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者有罪,工部暗里打压抓捕外出活动的墨者。原本找孟清一他们建宅子的几个官员家眷吓得大气不敢吭,唯恐与这些墨者扯上关系。
秦阳他们都入了狱,邓回逃了出来,孟清一将他藏到了洪记烧烤铺子。
许夫人找了孟清一两次,让她马上搬离许府。如今大少爷回京了,一家团圆,她生怕孟清一殃及到他们,所以好说歹说让其离开。
“若是在不离开,别怪我不讲情面,去工部报官!”许夫人不惜撕破了脸也要把孟清一赶出去。
“许老爷在工部犯了事,如今正关着呢。你要是去,恐怕工部的人没来找我,先把你关进去。”孟清一恶狠狠的说道。
请神容易,送神难,她还不想走。
“你究竟想怎么样?非要我们许家跟着你获罪,才肯罢休吗!”许夫人又气又恨。
“这几日,工部不会找上门,放心。”许淮书放下了手中的书,淡声说道。
“你一个瘫子,怎么能左右工部的事,你……”许夫人被许淮书的一计恶狠狠的眼神给吓得生生咽下了后面的话。
不过,工部果然没有找上门。
夜里,唐王世子瞧瞧来到了许淮书的屋子。
“你对工部出手了?”唐王世子今天在朝堂上,听到有御史上奏工部贪墨之事,并且还拿出了实据。
这些年,他一直猜测工部有人贪墨,但是一直没有证据,上次派人去工部的私库偷取他们的机密,虽然有不少证据表明工部的不干净,但像是那样大的贪墨的证据,他却没有。
李厚泽怀疑是许淮书出的手,否则在这京城,他想不出第二个人。
“是,这只是开始。”许淮书坦然承认了。
他手中有工部好几个官员包括他们的至亲犯事的证据,这是他在广州府查那个兵械坊的案子的时候,就开始收集了。
在这京中,他之前是没有人,但是傅老先生的弟子有那么几个,弟子的弟子却不少,如今虽然不起眼,但都遍布京城各个不同的职位和行业。
傅老先生疼爱他,便早早的把这些人脉都给了他,方便他行事。
所以说,许淮书在这京城,并非是势单力薄,毫无根基的。
李厚泽不太清楚这里面具体详细的事,但是大体上能猜测出一二,心中不由得酸涩几分。自顾以来,不管是皇族、寻常百姓家,长辈都有自己更偏爱的那个孩子,更不用提老师和学生了。
“你难道忘了我们的约定,先处理掉晋王,最后动太子,你若是动工部,便是动太子,万万不可!”李厚泽皱眉说道。
太子脑子简单,行事粗暴,好对付,可是晋王潜伏多年,却不那么容易对付,如今晋王未动,他们却先动了,难免打草惊蛇。
“我也不想这时候动工部,可他们威胁到清一了,便不行。”许淮书态度很坚决。
李厚泽无语的看了他半晌,以前以为孟清一是他的软肋,只有有这个女人在,他便老老实实翻不起什么大风浪。却没想到,他是老实了,那孟清一不老实,惹下这祸端来。
“你且放心,孟清一她强悍的很,那不是一般的女人,一向有福气的很,就连那次我们落海,也是靠着她留给你的东西活了下来。这次事情不大,她一定能自保,就想以前那样,化险为夷。”李厚泽试图说服他。
“她护了我三年,”许淮书轻声说道:“剩下的,由我护她一辈子。”
李厚泽:“……”我是想让你顾全大局,不是在这里听你说儿女情长的。
“这样吧,”李厚泽皱着眉头:“这次我来护她,把她藏进唐王府,你总该放心了吧。”
“圣上一向对唐王府盯得紧,每个进出的人都躲不过宫中的耳目,清一她又以何种身份进府?”许淮书淡声说道。
“丫鬟吗?唐王府会为了找一个服侍丫鬟,而不惜得罪工部?若不是丫鬟,又能是什么身份。”
“这……”李厚泽确实根本不想让孟清一作为丫鬟进府,他是想给她按个宠妾的身份,对外就说他李厚泽要收这个女人入房,即便是墨者又如何,王府世子的宠妾哪个敢动!
但他现在不好跟许淮书明说,他不用猜也知道,这家伙是个醋坛子,断然不会答应。
“你先好好考虑一下,切不可冲动,这几日工部那边因为御史的弹劾,还没回过神来,暂时顾及不到她。”李厚泽留下一句话,让许淮书好好想一想。
唐王府,明舒念与李厚泽面对面坐在书房中对弈。
“世子似乎有心烦之事?”明舒念声音温和轻柔,能让人感到平静和放松。
李厚泽下了一子,沉吟不语。
“可是因为工部之事?”明舒念又道。
“工部的事,是许淮书在背后作为。”李厚泽从来没有因为许淮书是个瘫子而有半分的小瞧了他,反而一直欣赏和佩服他的能耐和才华。
“他这样做太不顾大局了。”明舒念皱了眉头,对许淮书的做法很不屑。
李厚泽重用他也信任他,有时候甚至超过了对她的欣赏。
明舒念很不甘。
“你说让孟清一进我府门,名义上做个宠妾有什么不好。”李厚泽有身为皇室的高高在上和优越感,觉得自己这样做,孟清一只会感恩涕零。
宠妾……李厚泽说是宠妾……明舒念手上的黑棋子“啪嗒”一声,落在的棋盘外,又滚落到地上。
对于她的失措,李厚泽皱了皱眉头。
明舒念管他脸色难看,赶紧起身跪到地上认罪。
“起来吧。”李厚泽今日很烦躁,对明舒念也没有好气儿。
明舒念抬起头来,轻声道:“做世子的宠妾,那是世上所有女人求都求不来的,我愿去说服孟清一,让她进府,以免后患。”
“你真的能说服她进府?”李厚泽的语气过于开心,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那个女人倔强的很,但有时候也精明市侩着呢。只是做戏,还能救她的性命,应该是愿意的。”李厚泽笑着说道,话语里不知是贬低她还是赞扬他。
“你也别多想,我对她毫无半点心思。只是可怜,护她这一次罢了。”李厚泽又解释道。
这句解释,他本无需向明舒念说的,其实他是说给自己听的。毕竟孟清一的身份,是他的好兄弟好师弟未来的妻子,他不会也不屑与沾染。
即使有数次梦里,他梦见了在孟家村,火光刀影里,头发乱蓬蓬一身是血的女子,对着他灿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