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妖妖话音刚落,外面一阵细微的破风声响起,转眼之间,屋子里已经多了一个人影。
“澜风见过主子”
年轻男子一身黑衣,长得一副清秀面孔,眉眼之间似有淡淡的温柔,却又多了一丝习武之人的凌厉之气。
他便是曲妖妖暗中培养的影队队长,澜风。
“可算回来了,”曲妖妖揉着太阳穴,眼睛却没睁开,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你手下那些人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被他们气死了”
“主子”澜风沉下声音。
“好好好,我的错,不说死字好了吧”
“主...”
“忌讳,我懂,真是的,一个芙粹在我耳边唠叨就够烦了,你这一回来又开始了,就该把你们俩都打发出去”
澜风想了想,开口道:“主子,属下方才进来,发现有两个人把一个胸口上插了一刀,半死不活的人偷偷放到了偏殿,等他们走了,属下就把他藏起来了”
还真放了个人进来,不用猜也知道这种低级手段是谁使出来的。
曲妖妖想了想,道:“上次祁思沉受伤,迟子禹送了许多药,应该还留下不少,你去看看能不能救活那个人吧,别让他死在凤妖园了”
曲妖妖说着站起来,轻轻晃了晃头,朝里面走了几步又突然顿足回头道:“此次去北边,可有什么发现?”
澜风微微抬眸,看到曲妖妖眼睛里有些许血丝,怕是最近都没怎么休息好,于是默默道:“主子先去休息吧,明日再讲也是一样的”
“也好,确实有些晕晕乎乎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曲妖妖点点头,喃喃着朝里间走去。
澜风起身,静静望着曲妖妖纤瘦的背影,清澈的眼眸里浮上了一丝担忧心疼,站在厅里,久久没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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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天寒,屋子里前前后后多放了好几个炭盆,用了上好的红罗炭,滋滋地烤着,时不时有火星溅出,倒也暖和。
曲妖妖一觉醒来都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只看着外面的天阴沉沉的,一点阳光都没有。
“来人”
“国师大人”鲤香应声从门外钻出来,呼哈着小手。
门一开顿时一股冷气灌进了屋子里,夹杂着风雪,鲤香赶忙将门牢牢闭上,又放下了厚厚的帘布遮挡着,防止热气散出去。
“外面下雪了?”曲妖妖打了个哈欠,问道。
“是呀”鲤香憨笑将烧好的热水倒进铜盆里,端了过来,又蹲下身子给曲妖妖穿鞋。
“外面的雪下的可大了呢,奴婢跟小奴才扫干净院子,地上就又盖上了厚厚的一层雪,祁侍卫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回来,也不打伞,身上全是雪呢”
“思沉吃过饭了吗?”
“回国师大人,祁侍卫值守了一晚上,一回来便回竹林睡下了,说不吃了”
“那长公主呢?”
“长公主身边的彩儿姑娘一大早便赶过来把殿下带走了,殿下走的时候可不高兴了呢”
鲤香脸圆圆的,面上被冻得红扑扑的,扎两个小巧的丸子发髻,憨憨地笑着给曲妖妖讲述。
“不过那彩儿姑娘也真是的,还有哦,那个殿下的教养嬷嬷也来了,咱们凤妖园又不是豺狼窝儿,好像生怕长公主殿下哪里受伤似的”
那可不,彩儿是太后的人,那个教养嬷嬷更是太后忠心的狗,尊贵的太后娘娘怎么会放心把自己家的小公主在她曲妖妖的凤妖园放上一晚上。
“鲤香,你今年多大了?”曲妖妖打量着鲤香,有些好奇。
“昨儿过了年,奴婢今天就满十三了”
穿好了鞋子,鲤香便将曲妖妖扶到了桌子旁,细心地为她洗漱打扮。
比朝瑰还小,倒是挺乖巧懂事。
“芙粹怎么样了?”
“芙粹姐姐昨夜又吹了风,奴婢刚刚去看过,早膳倒是用了,现下还沉沉地睡着呢”
“待会去请太医来看看”曲妖妖微微蹙眉。
真不让人省心,她总是这样执拗,现在好了,生病也是自作自受。
“奴婢昨晚去看,芙粹姐姐披着衣裳,还在油灯下绣着什么东西呢”鲤香犹犹豫豫地说道。
“她活该”
鲤香忍不住噗嗤一笑,曲妖妖疑惑道:“你笑什么?”
“嘻嘻,奴婢是笑国师大人,明明关心芙粹姐姐,却还说她活该”
“我怎么会关心她...我那是担心没人干活,好了,收拾好了你便出去吧,反正闲着无事,下雪天的,你们小丫头几个去玩吧”
“真的吗?谢国师大人!”鲤香雀跃一笑,察觉不合规矩,又连忙抿着嘴掩饰笑意:“奴婢告退”
鲤香悄悄退了出去,果然很快就听到几个小丫头低低的追逐笑闹声,曲妖妖站在窗户前探头瞧了瞧,几个人在雪地里你追我打,鲤香憨憨的,跑的最慢,还没等她揉好雪球,就被别人抢了先,有一个更是直接抓了雪就往鲤香的脖子里灌。
鲤香被冰的发颤,躲又躲不过,只能压着声音叫着“不要”,可小姐妹们哪里肯放过她,几个人追着闹着,脸蛋都冻得红红的,却玩的不亦乐乎。
曲妖妖静静看着,觉得有些好笑。
以前她最怕下雪了,因为下雪的时候会冷。
没有温暖的屋子,只有更冰冷的桥洞巷子,没有厚厚的衣裳,只有单薄破旧的单衣,别人不要的,她就裹了一层又一层,没有热气腾腾的汤面,只有雪地里硬邦邦的窝头。
进宫的第一年也是如此,宫里但凡见个人,就连资历颇长的嬷嬷,都要下跪行礼。还记得大雪纷飞时和芙粹默默地走在宫道上,脚下不小心一滑,冲撞了一位宫妃,当即就被扇了两个耳光,罚跪在东华门整整两个时辰。
回去巫星阁的时候,膝盖都没有知觉了,火烤了一晚上,第二日还得一大早去教养嬷嬷处学习礼仪,两个人回来互相给对方擦着药,不约而同地就笑出了声。
以前只觉得冷,如今倒是可以好好赏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