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挂在了西山头,漫天的晚霞映红了景蓁蓁的脸颊。
皮德辉看了看这位俊俏的公子,忽然有些自惭形秽,心想这天下居然有如此好看的男人!
而景蓁蓁此刻脸上愈发的充满了好奇——
五子登科这个棋局是两个月前才传入景国的,但在景国并没有人知道这局困扰了无数雅客的棋局是许小闲所创!
此刻又听这位少年说许小闲又创了一局棋,还将鼎鼎大名的棋贤给困住了十六日!
那么这局棋想来也是极为精妙的。
这个人越来越有意思了。
她回头看了看那扇依旧关着的门,心里痒痒,想要看看那究竟是怎样的一局棋。
叶书羊心里同样极为期待,只不过他比景蓁蓁更能沉住气罢了。
“小哥,五子登科窦先生解了多久?”叶书羊问了一句,因为他也还没有将那一局棋给解出来。
“大致……三个来月!”
“哦,”叶书羊心里舒服了一点,心想自己应该能够在三个月之内将那棋给解开吧。
“那现在这局棋叫什么名字?”
“摄政王说叫野马操田。”
“哦,”叶书羊沉吟片刻,心想既然有这么一局棋就在眼前,那呆会窦阡陌开门之后自己恐怕短时间就没法回去了,这眼见着夕阳落山,晚饭的问题可就得在这里解决了。
“小哥,我给你二两银子,还麻烦小哥去帮我们买些酒菜来。”
皮德辉一怔,“这……二位是恩师的旧识?”
“以往倒是未曾谋面,不过老夫是久闻棋贤之大名,故而这次来到了长安便寻思能够和窦先生坐谈一番。”
那么按照道理就应该是窦阡陌来做东了。
可皮德辉知道恩师的性子,不到天黑他是万不可能开门出来透透气的。
他兜里没有银子呀,想要代老师接客也没有办法。
想了想,他接过了叶书羊递过来的二两银子,有些歉意的说道:“先借老先生二两,待恩师出来之后再还给老先生。”
叶书羊摆了摆手,“是我们来唠叨窦先生了,无须客气。”
“多谢老先生!”
皮德辉起身将手中的书放在了凳子上,他走出了这处小院。叶书羊的视线落在了这本书上,微微愣了一下,这本书的名字叫《四民月令》。
这是一本关于农业的书,而今看这种书的学子可不多了。
景蓁蓁双手托腮,望着院子里那在夕阳下愈发娇艳的几朵桃花微微有些出神。
少女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掉入了许小闲的这个坑里。
其实从她的哥哥,景国太子景文睿将那些诗词放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就开始沦陷。
她私自离开景国皇宫,便是一步踏入了深渊。
许小闲的这个坑很大,坑过不少人,至今唯有那位江南的才女苏菲全身而退。
少女的脑子里在想着他究竟生得什么模样呢?
听说他已经有了一个未婚妻了。
若是这样,他怎能成为景国的驸马爷?
可若是自己嫁入大辰……父皇断然是不会同意的,因为站在国家的立场,景国万万没可能和弱小的大辰联姻。
那该如何是好?
少女脸上的笑意如落山的夕阳一般变得有些落寞了起来,仿佛间便觉得自己与这位惊世的才子之间似乎隔着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他若是生在景国有多好!
可他却偏偏生在大辰,而今还是大辰的摄政王。
他能够为了我而放弃这王位么?
能够为了我而放弃他的那位未婚妻么?
若是他不能……
景蓁蓁当然也清楚她的父皇对许小闲的态度,那么他去了景国,便是一个凶多吉少之局。
她不能违逆她父皇的意思,毕竟她是景国的公主,毕竟父皇所作的决定是为了景国的利益。
在国家的利益面前,这位几近完美的少年依旧是棋盘上的一颗随时可以被吃掉的棋子!
以景国之国力,吃掉一个许小闲这大辰又能做些什么?
他们没可能因为许小闲而举兵进攻景国,在他死在景国之后,父皇便会放了那位质子,而没有一个权势滔天的摄政王,想来那位大辰的唯一继承人是乐于看见这样的局面的。
所以许小闲死,景国会欢喜,那位未来的大辰皇帝也会欢喜。
可自己恐怕不会欢喜。
那如何才能在不伤及景国的利益之下,保住他的命呢?
少女眉间微蹙,想不出一个好的法子来。
叶书羊看了看自己的这位女弟子,眉梢一扬嘴角挂上了最后的那一抹夕阳的余晖。
他信手拿起了那本《四民月令》来翻了翻,“听说……”
这句话的尾音拖得很长,将少女的思绪给拽了回来,景蓁蓁收回了视线看向了叶书羊。
“听说他在凉浥县那百花镇将桃树李树给改变了,那些树居然能够同时开出三种花,在秋天时候还能结出三种果子来!”
“还听说大辰鼎鼎大名的书贤简从书居然留在了凉浥县,他不是县令,却如县令一般管理着凉浥县……”
“你大致不知道这位简从书有多么心高气傲,但他居然心甘情愿的留在了凉浥县,这便足以说明凉浥县那地方有着他种下的希望!”
“他守着那方土地,等着那希望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为师是极为好奇的,很想去凉浥县亲眼看看。可惜时间太过紧张,此去凉浥县路途又极为遥远……”
“往后你若是有机会倒是可以去看看,得多呆一些时间,看着那三色花开,看到真的结出了三种果儿来,想来也就能看明白凉浥县与众不同之处……而这,就是大辰未来的模样!”
景蓁蓁偏着脑袋眼睛一眨一眨,颇为惊讶:“当真有这么神奇?”
“这也是许小闲弄出来的,想来就是那么神奇。”
“……可我、我也得同回景国啊。”
“嗯,所以为师说往后……往后的意思是,如果许小闲邀请你同去当然是最好的,不然啊……你恐怕一辈子也见不到那美丽景象了。”
少女听明白了这句话,如果许小闲死在了景国,她断然没有机会再去大辰的凉浥县了。
“……老师,我该怎么办?”
叶书羊放下了这本书,看向了景蓁蓁:“两个国家之间,不一定就非得是敌对的关系,为师以为也是可以结盟的嘛。”
“何况太子殿下对这位摄政王的感官也很不错,说不定他们还能成为朋友。”
景蓁蓁眼睛一亮,但片刻又暗淡了下来,父皇正当年,怎可能将帝位禅让?
“沧浪剑顾西风说的话在你父皇面前好使,他不是太子的武师么?若是他能替许小闲在皇上面前说上一句话,说不定你就有机会随他去凉浥县看一看了。”