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一带着邓回他们去郊外的一座石山挖一种白云岩。这种岩石外面粗糙奇形怪状,里面会夹杂着一些有琉璃光泽的石块。在孟家村的时候,邻居孟大爷会将那些石块敲碎了做打火石。
邓回他们挖了很多这种石头,带去河边清洗,然后听孟清一的又将它们碎开,捡拾里面有颜色和光泽的出来,又清洗一遍。
“没想到这种不起眼的石头,竟还挺好看。”看着眼前或浅黄、月白、黄灰、淡肉红……泛着琉璃光泽的小石子,秦阳和大伙像见到了金子一般开心。
秦阳出身农家,小时候也经常见到这种石头,但是不管是灰色的石头还是白色的石头,在他们的眼里那只是石头,即使有点不同,也仅仅觉得这石头有点好看罢了。
孟清一不同,她在现代开民宿的,一块石头,一棵草,甚至是一段枯树跟,在她看来都有可能成就民宿的某一个小角落的美好。
“走,将它们扑在荷花池的外沿去。”孟清一说道,这些石子棱角分明,只要稍微有些光线下,便会折射出光芒来。
可想而知,文家的荷花池竣工这日,便引来了文家一众亲朋好友的围观。
众人皆赞叹不已。若非这夏季过了,满池的荷花即将变成残荷,许多人都想在自己家中伙食别院也修这么一座。
“众位夫人,我家四弟媳除了会造这荷花池,花园、庭院、锦鱼池,甚至是小别院,都会的。”许三公子红着脸,给孟清一打了个广告。
最近他被家里的新来的一个丫鬟给迷住了心神,丫鬟撒娇让他为孟清一在众位官家夫人面前好好说说。
他当时也是心中不屑,我许家也算有头有脸的人家,怎么能让一个妇人抛头露面干那种下人干的活。
“三少爷你怎么就想不开呢,她自己甘愿做那些下等人干的事,讨好的是京城的权贵,对许家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啊。”
孟萍萍笑靥如花接着说道:“她不算是许家的人,若是真出了什么岔子,那也说不到许家的头上不是?她平白一个外人住了许家,吃穿用度都得许家给,她既要自食其力,咱们也得乐见其成啊。”
孟萍萍三言两语的就让许三彻底的没了脾气,她说的对,如今他爹入了狱,许夫人几乎是掏空了大半副的身家打点。再让许家养那些闲人,显然是吃力。
“还是你聪明。”许三长了十九年,头一次见到如此鲜活伶俐、直爽不做作的姑娘,纵使他一个心思粗糙的直男,也动了一颗硬汉芳心。
“嚒!”孟萍萍小脸粉红,踮起脚尖,在许三的面颊上亲了一下,然后扭着纤细有劲儿的小蛮腰跑了。
许三公子整整一天头都是晕乎乎的,来到文家见证竣工的时刻,也是乐淘淘的,破天荒的给了文小姐一个笑容。
所以他在像诸位推荐孟清一的时候,文小姐也好心情的跟着说了几句孟清一的好话。隐去了孟清一坐地起价的事。
接下来的日子里,孟清一大大小小的接了五六个工程,腰包逐渐的鼓了起来。并且在京城的那些低阶官员的家眷圈子里小有了些名气。
城南的墨者紧跟着她的步伐,日子也过得愈发的滋润起来。但是他们还是严守着墨老头定下的规矩,住的房子还是以前的茅草小屋。只是吃穿好了,腰杆硬了,这人也硬气了起来。
这样的情形,直接引起了城南其他势力的羡慕和嫉妒。并且愈演愈烈。
但是邓回他们每日里跟着孟清一外出做活,热火朝天的,并没有发现有危险正在一点一点的靠近。
这日,大伙晚上下了工,回到城南,才发现他们居住的地方一片的狼藉。妇孺老人抱头大哭,是他们的首领红苕死了。
是被工部尚书家的管家派人来打死的。
原因归根结底还是最近这些墨者太过招摇了,惹了人眼红。原本墨者从不与官府的人打交道,干的是平民百姓家的活计,那些有头脸的人家找人干活都是找鲁班后人。
客户不同,赚的银子不同,都是下九流,一贫一富,这样的局势百年来没有打破过,两家虽然互相鄙视,但也算相安无事。
如今孟清一来了,她向来不管墨老头那一套,一上来就打破这一平衡,却没想到给墨者们带来了这样的灾祸。
孟清一从城南回来,双目通红,一言不发。
银子,她满眼都是银子,可殊不知银子在性命面前,算个屁!没了命,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想起红苕之前眼中的担忧和欲言又止,可那时她性子里的不羁和肆意,让她选择无视。
如今红苕没了,众人没有一个出来怪她的,她却自责的要死。
她想要找那工部的人报仇,可她无权无势的又有何资本?
“小姐,傅老夫人那边派人过来,说是否要她找几位京城的夫人说道说道?”杨桃进来,轻声问道。
孟清一一听愈发的羞愧,摆摆手道:“此事傅老夫人不便插手,告诉来的人,说我有办法。”
傅老先生的名望确实是无人不晓,可他并非朝廷命官,蓦地过问工部的事,陷他与何地。
况且工部掌天下匠人,他说红苕做事不符朝廷规矩,便就是红苕的错。就像主子处置一个庄子上的下等奴仆一样,天经地义。
孟清一找来孟萍萍,让她帮自己去找明千俞,却被告知明家少爷早在月前就离开了京城。
其实孟清一也明白,即使找到了明千俞,也无济于事。明相为左相,掌管是吏部、礼部和兵部三个衙门,剩下的工部、户部和刑部三部因为本朝右相缺失,暂由太子和唐王世子代为掌管。
其中工部正是太子的羽翼,所以这两年来多处事端,屡屡犯错,工部尚书还能坐的稳,无非就是因为太子的庇护。
“你去打听一下,任莲,她如今如何了?”孟清一没有别的法子,只好把能想到的都试一下。
“吃些东西吧,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许淮书在她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菜,淡淡的说道。
我会让工部付出代价,许淮书心里暗暗道,他原本还想着如今不是最佳时期,但是他不忍孟清一这般,所以他不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