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柏年没立刻回答，大约停顿了十几秒后才道：“不是，跟她没关系，工地那种地方本来就不适合妈待，是我让她走的。”

    沈父虽然一直看不太懂这个儿子，但停顿的那十几秒时间，让他觉得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

    “就算真是这样，那你也该送一下她，为什么要让她一个人离开？”

    可能刚才已经将情绪全部发泄出来，所以他现在稍微平静了些，至少看上去没那么失去理智。

    沈柏年低下头，“所以，你要怪就怪我，跟别人没关系。”

    沈父瞬间沉默，但脸上的表情却极其复杂，捂着胸口说：“我哪能怪你？要是你妈可以逃过这一劫，知道我将这件事怪到你头上，非要跟我拼命不可。”

    “别看你妈平时总是一口一个臭小子的叫你，但在她心里你比谁都重要，我跟沈梨都得靠边站。”

    听见这话，沈柏年心里更不是滋味，此时医生正好从里面出来，沈父看见了连忙迎上去，却又不敢出声，怕从医生嘴里听到坏消息，医生可能见他也有点扛不住的样子，便朝着沈柏年说话，“是亲属吧？”

    “是。”

    “我妈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拿掉口罩，手术服上染着血，看着真是让人触目惊心、又不寒而栗，他说：“暂时是保住了性命，但后面怎么样不好说。你母亲伤的很严重，大大小小的伤最起码有几十处，最严重的是头部，像被重物猛击了很多次。”

    “说实话，她现在这条命保住，也算是老天爷保佑了，后面至于能不能醒，醒后会不会跟之前一样就看她自己造化。”

    沈父刚燃起的丁点希望又瞬间破灭，他捂嘴开始不断啜泣，但毕竟是男人、不能哭得太肆意，只能尽量隐忍，可最爱的人现在变成这样，哪个男人受得了？

    其实沈柏年心里也不好受，但这种时候他更要保持冷静跟理智，“谢谢，麻烦了。”

    医生又道：“待会病人就会出来，直接送进ICU。”

    “好。”

    沈父听见“ICU”的时候整个人就快要垮了，都知道一待进去那里，那肯定凶多吉少，他努力克制着、但依旧神色愤恨道：“柏年，你妈这件事不是意外，根本就是人为，你必须要把那个人揪出来，我要将他千刀万剐！”

    沈柏年拍了拍他肩膀安慰，“你最好先回去休息一会儿，既然是进ICU那家属也是照料不到的。”

    “不，我要待在这里，哪怕我看不见你妈，我也要在这里陪着她。”

    闻言，沈柏年也不再多说什么，就随他了。

    这时，沈梨跟霍斯年也接到消息赶过来，显然来的路上沈梨就已经哭过，现在眼睛都是红肿的，“爸、哥，妈现在怎么样了？没事吧？”

    沈父不想回答，像在抗拒。

    沈梨只能看向沈柏年，“哥，没事吧？”

    沈柏年将医生刚才说的话都说了，很快、沈梨便倒了下去，幸好霍斯年眼疾手快将人接住了，他安慰，“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沈梨喃喃，“怎么会这样？妈从来不会得罪任何人，见谁都笑眯眯的，性格又开朗，她会跟谁结仇？又是什么样的仇，要将她伤成这样，那人是不是个疯子？”

    听着这些话，沈柏年拳头越攥越紧，手上都是凸起的青筋。

    ·

    自从沈柏年突然离开后，顾云抒就开始心不在焉、之前一门心思都在工作上，做事又快又准，现在一些简单的数据，她都出错好几次。

    已经有人发现她不对劲，关心询问，“顾总监，你没事吧，是不是累到了？要不要休息一会？”

    顾云抒知道并非是身体上的累，而是心累，沈柏年啊沈柏年。

    你走了，都不让我安心。

    “没事。”她说：“我会尽快调整的，谢谢。”

    说完，她拿着资料就往外走，正好看见正走过来的吴晨曦，虽然两人住在一个房间，但这几天她们也没说什么话，她抬脚走过去，“晨曦，我有事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