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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二章 半山宗祠
    丰城东升大街上。

    一名男孩偷偷探头去瞧瞧街上还有没有人。

    刚刚云府的全部族人连带下人,已经全部去往丰城后面的叶丘山了。那是皇帝册封之处,专门用来兴建云家一脉的祠堂。

    每年的今天,都要洒水净街,鸣炮祭祖。这关乎全城的兴旺,保佑丰城无天灾人祸。所以丰城的东升大街今日是不能通商的。

    “娘,那些人都走了,敲大鼓的也走了!”男孩眼看街上没人,又瞧了瞧云府的方向。

    “乖孩子,咱们不出去,出去要被官兵抓走的!今天是云府祭祖的日子。”

    “不嘛,娘说过今天要带我去买糖葫芦的!”男孩一身布衣,缝着几个补丁,其母蹲下抱住男孩。其母身上也是可见的衣衫褴褛。

    在丰城这种富庶城池,又在云府街上,这母子的着装很不寻常。往往大户人家每年都是要开粥棚布施周济百姓的,也会分发衣物。在距离云府如此“近水楼台”的地方,这家子似乎太“拮据”了。抛去这些不说,如此繁华的东升大街,基本都是有头有脸的商人,这家的门店也不小,生意应该不错。不料门内却是如此景象。

    “那不是前几天得罪云家二少爷的孙氏么?都落魄成这样了?”

    母子对面的一处二楼窗户打开一条缝。一个爱看热闹的胖媳妇看见了这一幕。

    胖媳妇刚想喊这母子快进门去,却被丈夫一把拉了回来。

    “你疯了?这孙氏的男人前几天刚死在大牢里,就因为一句话得罪了云家二公子,你还想管他俩?”

    “啥?这么快?是衙门的人打死了?”

    “这咋知道,都关进去半个月了,昨天还能做生意的时候,听那看牢门儿的李复说的。怎么死的你关心这些干什么?这云家的事儿少打听,惹上麻烦赶都赶不走!”

    楼上的夫妻二人小声谈论。

    这城里的人,尤其是房子在云府边上的,没有不知道这云家二公子云河庆的。云府云少卿乃是同宗皇帝的太师,现如今又被天子晴文帝请去坐朝。这二公子便是云府家主云尝的小儿子,这般滔天权势出一个纨绔子弟也是司空见惯了。

    难得的便是这二公子不是一般的纨绔,凶历得不一般,动怒之下一言不合就胡乱杀人。

    可是谁管得了?云太师尚在宫中,家主云尝又一心经商,根本没有约束此子。能镇得住此子的,也只有大公子云河昇了,但是这大公子也就每年祭祖回家一次,其余时间镇守在边防。所以才造成此子如此随性。

    …………

    叶丘山。

    云家祠堂。祠堂内自然是这些直系血亲,其他的族人全部是跪在宗祠外,只有等家主发话才能进宗祠上香。

    太师云少卿一袭紫色蟒袍,发髻高耸,白发涛涛,官帽端正其上。虽垂老已,却不怒自危。正恭敬立于供桌最前方。

    其后便是家主云尝,云尝身后是云河昇、云河庆。三人皆跪于蒲团之上。

    奇怪的是,除了云少卿脚下的蒲团,在孟尝右首,还有一个蒲团。

    “吾今受命于当今天子,除天子外,任何人不得使我屈膝。尝,云家所有大事只能靠你自己断定。吾既入了朝,便没有精力过问家事了,好自为之。”

    “是。”云尝沉痛地磕了一个头,对的是云少卿。

    “哎,如今,血仙教卷土重来,怕是云家不会好过了,你要有充足应对才是!”云少卿似是沉思了一会,“如果那些贼人敢来冒犯我云家,定要让他有来无回!哼!”

    一声冷哼,宗祠内安静无比。云少卿转过身来,看着云尝右首的蒲团,怒意喷发。

    “是,生死大仇,孩儿永不会忘记。如果来犯,定要让他们为我弟偿命!”云尝跪于此,一滴眼泪滑落在地上。

    …………

    云飞此时还在被这些牛首人身的怪物追赶。

    边退边战,已是累的云飞气喘吁吁。

    手中的光剑已经不见,换了把追风斧,斧面立起来比云飞还要高一截。非常的……不协调。

    “啊,还是这玩意砍的爽!”

    地面上散落着零碎的怪物躯体,云飞瘫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气,身上血水遍布,嘴里咽一下口水都是血腥味。

    “啥时候是个头啊,”云飞看着天空,还是日月同存,没有半点变化。

    轰隆隆。

    剩余的怪物很快就赶了过来。

    把刚起身的云飞围了一个圈。

    这些牛首人身的怪物动作一致:举手,掰牙。

    圈里的云飞都要疯了,“你们不疼我看着都疼!?”

    尚未说完,云飞就被打成了筛子。

    倏忽间白雾升起,从云飞周身。

    “咳、咳……我去你……大爷…………的。”

    云飞此时身上都是血窟窿,一个个拳头那么大小。有些内脏都被硬生生挤出来了。嘴里的血水让自己哽咽到说不了话。

    有的骨刺都贯穿了身躯,痛到没有知觉。

    最后眼睛里倒映出一只插来的骨刺,和模糊视野的白雾。

    …………

    叶丘山,云家宗祠。

    上香的族人将宗祠围得水泄不通,简直像是把市集开了进来。因为上香的不光亲族,还有侍奉的族人、下人,也算是沾了光。

    云家那位“大人”离去后,气氛欢快了许多。

    云河庆自顾自安排下人,找个地方乘凉去了。

    云河昇看到管家接过事务后,随着父亲离开了。

    父子二人再往山上走,穿过这些能人巧匠雕花的楼台水榭,后面还有一条山路直通半山腰的祠堂。

    也不算是祠堂,因为里面尚未供奉牌位,对云河昇而言,只有一个长辈“住”在那里。

    之所以云河庆不来此处,大部分原因也是父亲的意思,因为这个长辈对自己兄弟俩并没有养育之恩。这几十年往往是父亲自己来,这次便由自己陪着罢了。

    一路父子二人话少的可怜。

    推开特意定制的檀木门,云尝便自顾自轻车熟路地打扫了起来,看来是经常有人打扫,并没有多少积灰。

    正中央,放着一口红漆棺材,架在黑凳上,棺材盖倒是没上,被架在一旁。

    正常来说这样很不尊敬死者,因为有棺没盖轻则游魂野鬼,重则恶灵凶煞。倒是盖了一块精致的防水布,还绣着花纹。

    但是规格尺寸看起来很小,像是给小孩子用的。

    云尝做完所有一切,对着棺温柔说道,“弟啊,哥哥来看你来了……”

    言语间无限的沉痛自责。

    “昇儿,撤布罢。”

    防水布被云河昇轻轻揭开,叠了整齐之后跪在棺前。

    云尝望向棺中,云飞还是如同以往,静静躺在棺内。

    “四十年了,整整四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