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狐入室的老城主瑟瑟发抖,从头到尾一句话都不敢说。
温顺无害地吃了一桌素宴,琼荧擦了擦嘴角,淡定地问:“多谢城主款待。”
“此来,还有一事想麻烦城主。”艾九岚客气地说。
“大人请说。”老城主欲哭无泪,只要不吃它全家什么都好商量!
“不知大人这城中可来过其它狐族?”艾九岚问:“容貌和拙荆相似,实力在六尾之上。”
老城主苦笑一声看着艾九岚:“大人真会说笑,这城中若是来过其它狐族,老朽怎么会存留至今?”
他犹豫了下,才继续说:“不过自打被封印在这个地方以后,大家都不能修炼,妖界也许久没出现过什么实力出众的大妖了。”
“老朽唯一听过的狐族大妖,也只有妖王大人。”老城主说。
“那妖王现在何处?”琼荧追问。
“这个……”
老城主摇了摇头“妖王的行踪莫测,哪里是老朽能轻易探知的?”
“两位若当真想知道,可以去王城碰碰运气,残存的大妖大概都在那了。”老城主叹了口气。
琼荧点了点头,郑重地道谢。
两人留下半袋上品灵石,带着老城主给的通关路引和坐骑行色匆匆地离开。
目送着两人出城门,老城主得意地摸着花白的山羊胡,眼中满是狡黠。
可算是把这两人忽悠走了!
“大人。”一老者垂首站在他的身后,神色恭敬。
这两人好似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连眼尾上挑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嗯了一声,老城主懒洋洋地把玩着手里的半袋灵石。
神态像极了琼荧犯懒的时候。
“大人,您当真不和小姐相认?”老者试探着问。
“急什么?”
老城主摇身一变,化作了个俊俏的中年男人。
男人生的一副好皮囊,眉若远山,瞳似星海。
上挑的眼尾染着勾人的胭脂红,不笑则兀自生媚,一笑则天地失色。
“无凭无据的,吓到丫头怎么办?”
中年男人一袭红衣若梅,手中折扇轻展,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赫然便是那威震四海的狐帝妖王!
“本座先找到她娘再说。”妖王眼中满是怀念与柔情。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的卿卿过得好不好。
他身后的老者欲言又止,思量半天还是没忍住提醒:“可是,王城里的那些人,只怕会对小姐不利……”
“怕什么?”妖王用一副看好戏的口吻说:“本座的女儿,有人护着。”
他摇了摇头,幸灾乐祸地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
“云岚啊云岚,你小子当初整日里一副假清高的和尚模样,如今还不是栽在了老子闺女手里?”
一想到这里,那双和琼荧极其相似的美目便愉悦地弯起,九条火红的狐狸尾乐呵呵地甩动着。
以后云岚得管他叫爹!
老者听得心惊胆战:“大、大人?您是说,小姐的夫婿是云岚尊者?”
他不会拆了王城吧?
赶路中的艾九岚娴熟的递了只烧鸡给小狐狸,语气温和:“方才可吃饱了?”
琼荧摇了摇头,又取出血珠看了看,恹恹的嘟着嘴巴。
“师父,你说,爹是不是不愿意见徒儿啊!”
一手握着她的尾巴尖,艾九岚神情温和:“凡事要往好处想,以血为媒介寻觅亲人的法术失效,未必是因为对方施法中断的缘故。”
琼荧抬头期待地看着艾九岚,就听后者用最温和的声音说:“也有可能是他死了呢?”
零零瞪大了眼睛:这是安慰?
“不,是为师用词不当。”艾九岚接着说:“应该说羽化。”
琼荧木着脸接过烧鸡开啃。
什么鬼!
四九仙宗,雷霆加身的瞬间,原本就重伤的莫白口中发出一声无力地哀嚎,奄奄一息地躺在雷海之中。
“大师兄!”方青子掩唇低泣,泪眼朦胧。
是她误会大师兄了!原以为大师兄定然是恨毒了她才当着众人的面举报她!
没想到大师兄竟然愿意替她受罚!
雷霆之苦在身在魂,噬咬般的痛苦加身,莫白只觉着身上的束缚似乎在无形中消融。
他的脸颊上人残留着未干的血迹,整个人看起来好似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大师兄放心,青子以后一定会乖乖的。”方青子低泣:“再也不去采什么果子!再也不闯妖兽的地盘!再也不偷偷下山玩!再也不偷偷溜上云岛看师尊了……”
“大师兄!”方青子靠近雷海边缘,却不敢再前行一步。
“青子知道错了,青子刚刚还骂了师兄呜呜呜……”
“青子还以为师兄讨厌青子……”
“我是恨毒了你!”莫白忽而接话,声音湮没在雷霆的轰鸣中。
“方青子!我恨你!”莫白撕心裂肺地大喊。
“我恨你!”
方青子猛地瞪大了眼睛,也不知是不是听见了莫白的话。
她摇摇晃晃地往山下走,路过的弟子看见她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默契的没有打扰,只静默地行了个礼便退到了一旁。
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星辰漫天,她才支撑不住这具受伤的身体,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磕了个狗啃泥。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有人来扶她。
失魂落魄的方青子终于回神,保持着摔倒的姿势无力的呜咽着,声音越哭越大,直至转变成撕心裂肺的哭嚎。
为什么?她就这么不讨喜吗?
师父不喜欢她,宁可让一只小狐狸久居云岛也不愿多传召她几回!
拜师数年,她见师父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原以为最起码大师兄是爱护她的,可大师兄方才说什么?
他恨毒了她?
为什么呀!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像是个迷路的孩子,无助的哭泣着。
忽然间,草地上脚步声响。
透过朦胧泪眼,方青子看见一双绣着祥云的黑靴。
视线上移,是一角艳红的衣袍。
下巴上触到一点冰凉,方青子被迫抬头,无助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之人。
“哎呀,你是哪家的小娘子呀?”
“怎么哭的这么伤心?”
“嗯?”
那人用扇子挑起他的下巴,语气轻佻,眉眼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