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姨娘呢？”

    许夫人看向贵姨娘，贵姨娘是这府里的老人儿了，算起来，她年纪比许夫人还要大一些，这些年来，她几乎是深居简出的不争宠。

    可这并不代表她就无辜了，她生了两个闺女，大女儿高嫁进鸿胪寺少卿家的庶子，那家主母宽和，对待庶出的子女不错，许大小姐又是个能言会道的，在婆婆面前很是有脸。

    贵姨娘的二女儿，也得姐姐关照，年初的时候，给说了门亲事，对方是书香门第，年轻人是集贤殿书院的校书，年纪轻轻就是五品的官员，可谓是前途无量。

    可偏偏这时候，许欢欢因为瞧了一眼那年轻人，就放在心上再也割舍不下了，便亲手搅合了二姐姐的亲事。

    这事虽然许夫人赏了大量的东西弥补了二小姐，姐妹俩也在长辈面前表示和解，可谁又能说得准贵姨娘母女心里是否还是仇怨难解呢。

    面对许夫人目光里的咄咄逼人，贵姨娘神色很是坦然，淡声道：“今天凑巧，我娘家的侄女过来投奔我，我们娘俩在我院子里，不曾出来过。”

    “那咱们的二小姐呢？”楚姨娘唯恐天下不乱似的，吃吃笑了一声问道。

    “二小姐和她的表姐相谈甚欢，楚姨娘可要随我去看看？”贵姨娘怎么说是个贵妾，面对就知道搔首弄姿的楚姨娘，不给她老脸色也是应该。

    “我就随口一问，二姐何必动怒。”楚姨娘懒懒散散的说道。

    老女人！多少年了老爷都懒得去她房里，若不是有个嫁的好的女儿，她还敢这样跟自己说话！

    许夫人将信将疑的收回目光，又看向萎缩在最角落里的肖姨娘，这样的怂货，估计给她十个胆子，她都不敢干出什么事儿来。

    “夫人，不是我，”肖姨娘声音如蚊呐：“我在为老爷做甜汤，片刻都没有离开呢。”

    说着她颤颤巍巍的伸出一双手，手背上被烫的通红一片，和着她红红的眼尾，愈发的我见犹怜。

    “狐媚子！装什么装！”还没等许夫人开口，楚姨娘先叱骂道。

    瞧瞧她那副颤抖柔弱的样子，做给谁看？她这副作态，若是男人看了，定然是会怜惜的不行。也难怪好些日子老爷都歇在她的房里，楚姨娘都受了冷落。

    许夫人烦躁的摆摆手，连个眼色都懒得给肖姨娘，大家都是女人，看了她这副模样只想上前扇她两巴掌。但她们都是体面人，心里那么想，却不能那么干。

    “夫人，今日我身子不适，孟姑娘是知道的。”轮到谭姨娘，她不慌不忙的开口，还看了一眼孟清一。

    就这一眼，让孟清一有种奇怪的感觉。要说怎么个奇怪法，孟清一自己也说不准，只因为平时自己对谭姨娘的印象太好，但这一眼又让孟清一觉得和她平时的模样有些不同。

    “是，我曾去谭姨娘的院子，探望过她。”但这感觉一瞬而过，孟清一还是选择为谭姨娘作证。

    所有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据，那到底是谁把欢儿和姚锦文弄进那屋子里的？这人要同时与欢儿和姚小姐有过节，又有充足的时间作案。许夫人陷入了沉思。

    “夫人，姚家那边来人了，说要向许家讨个说法。”有管家近前来，小声禀报道。

    “老爷回来了吗？”许夫人揉了揉眉心，姚御史家找上了门来，两家算是撕破了脸，日后也不知会不会威胁到老爷的官位。

    “还没有，不过老爷曾说说这段日子工部没有什么大事，应该早回来了……”管家沉吟道。

    “你派人去工部打听打听，并给老爷捎个信儿，让他早些回来罢。”许夫人开口道：“至于姚家那边，你随我去看看。”

    许夫人强打了精神，去见姚家来人。

    姚家来的正是姚斌，姚少爷。

    “姚锦文在许家出了这样的丑事，让我族人蒙羞，父亲大怒，许夫人打算如何处置她？”姚斌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的问道。

    许夫人一愣，还以为是来兴师问罪的，没想到姚家竟是这个态度，再看姚少爷，坐在那里脸上并未有半点的对许家的埋怨，这让许夫人又松了口气。

    “是我一时不察，对不住姚夫人的信任……”许夫人该表态的还是先表了态。

    果然，姚斌满意的点点头：“姚锦文已嫁入许家，她做了丑事，夫人确实也有责任。”

    “其实这事，还没查清，也不一定是姚小姐她……”许夫人连忙又道。

    “哎，夫人不必为她辩解，”没想到姚斌出口打断了许夫人的话，道：“我们姚家只想尽快处理这件麻烦事，否则我姚许两家，日后在京城恐怕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许夫人连连道是，她岂会不知这个脸面已经丢尽了，万幸的事姚家人大仁大量啊……

    “既如此，我回去替姚小姐收拾一下，然后悄悄的送回姚家？”许夫人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

    “夫人，这是何意？”姚斌似乎被她的话给惹怒了，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怒问道：“她既已是许家的人，出了事还有再送回娘家的道理？”

    许夫人被他这一惊一乍的，恍的有些摸不着头脑，边上的管家反应还算快，赶紧含笑脸问道：“不知姚公子有何高见？”

    姚斌点点头，坐了下来，淡声道：“高见不敢，我们姚家的意思是，姚锦文已经出了姚家门，进了许家院，便是许家人。出了事，便应入许家的庵堂，好生思过。”

    “姚公子的意思是，要把姚小姐送到尼姑庵子里去？”许夫人讶然。

    那尼姑庵可是家族中犯了重罪的女人，去受苦修行的，好好的人进去，那可就被磋磨毁了。

    许夫人对姚锦文还存有三分的好感，不自觉的有些心软。

    “夫人不愿？”姚斌皱眉淡淡问道。

    许夫人连道不敢，她又犯难问道：“可姚小姐与四公子并未能拜堂，实话说，这四公子的情况有些复杂，恐怕不能给姚小姐正妻的名份……”

    姚斌摆摆手：“区区四少奶奶的名份，又是庶出，我们姚家怎会看到眼里？”

    许夫人一惊，他们不要四少奶奶的名份，难道是个三少奶奶的名份？那是万万不成的！她的三儿还指望个有头有脸人家的姑娘呢，若是被那姚锦文顶去了正室的名份，哪个好人家的姑娘还愿意嫁来？

    想到此，许夫人面色变得有些难看。

    “三少爷年轻有为，”姚斌故意提到三少爷，许夫人脸色愈发的难看，姚斌又道：

    “我们也不愿让姚锦文一个罪人害了三少爷的人生。不若就让她做许老爷的平妻，左右日后要待在尼姑庵里，既不会碍着夫人的眼，又保全了姚家的面子，夫人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