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阳光正好。
三青站在窗前,准备试一下自己手冲的咖啡。
这是他的第一次。
他原本想在咖啡里倒上一点威士忌,可一想到这还是早晨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己又不是酒鬼——九鸣的咖啡让他记忆犹新。
当他充满仪式感的想要嘬下第一口的时候,被急促的敲门声破坏掉了。
从来没有人大清早敲过自己的门,他皱了皱眉头,因为他听到了尚忠诚慌张的呼叫声。
三青看了看手中的咖啡,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三青打开门,尚忠诚喘着粗气,一脸的惊慌失措。
“科……科长,出事了!”
尚忠诚吞了口口水,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三青手中的咖啡。三青犹豫了一下把咖啡递给了他。
尚忠诚感激的接了过去,当他一口干下的时候,脸色就变了,像是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
三青皱起了眉头:“怎么了?“
尚忠诚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科长,昨天晚上我蹲在孙大义家一宿,孙大义他们一大家子人没一个有返生迹象的。“
“说清楚点。“
“按常理,魂灵受到重创以后,会分三个阶段返生。在24小时候之内根据伤势的轻重会有不同程度的返生现象,通常都会从头部的自我修复开始,也就是第一阶段;当第一阶段完成后,就会以心脏为中心开始复苏,进入第二阶段的返生;第三阶段是以肾脏的复苏为中心,基本上这三阶段就……“
三青转身从厨房把咖啡壶拿了出来,又给尚忠诚倒了一杯。
满满的一杯。
尚忠诚的脸色又变了,“科……科长,我已经不渴了!“
“你渴了!“
“我……我真不渴……“
“不,你渴了,给我普及了这么多知识,你一定渴了!“
尚忠诚咬着牙又一口干了下去,深呼了一口气:“昨天回到现场之后,根据您的要求,我把人员重新进行了分配,共分成了两组:一组负责现场,主要是别苑的封锁和返生的观察,一组负责外围的重新调查;具体情况是,根据以往的返生经验,24小时之内无论受创轻重都会进入第一阶段的复苏状态,奇怪的是,在孙大义一家人的身上并没有观测到任何复苏情况。“
三青的手抖了一下:“你确定吗?”
“确定,返生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看错!”
三青糟糕的预感实现了:“另外一组是什么情况?“
“昨天第五区和第七区没有收集到任何的出入信息,我总觉得不太踏实,就排了两个人分别去了这两个地方守着,看看有没有菊花商会的车牌LD-1907通行,但是……“
尚忠诚发现三青的脸色非常难看,有点吃不准自己的这次自作主张是否会带来什么不良反应。
“但是什么?“
三青意识到了尚忠诚的心理变化,可还有什么比没有孙大义没有返生这个更遭的事情呢?
“今天早上我安排了另外两个人去接班,到了指定地点以后,却发现之前派去的两个人都不见了,我这才觉得这个事有些蹊跷,就跑过来找您来了。“尚忠诚看上去有点慌:”会不会是监查科的人私自给扣下了,本来这件事……“
“有意思!“三青冷笑一声,拍了拍尚忠诚的肩膀,“尚忠诚,这件事你办的很好!”
三青说完就把咖啡壶塞在了尚忠诚的怀里,“作为奖励,都给你了!必须全部喝完,一滴都不能剩!”
尚忠诚抱着咖啡壶,下巴都快要掉到了地上。
“走!”
三青把尚忠诚推出了门外。
“科长,去现场?”
“不!”三青的脸上又有了抓捕猎物的表情,“该去会会孙大义的公子孙登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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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的一场大雨,让太阳出来的理所当然,天气好得一塌糊涂。
与外面的蓝天白云相比,警察署的地牢就是阴沟暗渠。
三青对这里的每一间牢房每一个角落每一样刑具都非常熟悉,就像熟悉自己的身体一样,从来都不会有任何的意外,当他推开了收押孙登科的牢门。
他征住了。
牢房的意思就是关押犯人和嫌疑人的地方,这个地方必定不会让里面的这些人过的很舒服。可眼前的牢房对于孙登科来说更像是换了一个休闲娱乐的场所。
牢房里被布置的像一个豪华套房。地上铺着质地上好的羊毛地毯,顶上居然吊了一个巨大的水晶彩灯球,在射灯的反射下,整个牢房变得流光溢彩。宽大的大理石茶几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食物、水果和酒,而孙登科就半躺在柔软的长条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里端着一杯红酒。
孙登科不胖,也不瘦,是壮。身着一套白色西装,系着红色的领带,依然遮不住健硕的体魄。浓眉大眼,双鬓留着粗hei的络腮胡,白白净净的,不仅有型,而且看得出来还是个很懂得保养,很会享受生活的人。
三青淡淡的说了一句:“这里什么时候重新装修了,居然连我都不知道。”
孙登科放下手中的酒杯,面带微笑的站了起来,并伸出了右手:“三青科长,您好。敝人菊花商会孙登科。”
三青似乎没看见:“你认识我?”
“三青科长说笑了,整个鹿都有谁敢不认识重案科科长的。”孙登科优雅的将手收了回去,丝毫没有尴尬之意。
“看来,孙公子对我并不陌生?”
“哪里,这都是为了更好的配合你们的工作,也是我们作为良好市民应该提前做好的功课。”
三青笑了笑,是由衷佩服的笑。
“本以为你会在这里会不习惯,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客气了,你们把我请到警察署来一定有你们的原因,毕竟也不是嫌疑人,对我还是很优待的,孙某人非常感激。”
确实。虽然重案科有权力可以根据需要随时把人带回来,但是抓捕和带人回来协助调查还是有区别的,尤其是对贵族,在鹿都有影响力的贵族。这也就不奇怪,以菊花商会在鹿都的影响力,孙登科完全有能力在这里过的很舒服。
孙登科是在向自己示威。
三青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您尽管问,孙某人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孙登科站起身来,给三青倒了一杯红酒,就像在自己家招待客人一样从容。
“前天晚上,你在哪里?”
“在沉雁会所。”
“一整晚?”
“一整晚,直到第二天你们派人来接我。”
“一整晚?”
“一整晚。”孙登科笑的时候,眼角的鱼尾纹很深,“偶尔我也会在哪里办公。”
“夜不归宿?”
“这并不奇怪,最长的时候我住过一个月。”
“有人可以证明吗?”
“有。沉雁会所的妙如小姐可以证明。”
“就一个吗?”
“一个还不够吗?”
“还有吗?”
“应该还有吧?”孙登科想了想,笑了:“中间过来找我的人也不少,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记不住。“
“记不住是什么意思?”
“嗯……这就好比在鹿都,我们都知道三青科长,但是三青科长却未必认识我们。”
是这个道理。
三青笑了,孙登科远比他想象中还要聪明世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