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岐黄看了看他,“李府?你要去找李万山?”
秦寒青道:“不,是李少雄那新过门的妻子。”
“何小姐?”陆岐黄一愣,“你找她做什么?人家现在已经是李府的少奶奶了。”
秦寒青双目一凝道:“正因为她是李府的少奶奶我才要去找她。”
陆岐黄不解的看着他,“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秦寒青脸色一沉,“何李两家早有婚约,而且何诗琪一直不同意嫁给李少雄,为何在失踪了几天之后突然改变了主意?”
陆岐黄顿了顿道:“也许是何小姐想通了呢?”
秦寒青道:“那李少雄虽然一表人才却是风流,成性,何诗琪性情孤傲,怎么会把自己嫁给这样一个人?”
陆岐黄皱了皱眉,“昨日在席间何员外曾对众人感言,说自己闺女长大了,自从墉安城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不但对他言听计从还说什么将来等自己生下孩子要为何家立一个后。”
秦寒青道:“一个人突然之间性情大变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受了极大的刺激,还有一种就是换了个人!”
陆岐黄道:“对对对,何员外也是这么说的,说何小姐这次回来之后就像换了个人。”
秦寒青若有所思,“看来刘大并没有骗我……”
“刘大?”陆岐黄不解的看着他,“你说的可是那东街银器铺刘大?”
秦寒青点了点头,缓缓将所遇刘大之事讲了出来。
“怪不得我总觉得这中间少了什么环节……”陆岐黄皱眉点头,脸色却又猛地大变,“你该不会是怀疑何小姐吧?”
秦寒青道:“惠能和刘大之言,加上她的所作所为不得不让人生疑。”
陆岐黄沉吟了片刻,“你真打算亲自去证实这件事?”
秦寒青面露凝重的点了点头。
陆岐黄皱眉看着他道:“倘若一切属实,你打算怎么办?”
秦寒青眼中一冷,“杀了她。”
“啊,不可!”陆岐黄脸色大变,“如果一切真是你想的那样,以你我二人之力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我看这样,明日我亲自去一趟墉安再把师兄请回来,到时以我们三个人力量就算杀不死她总不至于白白送了一条命啊!”
秦寒青摇了摇头,“来不及了,我今夜便准备动手。”
陆岐黄急道:“你这就是去送死啊!”
秦寒青这时话锋突然一转,沉目看向他道:“老陆,那本书怎么回事?”
陆岐黄一愣,“什么书?”
秦寒青看了看他,“那本你故意让我看到的旧书。”
陆岐黄脸色一紧,“什,什么旧书,我怎么不知道?”
秦寒青沉脸看着他,“你还不肯说实话?”
陆岐黄脸上急剧变化着,突然打了个哈哈,“哦,你说的是那卷手抄本啊,你找见了?”
秦寒青猛地起身一把抓住陆岐黄的衣领,怒道:“你少给我打哈哈,快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陆岐黄脸上一慌,顿时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寒青,有话好好说嘛,你这是干什么,快松开,咳咳……”
秦寒青双目通红的瞪着他,“你千方百计地靠近我到底是何居心?今日你若不肯说实话,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秦寒青当下仿佛失去了理智,陆岐黄满脸通红几乎喘不上气来,充满血丝的双眼惊恐的瞪着秦寒青,双手不停地拍打着秦寒青揪住他衣领的拳头,好半天才艰难地挤出两个字来,“我说……”
秦寒青这才松了手,陆岐黄一把瘫软在椅子上捂着自己的喉咙剧烈咳嗽了起来。
“咳咳……你小子他妈翻脸比翻书还快,咳咳……”
待咳嗽稍缓之后,陆岐黄端起茶杯猛灌了几口凉茶,放下茶杯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唉,我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秦寒青面无表情地的看着他,“少废话,赶紧说!”
陆岐黄接着又叹了口气,这才缓缓开了口,“这事儿还要从十六年前说起,当时正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那段日子,居无定所又染上了风热病,没有办法只好在乱葬岗附近的一座破庙落脚。”
“直到那天深夜我高烧不退,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就在我闭着眼睛等死的时候一个年轻女子出现在了,由于当时天色太黑又加上我烧了一天一夜所以并未看清她的样子,她当时似乎很着急,走到我面前直接向我开出了一个条件,并承诺只要我答应她的条件她就会医治好我的风热病,”
“当时我根本来不及多想就一口答应了她,然后她便将你的名字告诉了我,让我十年后以自己的名义将一本什么书交给你,我问她叫什么名字的时候她却突然不见了,再后来我便失去了意识,当我第二天醒来后发现自己的风热病竟然全好了,而且手中还握着一卷旧书,便是你看的那卷,这之后我整整找了你十三年……”
秦寒青心中震颤,猛地看向陆岐黄,“她是不是小洛?”
