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青能清楚的看见女人张开嘴的时候,牙齿缝里还挂着血,喷出来的口水还是血水。应该是在与警员厮打的过程中,吃了大亏。他面无表情的在女人的对面坐了下来,然后就静静的看着她,就像是在隔着厚厚的玻璃看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眼神里透露着某种观察的意味。这个看上去娇小的女人从行为轨迹上看疑点很大,能够从第五区的玩具厂现场顺利逃脱,并没有回第三区的报社,失踪了一晚上,最后却回到第二区的公寓。更重要的是能够住在第二区的贵族也并非一般的贵族,这本身就是巨大的问题。
女人见三青若无其事的坐下来,更愤怒了,她把袖子一撸,指着三青吼道:“你是谁?是谁给你的权力,用这么暴力这么下作的手段来绑架一名优秀的女记者,好啊,你不说话是吧?我不光要曝光你们,我还要去告你们!”
嘭的一声,门被打开了。两名警员一脸惊慌的闯了进来,正是去带女人回来的警员。
“科……”
三青背对着门,扬手制止了他们,示意让他们出去。两名警员连忙退了出去。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女人顿时怒火中烧,一脚跨上了面前的茶几,盛气凌人的俯视三青,叉着腰怒吼:“我一猜就知道,你果然就是他们的头,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不要以为……”
女人话说了半句就紧紧闭上了嘴巴,因为她看见三青把一个小铁盒扔在了茶几上。
三青双手抱胸,看着女人安安静静地爬下茶几,然后端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就像个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的淑女,面带微笑的望着自己。
“认识?”
女人微笑着用力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小铁盒上面的“镇魂针”三个字虽然不大,却有绝对的震慑力。
三青淡淡的说道:“是不是你们做新闻的都以为只要声音足够大,传的足够远,就可以为所欲为?”
“哪有啊,您误会了,我其实说话声音很小的,再说配合警察署的工作也是我们应尽的义务啊。”女人的声音顿时变得娇呢可人。
都说女人是善变的动物,变起来的速度更是惊人。彪悍的母老虎切换到温顺的猫只需要一秒钟。
三青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袭击我们的警员呢?光这一条我就能镇了你的魂。”
“哪有!冤枉死我了呀……”女人一副委屈的样子:“您想啊,我一个单身女性家里突然来了贼,我是一定要反击的呀,再说黑灯瞎火的,我也看不清他们穿的什么衣服,对吧啦?”
“哦,你绑他们的时候也没看清?”
“说起这个就更吓人了,现在不是有反叛者嘛,是有坏人的呀,当时我就想一定是他们穿了你们的衣服,”女人的眼睛转的飞快:“我哪里想得到会有警察私闯民宅,对吧啦?”
三青望着眼前的女人有些恍惚,此刻一脸无辜受害者的样子让他忽然想起了九鸣,暗自叹了口气,如果女人都是这种德性就实在太危险了。
“鹿都时报的记者莫兰是吧?”三青决定直入主题。
女人弄了弄额上的头发,微笑的嗯了一声。
“昨天晚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菊花商会的玩具厂?”
“您有所不知呀,菊花商会是我们报社非常重要的赞助商,定期对客户进行采访报道,维护企业形象这属于常规工作,出现在厂子里并不奇怪啊。”
“什么时候采访都可以,为什么偏偏要选择晚上呢?”
“主编呗,说什么玩具厂加晚班是树立菊花商会企业形象的正面题材,要好好挖掘,”莫兰似乎受了莫大的委屈,捏着手指说:“谁又知道我们记者其实也蛮辛苦的,我们加班也是可以被好好挖掘……”
“那你为什么要跑呢?”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害的我鞋都跑掉了一只,”莫兰鼻子又皱了起来,似乎又想要发脾气,但是瞟了一眼桌上的小铁盒,又冷静了下来:“这真不怪我,看到警察署的警察,不跑才怪。”
在冥世,没有人见了警察署的人不躲的。
“你后来又去了那里?”
“酒吧呀!”莫兰顿时来了精神,眼睛在冒光:“我去三区的烟灰缸酒吧了呀!”
“你是说你刚刚从警察手里跑掉,就去了酒吧,玩到后半夜才回家?”
“是的呀,您是不晓得我当时吓的我魂都快没了,我就决定去喝点酒压压惊。”莫兰拍着胸脯,一副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的状态。
莫兰的说辞让三青有些错愕,因为害怕所以她从第五区跑到第三区的酒吧去喝酒,这个借口实在是太烂了。但是同时,三青也不得不承认莫兰说的也有道理,而且滴水不漏。可问题就在于你明明感觉对方有所隐瞒,却一点证据也没有。这个女人要不是人精就一定是个蠢货。
“莫兰小姐,请你过来,是有一件事想要提醒你,”三青决定暂时放弃对莫兰的的问话,他将茶几上的小铁盒拿在手里:“我不管你昨天晚上出于何种原因去了玩具厂,也不管你看见了什么,我都不希望你将它们以任何的形式刊登在你们的报纸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就在这时,门又被推开了。被大力的推开,嘭的一声巨响,像是被千钧之力撞开的一样。
“莫兰!”响如洪钟一般的呼喊声,震的整个休息室都在嗡嗡作响。
来人身材魁梧,健壮如牛,一身制服被肌肉撑的绷紧。比三青还高出一个头去。一头金毛卷发,满脸的络腮胡子,双眼如铜铃一般,当真如雄狮般威风赫赫,大杀四方。
三青闭上了眼睛,他已经猜到了来的人是谁了。不到万不得已,这个人他也是不愿意打交道的。比起难搞的九鸣,这个人就是个认死理一根筋的莽汉,讲道理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铁伯伯!”莫兰带着几乎崩溃的声音,一头扑在来人的怀里,哭的惊天动地,丧尽天良。
事情急转即下,看来两人有着密切的关系,三青暗自叹了口气,面对这样的场面,却又无可奈何。看来不仅仅只有叶双、九鸣很危险,所有的女人都很危险。
“好孩子,别哭,告诉伯伯谁欺负你了,居然把你打成这样?”来人似乎被莫兰给感染了,声音里居然带了些许哽咽。
“他!就是他欺负我!”莫兰的声音响亮又刺耳。
三青皱起了眉头,这个女人不但嬗变,而且喜欢搬弄是非。躲是躲不过去了,他慢慢的站起身转过来,对着来人微微点头示意。
来人闷哼了一声,把莫兰拉到了自己的身后,沉声道:“我一猜就知道是你小子,往日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是不想与你有什么瓜葛,你现在把手伸到我头上来了,莫不是以为老子怕你不成!”
“铁,铁科长……”
这时两个警员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见他们剑拔弩张的气氛,大惊失色。
“叫老子铁将军!”来人一声震天吼,吓得两名警员站在门口魂不附体:“铁,铁将军……”
三青见状,这种场面让下面的人看见有失体统,于是挥了挥手示意两人出去,两人迅速关门离去。
“铁方遒科长,你我都是为王尽忠,公事罢了,我并没有针对你?”
来人正是镇魂科科长铁方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