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立刻纷纷附和,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小太监们提着灯笼走在最前面,为皇上照路,除了明贵妃伴随在皇上身边,迟子禹护卫在一侧,其余妃嫔重臣们便遥遥地跟在后头。
曲妖妖本来是不打算去的,刚转头打算跟小奴说先回去,阳瑄就刻意落在后面过来与她搭话:“国师,今夜或许还长,去看看吧”
他话里有话,像是知道了要发生什么旁的事情。
不过阳瑄的消息一向精准,去瞧瞧热闹,也不错。
可曲妖妖着实没想到,这次的'热闹'是如此的轰轰烈烈,不同凡响。
此时是秋天,梅园里几乎光秃秃的,偶尔有人踩到碎树枝,发出清脆的咯吱声。
那最顶端朝着勤政殿方向的枝头,果然立着一只五彩斑斓的小鸟,细嘴圆脑,身线极其曼妙协调,确实不同于一般的凡鸟。
下面人是一团空气没什么可夸的也要说成一朵花奉给皇上,更别说这神鸟的确值得一夸,一时间纷纷杂杂的阿谀奉承。
总之,统一口径,那就是神鸟降世,皇上恩泽,天晟和安。
阳霖只是淡淡笑着,但眼睛盯着那只鸟确实是有几分喜悦的,毕竟君王,谁不喜欢吉兆呢?
李美人站在人群里,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一会儿对着曲妖妖翻白眼,一会对着明贵妃,一会儿又瞪着容妃,左右乱看着,突然就看到了假山后头的夹缝里似乎有两个人的身影。
那是一对男女,隐约瞧着,正紧紧抱在一起。
想来是谁家的宫女和侍卫私通,竟被她撞见,如今皇上在,嫔妃大臣也都在,若是明贵妃或者容妃宫里的,那可好玩了。
于是她立刻大声喊“谁在那里?”
那两个人影顿时一慌,当下也不知该往哪里躲,可皇上已经注意到了,迟子禹立刻就纵身一跃拦到了他们面前,扣住了人。
一行人走过去,那名男子已经被迟子禹抵着刀跪在地上了,棕衣紧袖,连铠甲都没有资格穿,是个下等侍卫的打扮。
那名女子却端端地立在一边,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篷,面孔遮掩在风帽之下,只是纤瘦的身姿和被微风吹着飘露出来的些许青丝,能够证明她的女子身份。
她站的笔直,面对着皇上,竟也没有下跪。
“把她的帽子撤下来”阳霖凝眸道。
“不必了”斗篷下传来一道淡淡的女声。
这声音...有几分熟悉。
那女子主动用双手将帽子抬起,然后静静放下。
映着幽黄的灯火,那斗篷里显露出一张惨白柔弱的脸,不施任何粉黛,眼神望着对面的皇上,既绝望,又淡然。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怔住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天,居然是皇后娘娘!
谁都不会想到,一向作为后宫表率,贤淑端庄的皇后娘娘,竟然会深更半夜在梅园私会侍卫,这简直是违背伦理,对皇室赤裸裸的羞辱。
阳霖冷着脸色将那侍卫单独关押了下去,遣散了众人,这是皇家的私事,也没人敢多逗留,只留下了皇后母家多伦大人和曲妖妖这个国师,朝瑰和阳瑄也留了下来坐在一边。
一进和明宫,还没等皇上发话,皇后的父亲多伦大人就狠狠地给了皇后一巴掌,几乎将她扇倒在地。
皇后的脸上瞬间就多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一看那打的力度就极大。
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在座的人都是没有想到的,皇上沉着脸,朝瑰几乎都吓了一跳,差点就要脱口而出阻止,但曲妖妖拉住了她。
相较于其他人的吃惊,皇后只是淡淡的从地上爬起来,把身体摆正跪好,好像无所谓的样子,一句话不说。
“多伦大人,你俞越了”阳霖的声音有一丝冰冷,静静地看向自己过去的老师多伦怀。
皇后犯下再龌龊不堪的罪过,她现在首先也是天晟的皇后,活着是,死了也是,而非多伦家的女儿。
多伦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脸诚惶诚恐:“老臣有罪!教女无方,如今做出这等羞辱皇家之事,老臣已无颜面圣,恳请陛下赐老臣死罪”
曲妖妖冷眼看着这位在地上连磕三个头的年过五十的多伦大人,只觉得有些可笑。
女儿十一岁的时候,就把她献进了宫,听闻这九年里,一面都没有见过,连一封家书也没有,如今倒是发起父亲的威风了,上来不由分说直接给了一巴掌。
真是可笑。
座上的阳霖蹙眉,沉声道:“多伦大人,你且起来坐到一边,朕有话要问皇后”
多伦怀悄悄抬头看了一眼皇上,发现他并无怪罪自己,这才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来,坐到旁边。
“皇后,今天的事,你有何解释?”
底下的皇后低眸跪着,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声音却十分平静:“没有”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几乎断送了她所有的机会,曲妖妖觉得,或许她是可以将罪过都推到那个侍卫身上,或者别的借口,总是要分辩的。
这是人们做错后正常的反应,不是吗?
也许皇上念及旧情,或者顾忌龙胎,保住她的后位和性命呢…
可是皇后没有,她只是静静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朕问你,那个男人,是…是谁?”
“是臣妾的情人,爱人,”皇后说着,全然不理会皇上阴沉地脸色与多伦大人的愤怒羞愧,手搭上小腹,眼睛里闪现过一丝柔和。
“也是我孩子的父亲”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纵使阳霖脾气修养再好,此时也忍不住怒火了,手紧紧攥着案桌上的一方墨砚,啪地一下用力摔到地上。
那是去年青州进贡的顶级澄泥砚(古产山西,四大名砚之一),造型别致精巧,阳霖一向喜欢,平日写字批折子总要用着的。
如今却直直的摔成了两半,可见着实是气怒了。
他的皇后怀孕,孩子居然是一个下等侍卫,这是如何的奇耻大辱,尊严的践踏。
难怪平日一向不来和明宫的皇后那日会突然端着笑容来找他,难怪那晚在床榻上的她是那么的疏涩生硬,难怪在怀孕后她总是避着他…
难怪。
原来,她只是想借自己这个皇帝来给她偷情怀下的这个贱种找个名正言顺的爹。
“皇后,你好大的胆子!”
朝瑰张着嘴巴,几乎说不出来话,要知道,那可是皇后嫂嫂啊。
在宫里待了九年,那个从来只会温厚说话的皇嫂,从来笑不露齿恪守规矩的皇嫂,从来低声细语,呵护妃嫔的皇嫂啊。
曲妖妖静静地看着她,见多伦怀站起身来,似乎又想对皇后动手,便不自觉地出声阻止。
“多伦大人,皇上面前,还望你恪守规矩,损害一国皇后的玉体,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多伦怀愣了一下,没想到国师会突然开口,还振振有词地为皇后说话。但曲妖妖的话确实是有道理的,他刚刚一时情急,倒是在皇上面前失了分寸。
于是依次朝皇上,曲妖妖拜了礼,愤然道:“皇上,国师,非是臣擅自动怒,我多伦家的女儿做出如此不伦之事,简直是有辱门楣,”
“养出这个不孝不忠不义的女儿,一切全凭皇上发落,臣绝不会有半句异议”
他说的言辞凿凿,铁面无私,地上的皇后却突然地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
“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