陆岐黄脸色一紧,连忙做了个禁声动作,向门外看了一眼,“此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秦寒青脸色一怔,却是悲从心起,当下双腿一软直接瘫坐了下来,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陆岐黄见状,皱起眉头,摇头轻叹了一声,转身也坐了下来。
散发着药香的大堂中,除了两人中间那盏跳动着火苗的烛台,四下却是一片安静。
橙黄色的烛光映照在两人的半边脸上,却是呈现出两副不同的面孔。
陆岐黄脸色不断变化着,眼角的余光不时看向秦寒青,喉结滚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涌入吹灭了烛台上的火苗,四下陷入黑暗。
“这鬼天气怎么又起风了。”陆岐黄骂骂咧咧地起身去找火镰。
“别动。”黑暗中传来秦寒青的声音。
“唔?”陆岐黄回头看去,只见秦寒青腰间的拘魂令正在缓缓亮起,诡异的阴光映照在秦寒青那张苍白的脸上。
“怎么回事?”陆岐黄脸色一紧,连忙躲在了秦寒青身后。
“出来吧。”秦寒青看着黑暗中抬手挥出一片绿幽幽的阴芒。
阴芒所及之处,一团黑影逐渐变大,一个身穿灰衣,长发遮面的女人出现在二人面前。
“鬼,鬼……”陆岐黄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双手紧紧地抓在秦寒青身后的椅背上。
“你这不去轮回的阴物,可是前来自投法网?”秦寒青双目阴冷,厉声喝问。
“上差息怒,”灰衣女鬼连忙跪了下去,低垂着头道:“小女子本是这天水城人氏,一个月前死于非命,之后便一直被扣押在中阴界。好不容易熬到下元日才被鬼差放了出来,本想回家再看一眼我那年迈的父母,没想到却被一名老妇拘走了魂魄。”
“她本想将我置于城中阴阵,这时有鬼差经过我便趁机逃了出来,然后遇上了其他游魂,它们告诉我城东百草堂有一个叫秦寒青的阴差可以帮我早日投胎,于是我便赶在鬼门关关闭之前赶了过来,请问二位上差谁是秦寒青?”
在得知对方没有恶意后,陆岐黄立刻从秦寒青身后站了起来,干咳了一声,道:“方才与你对话之人便是我那徒弟秦寒青。”
灰衣女鬼连忙伏下身子,“求上差为小女子做主!”
“姑娘不必客气,请速速起身。”陆岐黄满脸笑意的走到秦寒青面前抬了抬手。
“谢上差。”灰衣女鬼随即起身抬头,当陆岐黄看到对方那张被河水泡的变了形的脸庞后,脸色突然一变,连忙躲回到了秦寒青身后。
秦寒青沉吟了一下道:“你可还记得那老妇的样子?”
女鬼想了想道:“她的样子很普通,衣着也是普通人家的打扮,只是左耳垂下长着一颗黄豆大小的肉瘤。”
陆岐黄自言自语的道:“最近怎么回事,牛鬼蛇神全跑出来啦。”
秦寒青这时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张黄符,划破指尖快速写了几笔,“我已为你写了陈情符,到了阴司自有判官公断。”说罢,将黄符抛向半空,灰衣女子躬身一拜化作一道黑气钻入黄符随风飘向了漆黑的夜空。
陆岐黄点燃了烛台,微弱的光芒重新映照在两人脸上。
陆岐黄在关住店门后转身坐到了秦寒青一侧,“寒青,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跳动地烛光下,秦寒青的脸色显得有几分凝重,沉吟了一下道:“惠能没有骗我,那十方夺魂阵并未撤除,只是换了种存在方式。”
陆岐黄脸色一紧,“什么意思?”
秦寒青道:“程九卿千辛万苦布下大阵,其目的只不过为了救自己女儿,而程素衣却是想奴役这全城的百姓!”
“啊!”陆岐黄大惊,“她想干什么?”
秦寒青摇了摇头,“不管她想干什么,我们都必须抓紧时间,否则一旦等她达到某种目的,到时遭殃的恐怕不仅仅是天水城这数十万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