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属于案发现场,现在已经进不去,陆良笙将几个人载到附近的茶楼,包了个包厢,至于才想回来复工的佣人知道这件以后就直接辞职走了,说在死过人的房子里害怕。
顾云抒跟顾琛情绪都挺平,倒是顾显彰一直处于非常激动的状态,但他激动的让人也挺担心。
嘴里一直嚷着要回去吃莫柔做的饭,完全听不进别人的话。
进了茶楼包厢以后,顾显彰就开始闹腾,顾琛一直在安抚着,而顾云抒则沉默极了,一句话都没有说。
在顾显彰终于安静后,她才开口,“爸,有次晚上,我看见你跟妈在吵架,你还记得吗?”
“……吵架?”顾显彰声音有气无力,眼中布满血丝,“我跟你妈怎么会吵架呢,肯定是你弄错了。”
“我跟你妈结婚那么多年,在最困难的时候都没吵过架,何况是现在?”
顾琛也随声附和,“是啊小抒,你是不是看错了?你现在怀着孕,可能记忆不太清晰。”
“是吗?”顾云抒又道:“可是那次你也逼着我哥去相亲了,而且当时情绪非常激动,难道你也说没发生过?”
说完,几人就都看向顾显彰,连带顾琛也疑惑望向他。
顾显彰突然从沙发上起身,“小抒,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哥老大不小的人,我催他结婚有错?你妈现在、现在……”
话还未说完,他就直接栽进沙发,晕了过去。
顾琛着急,连续叫了好几声“爸”都没有反应,便快速抱起人跑了出去,顾云抒见状也立马跟过去,陆良笙也是。
·
一天里,发生了太多事,几人情绪都到了顶点。
到医院闻到那股浓烈的消毒水味后,大家心情倒是平复不少,顾显彰在急诊室里检查,顾云抒顾琛等人就在外面等。
顾琛瞥了眼站在旁边对自己妹妹宛若舔狗般的陆良笙,他就将顾云抒拉到旁边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该不会在怀疑爸吧?”
顾云抒惊讶,她没想到他会这样想,“不是,只是爸妈确实瞒着我们一些事。”随即,她将从镇上打听到的一些事告诉给他听。
听完,顾琛就开始皱眉,“你怎么确定那人不是在撒谎?”
“还有这个陆良笙又是怎么回事,你就那么相信他?他给你提供的线索,你才找到的那个人,万一是他从中作梗呢?”
顾云抒其实非常想哭,可她就是哭不出来,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压在她心头,“陆总他没有骗我的必要,我知道你有疑虑,我的疑虑比你更多,所以我将所有事情都告诉给了警方,包括豆腐渣的事情。”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许多事就不该藏着掖着,不管对我们是好是坏,我们都该面对。”
“哥,你难道真觉得豆腐渣事件跟我们爸妈没关吗?”顾云抒严肃问道:“跟我们爸无关?”
那件事到现在为止依旧是不清不楚,每次想要更进一步时,似乎就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压着,故意想让这件事情尘封下去。
顾琛没想到她如此执着,“你怎么还在想那件事?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还查它做什么?”
“以前是不需要查,现在是一定要查。”顾云抒语气也坚决,“妈死了,我至少不能让她白死。哥,你知道吗?妈出事后我一直在想,要是我早点将知道的事情告诉她,或者早点将这件事弄清楚,或许她就会没事。”
顾琛完全可以理解她现在的心情,也知道她会这样想再正常不过,“没人有预知的能力,想哭就哭吧,别硬扛。”
顾云抒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哭不出来。”
顾琛一怔,哭至少可以发泄情绪,她现在是……
像她这样将事情压在心里,反而会出问题。
“小抒,你觉得是沈柏年做的吗?”
顾云抒想了会,道:“我不知道,但我相信警方的调查结果。”
说完这句话,她自己都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曾经的一件事,那时候她亲眼目睹唐绾外婆摔下楼,头上也被扣着“杀人”的罪名。
那时候因为他的不相信,她还伤心难过,现在想想、好像也只能如此。
有时候在事实面前,想要一份干脆利落的信任,确实不容易。
她似乎可以体会他当时的心情了。
“哥,我一直想问你、你们当初为什么不合?”
那段记忆顾琛并不想提,每每只要想起、他就感觉心跳加速,甚至有点喘不上气,不过当下,他还是说了,“是因为高中的一个英语老师,我、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回事,就非常喜欢那个老师。”
“这件事被沈狗知道了,他就给校方匿名写了检举信,后来我喜欢的那个老师就被开除了。”
“等到我大学毕业,想再去找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听说被学校开除后没多久她就自杀了。”
原来是因为这样。
顾云抒终于明白为什么在他大学毕业后就开始堕落,想来是因为那个女老师的死给他打击极大,“所以,你一直觉得是沈柏年导致的?”
“是。”顾琛道:“要不是他给学校那封信,她怎么会被开除?这样的事本就不光彩,她肯定没有颜面面对家人,才会选择自杀。”
作为旁观者,而且当事人还是自己亲哥,顾云抒就更不想评判谁对谁错了,只道了句,“每件事都有因,也会有果。哥,这事压在你心里这么多年,现在说出来了,你是不是感觉舒服点?”
顾琛是在意这件事,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淡化不少,不然他也不能心平气和跟沈柏年说话。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安抚我?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万一小妈的事真跟……”
“没打算怎么办,一切都按照该有的轨道走,我相信公道人心。”说完,顾云抒又说了句,“即便没有这件事,我也没想过再和他在一起。哥,你放心吧,我会坚强的。”
此时医生从急诊室内走了出来,说:“患者可能是阿尔茨海默氏病。”
“什么病?”顾琛有点没反应过来。
医生又道:“通俗点讲就是老年痴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