眼他拿出来的男式衬衫，说：“我腿疼，你帮我洗。”
或许他说得对，她跟顾琛一样，其实都不乖，不同的是顾琛那种叛逆性格表现在面上。
而她却一直隐藏在骨子里，现在却突然被激发出来，他好不容易看见唐绾，应该很不愿意跟她相处吧？
可她现在……
就是不太想让他如愿。
“不愿意？你不是说除了心以……唔！”
她话还未说完，男人凉薄的唇就袭上来，他亲得既凶又狠，像要将人直接吞入腹中，以前顾云抒以为沈柏年的吻，应该就跟他人一样，肯定如春风细雨般，没想到却是侵略是啃咬、是要人低头向他臣服。
她突然想到两年前在沈氏洗手间，他跟唐绾……
一种前所未有的反胃感直接从胃里冒出来，她奋力将他推开，眼角被刚才他突如其来地举动弄得泪花四溅，嘴却不饶人，“恶心。”
沈柏年清楚听见她说的话，他单手抹了抹唇，“可惜了沈太太，就算觉得恶心，你也要受着。”
说完，他将人抱入浴室、无论顾云抒如何反抗踢打，他都按照她刚才说的话，帮她彻彻底底洗了个澡，但却并未发生任何关系。
之后，他浑身湿透把人扔到床上，自己则转身又去淋浴。
顾云抒从不知道沈柏年有如此可怕的一面，待他穿着浴袍出来，她便扬手将身后枕头朝他砸过去，“你这是在替唐绾报复我么？”
她知道他刚才那样动怒，多多少少都跟唐绾有关。
沈柏年堪堪没砸到，但枕头能有多少杀伤力，他正准备径直朝她走过去，放在旁边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他走过去接听，“怎么了？”
“沈总，唐小姐不见了。”
男人眉头紧皱，“好，将酒店位置发我，我马上过来。”
顾云抒大概猜到应该是他助理那边出了什么情况，也就是说可能关于唐绾。
她见他挂断电话后就往衣帽间走便下床跑过去，“沈柏年，你要去哪？”
“唐绾不见了。”他说。
“所以你现在要去找她？”顾云抒在他身边转悠，“你难道还看不出来么？这些都是她故意的，你别去、她不会有事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有事，可她不会，你相信我。”
以前叶玲对她说过唐绾有问题，可她一直不相信，现在真容不得她不信。
不然这些巧合都太巧了些。
沈柏年看着眼前这张清水芙蓉般的脸庞，不禁喟叹一声，他走过去挨着她，低头抵上她额头，“你在担心什么？我说过，我和她是以前的事，身为一个丈夫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还是清楚的。”
“要是我现在不去，万一她真出事，你良心过得去么？”
顾云抒心里突然发酸，是的、万一出事，她确实会自责。
之后，她只感觉唇上被轻轻亲了一口，等她回神过来，男人已经拉开公寓的门，他转身说：“我会让叶玲来陪你。”
说完，便毫不犹豫走了出去，身影完全隐没在门口。
见此，顾云抒反而平静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